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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听仪兵卫这么一说,终于恍然大悟。老天!这凶杀案竟然是有这个缘由。
没想到嘉右卫门竟有这种嗜好!
“原来如此,他这哪里是风雅,不过是江户末期普通人的嗜好罢了。对了,千光寺的了然和尚、村长,还有医生也参加过这种诗会吗?”
“当然,他们三个是常客。千光寺的了然和尚虽比嘉右卫门年轻,但是,感觉上他仿佛是嘉右卫门的哥哥,嘉右卫门对他相当敬重,了然和尚也用疼爱弟弟的心态对待嘉右卫门。嘉右卫门无论想干什么,他都无条件附和,跟和尚比起来,村长、幸庵当然要略逊一筹。”
仪兵卫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太愉快的情绪。
“嘉右卫门对他们三个很信任吧?甚至还托他们办理他的后事!”
金田一耕助不动声色地提出他的问题。
“是啊!既然我们之间有分歧,他在这个岛上能信任的就只剩下这三个人而已。金田一先生,我要特别声明:嘉右卫门临终时的顾虑,和我没有关系,那是因为与三松疯了。提到与三松,我倒是认为自从他讨小夜为妾后,本家的运势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仪兵卫认为在这个岛上,金田一耕助是一个超然的人,比较不会受到传言影响,才特别声明自己的立场。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表示能理解,并顺着仪兵卫的话题说:
“我很想听听小夜的事。”
“小夜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吧?在中国地方(指冈山、广岛、山口、岛根、鸟取五县)有一种草人,在四国叫大神,在九州叫蛇神,名称不同,但说的都是同一件东西。”
仪兵卫重新拍了拍坐垫,换了一个准备长谈的姿势,接着说:
“传说,阴阳师安倍晴明来到中国的时候,跟随他的人全都死了,因此,晴明就施法术让路边杂草全幻化成人,跟着他继续完成使命;后来等他要回京都的时候,这些杂草认为托法师之福,成了人,便不希望再变回草,晴明也觉得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就同意让他们保持人形。由于他们原本是草,没有谋生的技能,因此,晴明就教他们祈祷术,要他们代代以此维生,大家就称这种人为草人,以祈祷为业。”
仪兵卫看着金田一耕助,发现他像小学生听故事一样,正津津有味地听着,于是,又喝了口茶接着说: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大家都嫌恶他们,他们也受法师禁咒,无法与人结合。听说小夜也是这种人,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反正,荒木村长不知从哪里查到这种事情,就跑去跟嘉右卫门讲,因此才造成嘉右卫门父子不和,而嘉右卫门也就更讨厌小夜了。”
“村长干嘛这么多事呢?”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问。
仪兵卫脸上浮现出不太高兴的神情说:
“因爱生恨呀!别看荒木真喜平现在是村长,整天不苟言笑的,没有当村长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不但眠花宿柳,而且还跟与三松争小夜呢!”
仪兵卫提到荒木村长时,一脸不屑的神情。
金田一耕助觉得破案之门就要打开了,不觉双眼发亮。
“他……”
金田一耕助话还没说完,就被仪兵卫打断了:
“人不可貌相。说小夜坏话,恨她的不只是村长,就连医生的病人,也被小夜抢走了,这些人背地里讲小夜的坏话,想把小夜打垮。我虽然没有和小夜交谈过,但是也挺讨厌她的。直到现在,我始终觉得与三松讨了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不幸!”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
“听说小夜在岛上演过入钟,那时候用的吊钟,现在还在吗?”
“吊钟?”
仪兵卫用略带疑惑的神情说:
“是演戏时的道具吊钟吗?”
“对,就是道具吊钟,现在还在吗?”
“那吊钟应该还在本家的库房里吧!”
仪兵卫想了想,接着说:
“那个吊钟是用竹子跟纸做成的,很轻,钟上有一个机关,可以‘啪’的一声从中间打开……”
吊钟可以从中间打开?
仪兵卫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害得金田一耕助高兴得直搔头发。
“谢谢你,你说的这些,对破案真是太有用了!”
金田一耕助虔诚地向仪兵卫行礼致谢。
“哪里,你的工作也不轻松呢!要花很多脑力吧?”
“还好?”
金田一耕助温和地笑着说:
“警察来了之后,大家才知道我的身份。”
“警察来了之后?”
仪兵卫有些不相信地皱着眉头说:
“是吗?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啦!”
“什、什、什么?”
金田一耕助感到十分惊讶,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谁、谁告诉你的……”
“村长啊!村长并没有直接告诉我,我只是从他的助手那里听到的。因为金田一这个姓很少见,村长马上就想到‘本阵杀人事件’,干是,他叫助手找出区公所里面的旧报纸,一看,果然你就是那个名侦探。不过他的助手没有说出去,是因为助手和我私交不错,才偷偷告诉我的。奇怪,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吗?”
仪兵卫把这件秘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金田一耕助则听得张口结舌。
既然村长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了然和尚、医生也都应该知道;或者,至少了然和尚一定知道。
我的天哪!在名侦探的鼻子底下作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金田一耕助真感到犹如晴天霹雳!
第十九章、逮捕
回到千光寺,金田一找到了正在沉思的了泽。
“了泽,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金田一先生。”
“花子是在为千万太守灵的那晚被杀的,对不对?”
“是啊!”
“那一晚,了然和尚要我去分家,因此,我就先走了。然后,我从分家出来要到鬼头本家去的时候,在盘山小路的半山腰附近,看到你跟了然和尚、竹藏三个人从上面下来,你记得吗?那时候……”
金田一耕助看着了泽,忽然有种不知如何说才说得清楚的感觉。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怎么样啦?”
“那时候你跟和尚、竹藏从寺院出来,就一直是三个人走在一起吗?换句话讲,你们三个从寺院出来到遇见我为止,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金田一耕助想尽量把意思表达清楚,他盯着了泽说。
了泽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种事,不过我只能回答‘不是’!”
“不是?你不是跟了然和尚、竹藏一起走到那里的?”
金田一耕助十分急切地问着。
了泽大惑不解,说道:
“我们是一起离开寺院没错,但是,一出了山门,师父就说他忘了拿包着经文的包袱,要我回去拿。他还说是放在住持房间的柜子上,可是我找来找去都没看见。我想,可能是师父记错了,因此就在寺院里到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那个包袱,最后只好空着手下山,我才走到盘山小路的半山腰,就看到师父跟竹藏在那里等我,师父见到我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包袱在我怀里呢!’然后我们就遇到你了”
金田一耕助带着苦恼的神情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竹藏跟和尚始终在一起了?”
“大概是吧!我回寺里去,我想,竹藏当然是跟师父在一起的。
了泽脸上的困惑实在不亚于金田一耕助。
“谢谢你。对了,了然和尚呢?”
金田一耕助顺便问了一句。
“他说要去分家一趟。”
“他现在去分家?做什么?”
金田一耕助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了泽,仿佛了泽说了什么谎似的。
“师父说鹤见本山批准下来了,明天要举行传法仪式,让我继承寺院。现在分家是全岛最大的船东,这种事情当然要去知会他们一声。”
了泽的表情十分难看,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继承寺院?那了然和尚以后要到哪里去?”
金田一耕助追根究底地问。
“他说要到某个寺里隐居起来,他以前就提过这种事,但是,其实他用不着那么急。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了泽想到自己将成为岛民的信仰中心,心中便非常不安。
金田一耕助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拖着疲乏的脚步离开寺院。
下山的盘山小路上有座土地神庙,金田一耕助走到那座庙前,从格子门往里面看,突然眼睛睁得老大,好像发现了什么重要证据似的。
他赶紧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便推推格子门,所幸格子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他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幽暗的庙里。
这庙里最近一定有人进来过,因为地板上薄薄的一层尘埃上,有明显被踩过的痕迹,同时,放在花瓶里当装饰的人造花的花瓣也掉在地板上。金田一耕助捡起花瓣,把它夹在记事本里面,走出土地神庙。
接着,金田一耕助下了坡路来到本家,虽然三个女孩昨天晚上就已经埋葬了,但正式举行丧礼的日子还没有确定,因此这里依旧有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察进进出出。
“千万太的丧礼还没举行,就接连发生这些事情,再加上前任老板的周年忌日也快到了,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金田一耕助想起昨天晚上阿胜说这些话时的沮丧神情,心中不禁有种凄凉悲惨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在厨房里看到竹藏,立刻小声地把他叫过来:
“竹藏,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金田一耕助一脸严肃地对竹藏说。
“什么事?”
“花子被杀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就是那天傍晚你去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