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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云秦军人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无暇听他这话。
因为此时,大莽军队已经由东景陵四面,同时整齐的开始推进。
“这还有点意思。”
看着密密麻麻,似乎充斥外面整个阴郁天地的大莽军队,唐初晴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却是自语了这一句。
此时大莽军队中,行在最前的,不是以往攻城时最常先用的重铠军或是重骑军,而是普通的刀盾步军。
这些步军三人一列,前后左后,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且前进的速度,也并不那么迅速。
“只是想在天黑之前,占据城墙?”
唐初晴想了想,轻声自语,然后撑着伞,沿着城墙,朝着下一座角楼行去。
神木飞鹤围绕着东景陵的城墙在急速的飞掠着。
东景陵极大,即便是神木飞鹤的速度数倍于奔马,一时都难以环绕全城。
“嗤!”
一枝深红色的箭矢从无为观中射出,准确无误的钉在相隔足有四百步的一座简陋木瞭望塔上。
一名黑甲云秦将领用最快的速度拔下了身旁木桩上钉着的这根箭矢,解开绑在箭身上的小卷看了一眼,马上挥起数面旗帜,开始打起旗语。
旗语极快的传递到城中数个高处。
神木飞鹤上一名始终举着黄铜鹰眼的军中将领在呼啸的风雨声中,大声的对着边凌涵传递林夕的命令:“林大人命你自行按四面大莽军队接近城墙的速度,安排城墙守军的撤退!”
“就只是这样?”
边凌涵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挤出滴入眼中的一滴雨水,在心中如此说道。她此时的目光平静且极其的冰冷…只想着,按照林夕和她先前的约定,除非见到大国师巅峰阶以上的修行者,或是见到对方的主帅,才让她动用大黑…这样的话,最好对方的主帅能够进入她的视线,她便可以全力动用大黑,发出一箭。
……
大莽军队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越来越多的身影显得大,在细雨之中凸显,城墙上的云秦守军,甚至开始隐隐可以看清这些大莽军人紧张、焦躁、狂热等诸多情感汇聚的面目。
军鼓声已经有节奏的响起。
四面城墙上的诸多战鼓,都是同一节奏,每一声声音响起,都是震动天地,让人心头一跳。
城墙后方的云秦巨型投石车已经开始轰鸣,抛出一块块半个房屋般的大石,震碎了雨丝,带着死亡的啸响,砸入到大莽的阵中,每一块大石的落下,都能或多或少的溅起些血肉残肢。
以松散之势,密密麻麻的从四面逼近城墙的大莽步军超过三万。
此时这三万步军中的绝大部分,早已经进入城墙上守城弩和大部分固定式弩机、刃车的射程范围之内,然而城墙上却依旧是一片死寂,依旧没有一根弩箭落下。
在阵型漫长的大莽军中,有一名大莽军人骤然承受不住来自面前这座城池,来自这寂静的城墙上的巨大压力,骤然面色变得惨白,丢下手中的兵器,就要转身而逃。
但不等他转身,后方一名背上绑着两面青旗的大莽督军瞬间连跨五步,手中长刀一闪,便直接斩下了这名大莽军人的头颅。
这名大莽军人的面目上还残留着恐惧的表情,头颅在空中翻转,脖颈中的鲜血却是冲得比他的头颅还要高。
“怯战者,死!”
一刀斩下这名大莽军人头颅的大莽督军面无表情的高高举起手中还在流血的大刀,冷漠的出声,说不出的威武。
战场上有众生。
这只是众生相中一个很小的画面。
然而却正好落入了城墙上一名黑甲云秦将领的守将眼中。
“老程,有把握射中那名大莽督军将么?”
这名黑甲云秦将领沉冷的出声,问身旁弩机上一名头发花白,身体有些佝偻的老年军士。
“应该可以哩…要做?”这名头发花白的老年军士笑了笑,操着浓厚的云秦北部口音,回答,额头上布满皱纹。
“让他阵亡,要快!”黑甲云秦将领一声冷笑,“他此时显得嚣张,我们要比他更嚣张。”
头发花白的老年军士没有任何的迟疑,通过弩机上的准星,马上开始飞速的转动几个调整弩机的手轮,原本对准了城墙一处缺口附近的弩机,在一阵顺畅的金属低沉摩擦声中,转动、定位。
此时城墙上的云秦军人,算上瞭望卫和鼓师,也只有两千五百余名。
然而面对推进过来的密密麻麻的三万大莽步军,所有这些弩机旁的云秦军人,却是都显得异常平静,异常的嚣张,不可一世。
“死哩!”
头发花白的老年军士用力的挥了挥手,用浓厚的云秦北部口音发出了一声厉喝。
“咔!”
一名早已经准备好的壮年云秦黑甲军士手中的金属锤落了下去,敲脱了弩机上控制绞盘的卡销。
在方才的转动中都显得平静的弩机骤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声响,似乎要将积蓄在所有这些云秦军士胸口的战意和怒火全部喷发出来。
在急剧的金属铰链震鸣声和弩箭的破空声中,一柄儿童手臂粗细的弩箭,顺着设定的轨迹射了出去。
那名大莽督军才刚刚放下流血的大刀,正继续前行,没有来得及做任何闪避的动作,这枝巨大的弩箭,便如从天空破空而下,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的整个人带得倒飞出了五六米,然后伴随着巨大的血花,将他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干得不错,调整得这么快,射得这么准,肯定是老程的手笔。”城墙上,很多处的云秦军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其中一处远处的一名黑甲云秦校官赞叹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近处那道城墙缺口,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
“咔!”
就在他的声音刚落,手刚刚举起的瞬间,他身旁的数架弩机,同时发出了震鸣,一枝枝弩箭带着死神的啸响,狠狠的坠入缺口前方的大莽阵中,带出一蓬蓬的血雾。
这几枝弩箭,揭开了序幕。
整个宁静的城墙上,瞬间金属震鸣声连成了巨浪,无数的弩箭,震碎了雨雾,出现在空中,坠落。
***
(新年第一更,大家万事大吉,顺心如意)
第三十二章秋意浓、有雪落
在第一枝守城弩箭发出凄厉破空声,准确的将那名大莽督军钉在地上的瞬间,许多大莽军人的脸色变得雪白。
接下来在凄厉的啸鸣连成一片,一枝枝巨大的弩箭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的坠入城墙缺口附近时,绝大多数的大莽军人都马上清醒,城墙上的云秦守军,并没有任何直接放弃城墙的想法,迟迟不发动,只是为了让他们的阵型尽量密集一些。
不管在外围的阵型如何松散,在贴近到城墙时,在没有大型云梯的情况下,大莽军队的突破口只能是那些城墙的坍塌处,在涌到这些缺口时,大莽军人自然会变得很密集,每一枝弩箭,每一片旋转飞刃,往往便能够像犁田一样,犁出一片翻滚的血浪出来。
只是一些经验丰富的大莽将领有些不明白…在大莽军人已经开始攀爬这些城墙缺口的情况下,且视线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云秦重铠和重骑,那云秦军方,如何能够阻止大莽军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冲上城墙,涌入城墙内里?
一架守城弩的总杀伤,不仅在于每一枝弩箭带来多少杀伤,最为关键,还在于一共能够射出多少支弩箭。
没有充足的时间…只能来得及射出三四枝弩箭,这又有什么意义?
一名普通的大莽校官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快速的在崩塌的碎石上攀爬。
这段城墙坍塌得十分厉害,一些被巨大弩箭洞穿了身体的大莽军士,永远倒在了这段坍塌的城墙前,但对于他们这些没有被弩箭射中的人而言,只是不到三停的时间,便已经攀到了倒塌城墙的最高处。
这名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大莽校官在心中依旧的不解之中,看到矗立在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是巨木和钢铁构筑的巨|物,这世间唯有云秦的工匠和云秦的国力,才能够大量建造的巨型固定式投石车。
在纷乱的雨丝里,在这令人值得敬畏的庞然大物的阴影下方,这名大莽校官看到了七八名云秦黑甲军人。
“射!”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名大莽校官急剧的发出了军令。
他身周密密麻麻的大莽步军之中的箭手,在此时城墙上方巨大弩箭的死亡威胁之下,也已经超出了平时的极限,即便剧烈的喘息着,但都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取下背着的弓箭,放出了一轮箭雨。
这名大莽校官看到,这七八名云秦黑甲军人全部中箭。
其中有数人,甚至中了二十余枝箭矢。
然而他看到,这些云秦黑甲军人即便是在倒下时,脸上都似乎有着一种冷讽和不屑的笑意。
这种笑意让他的浑身如坠入冰窟之中。
他想到,这种巨型固定式投石车,并不是七八个云秦军人便能配合使用的…而且,光是甩动抛臂的转动半径,就能决定即便能够抛出最后一发重石,也绝对不可能落到缺口附近,至少要落在城墙外百步的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
他面前的这架云秦巨型投石车倒了。
在那些云秦黑甲军人中箭死去、倒下的瞬间,这架巨型投石车,便倒了下来,就像一个散架了的擎天巨人,朝着他所在的这个缺口,扑了下来。
这名大莽校官的眼眸中,最后充斥满了绝望恐惧的神色,充斥满了无数巨木和钢铁构件的阴影。
这一处城墙缺口,顿成人间炼狱。
沉重的巨木、铁板砸落到大莽步军的头顶,发出沉闷如捶衣的撞击声,然后带着鲜血和肉泥,崩断,在碎石间冲撞,弹跳。
石屑、粉尘,在雨雾中都升腾城了浓烟。
而且不止是这一处缺口,几乎所有城墙上缺口后方的巨型投石车,全部陆续倒塌了。
沉闷的撞击声和雨雾、浓尘中大莽军士的惨呼声,凄嚎声,让所有缺口之外的大莽军人都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虽然说,这种杀伤力依旧有限,但这种手段,却是有足够的震撼和威慑力。
因为巨型投石车上的那些巨木,甚至比宫殿大梁还要沉重,若是此刻填上去的不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