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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很不同就是了,真象在作梦。你知道那种梦。
开始时是一回事,大家在一起喝酒了蛮热闹的,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又跑到丛林里或另外
全然不同的所在去了——而且非常怕人。”
“丛林?”白罗说:“嗯,你这么比喻倒是很有意思的。”
“这么说,你当时觉得自己好象进了丛林里,而且很怕一只孔雀?”
“我不知道是否特别怕他,况且孔雀又不是什么凶险的动物。只是,我把他比作一
只孔雀,是因为我觉得他只是个装饰性的东西。孔雀不是富点缀与装饰性的吗?这个可
恨的家伙也是蛮花花绿绿的呀。”
“在你遭袭击之前,你完全不晓得会有人跟在你后头吗?”
“没有,不,完全不知道——不过,我想他给我指引的根本就是错路。”
白罗审慎地点了点头。
“但是,当然是那个孔雀敲我的头的,”奥立佛太太说:“还会是谁?那个一身脏
兮兮的小孩子?他虽然是一股脏相,倒不是个恶人。那个懒洋洋的叫什么法兰西丝的,
更不可能了——她象个盖了块布的包装箱子,一身垂着散发。我觉得她象个戏子之类
的。”
“你说她是在充当模特儿?”
“是呀,不是给孔雀作模特儿,是给那个一身脏的小子。我记不得你见过她没有
了。”
“我还没有那份荣幸——要果真是个荣幸的话。”
“不过,她的确是蛮漂亮的,那种不修边幅,潇洒艺术家的一型。脸上化妆很浓,
一张灰白的脸,好浓的眼膏,头发软趴趴地挂在脸上。在一家画廊工作,因此替一些嬉
皮画家们充当模特儿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这些女孩子真敢!我想她也许爱上了那个
孔雀,却也说不定是那个脏小子。无论如何,我看她也不至于敲我一击闷棍的。”
“我觉得另有一种可能性,夫人。也许有人可能注意到你在跟踪大卫——也就因而
跟踪起你来了。”
“有人看见我跟踪大卫,于是就跟踪我?”
“要不然,就是在木材厂附近或是矿场里早有人躲着了,也许在监视你注意的那个
人。”
“当然,这是一种可能,”奥立佛太太说:“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白罗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呵,就是说啦。困难就在此——太困难了。太多的人,
太多的事端,我一点头绪也看不出来。我只知道有个女郎说她可能杀了人!我只能靠这
么一点线索来进行,而且就连这点也是十分困难的。”
“你说困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返想。”白罗说。
奥立佛太太对于返想始终不很擅长。
“你总是把我搞得糊里糊涂。”她埋怨地说。
“我现在谈的是有人被谋杀,可是谁被谋杀了呢?”
“我想,是继母被谋杀了。”
“可是继母并没有被谋杀呀。”白罗说。
“你真是个最神经的人了。”奥立佛太太说。
白罗在椅子上将身子坐正,将两只手的指头合拢在一起,开始——按奥立佛太太的
推测——要找乐子了。
“你就是拒绝返想,”他说:“但是要想事情有些进展,我们一定要返回去思考。”
“我不要返想,我只想知道我在医院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总该做了点
事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呢?”
白罗没有理睬她的问话。
“我们必须从头开始,有一天你打电话给我。我心情很烦闷,是的,我承认我很烦
闷,有人对我说了非常刺伤我自尊的话。你,夫人,却是非常的好心。你鼓舞我,使我
放松了心情,还请我喝了一杯热巧克力。这且不说,你还表示要帮我忙,而且的确也帮
了我的忙。你把那个来看我,说她可能杀了人的女郎替我找到了!夫人,我们不妨自问
一下,这桩谋杀到底如何?谁被谋杀了?是在哪儿被谋杀的?又为什么被谋杀的?”
“好了,别说了,”奥立佛太太说:“我的头被你吵得又痛起来了,这对我身体是
不好的。”
白罗仍不顾她的哀求。“我们手头到底有没有一桩谋杀案?你说继母被害,我的答
复是继母并没有死,因此我们还没有谋杀。然而,必定出了一桩谋杀案的。因此,我本
人,首先要问的是,到底谁死了,有人来找我提起一桩谋杀案。一桩谋杀案不知如何在
某地发生了,然而我却无法找到这桩谋杀。我知道,你还想说有人企图谋杀玛丽·芮斯
德立克,不是很好的佐证吗?但这不能使赫邱里·白罗满意。”
“我实在不懂你还要什么。”奥立佛太太说。
“我要一桩谋杀案。”赫邱里·白罗说。
“你不嫌胃口太凶残了吗?”
“我在找谋杀,却又找不着。实在急死人——因此,我请你与我一起返想。”
“我有个好主意,”奥立佛太太说:“也许安德鲁·芮斯德立克急着要去南非,就
在行前把太太给杀了。你有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我当然不会想到这种事,”白罗面有愠色地说。
“那么,我却想到了。”奥立佛太太说:“我觉得蛮动人的。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
人,急着想与她私奔,因此他将前妻谋杀,而且没人怀疑他。”
白罗气极败坏地大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太太是在他去南非十一、二年之后才死
的呵,而他的孩子在五岁的年龄是不会太清楚自己的母亲被谋杀的。”
“也许她给母亲吃错了药,或者也许芮斯德立克只是说她死了。我们到底并不知道
她是否真的死了。”
“我知道,”赫邱里·白罗说:“我调查过。第一任芮斯立克夫人死于一九六三年
四月十四日。”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雇了人调查过一些事实。我求你,夫人,不要鲁莽地下一些不可能的结
论。”
“我倒认为我相当的机智,”奥立佛太太固执地说:“要是我写书的话,我就会这
么安排。而且我会让那孩子下手。不是故意地,而是由她父亲叫她母亲喝一杯榨过的树
汁。”
“胡说八道!”白罗说。
“好吧,”奥立佛太太说:“那么你说说你的吧。”
“老天,我没有可说的啊。我要找谋杀案,可是我找不着。”
“玛丽·芮斯德克立病了,进了医院,好了,回了家又病了,要是有人去找的话,
也许会发现诺玛·芮斯德立克所获的毒药,这样你仍是没找着谋杀案!”
“目前大家所知道的也的确如此。”
“那么,我的白罗先生,你到底还要找什么呢?”
“我请你注意一下语言的涵义。那个女郎对我说的与对我男仆乔治说的完全一样。
她两次都没有说‘我想要杀一个人,’或是‘我想要把我继母杀掉。’她两次说的都是
已经做过的事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绝对是发生了的事情,是过去式。”
“算了,我认输,”奥立佛太太说:“反正你不会相信诺玛·芮斯德立克想要害死
她的继母。”
“不错,我相信非常可能诺玛或许是要害死她的继母。我认为以她的心理来说,也
许是那样的,因为她的心理近乎发狂了。但是并没有证实呀。任何一个人,请别忘记,
都可以在诺玛的物件里藏一些毒药,甚至也可能是那个丈夫放的。”
“你老是认为谋杀太太的一定是丈夫。”奥立佛太太说。
“通常,丈夫是最可能的人,”赫邱里·白罗说:“因此最先考虑的应该是他。可
能是那女郎诺玛,也可能是一名佣人,说不定是那个照顾老先生的秘书,也可能是那个
老爵士罗德立克。还说不定是芮斯德立克太太自己呢。”
“荒谬!她为什么?”
“总有理由。或许是很离谱的理由,但是总不会是全然无法相信的。”
“真是的,白罗先生,你总不能任何人都怀疑吧?”
“当然,我正是这么作。我谁都怀疑,先怀疑,然后找理由。”
“那么有什么理由怀疑那个可怜的外国小姐呢?”
“这可能要看她在家担当什么工作,到英国所为何来,另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理由。”
“你真有点神经。”
“或许也会是大卫那个小子,你那只孔雀。”
“太离谱了,大卫不在那里。他根本没去过他们家。”
“呵,去过的。我去的那天,他正在走廊上溜达。”
“可不会是去诺玛的房里放毒药的吧。”
“你怎么晓得?”
“因为她跟那个坏小子在相爱呵。”
“我承认表面上是有那么回事。”
“你把什么事都弄得很复杂。”奥立佛太太埋怨说。
“我才没有。是事情弄得我很困难。我需要一些背景事实,也只有一个人能供给我
这种资料,而她却失踪了。”
“你是说诺玛?”
“是的,我指的是诺玛。”
“但是她并没有失踪,我跟你已经找到她了。”
“她走出餐室之后又不见了。”
“你就让她跑了?”奥立佛太太的声音气得有些发抖。
“老天!”
“你就这么让她溜了?居然也没再去找她?”
“我并没有说我想去找她。”
“可是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着落。白罗先生,我真对你失望。”
“已经有了轮廓了,”赫邱里·白罗几近梦呓般地说:“是的,已经有了定型了。
可是因为缺少一项因素,因此这个模式却又不成什么道理。这你该懂,是吧?”
“不懂,”奥立佛太太说,头已经在痛了。
白罗不管奥立佛太太是否在听,他仍一个劲儿地侃侃而谈。她相当气愤,心想芮斯
德立克家中那个女儿讲的并不错,白罗的确是太老了!本来嘛,她自己为他找到了这个
女郎,立刻打电话给他好让他即刻赶到;自己又去追踪这对情侣的另一半。她将那女郎
交给白罗了,结果呢——白罗又把她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