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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想抱住尹天翊,想和他一起骑马驰骋,想看他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铁穆尔快要无法忍受这种寂寞,浮躁难安。
「天翊……」
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他都没有收到尹天翊的信?只是由族长发来一封家书,说一切安好,天翊呢?天翊不想他吗?
想到尹天翊也许真的不想念他,铁穆尔就怒火中烧,发誓回去后要狠狠吻他,抱住他三天三夜不离开御帐,以安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军帐外,马鸣声、走动声、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了,铁穆尔暂时放下狠狠「惩罚」尹天翊的念头,下床,穿上战袍,走出帐外。
帐外篝火旺盛,士兵们跑来跑去,特别是前方隔离的白色军帐,围聚着许多人,铁穆尔心下不爽,大半夜喧哗已犯军规,那么多人聚集在严令隔离的军帐前,是无惧传染恶疾吗?
「可汗!」涂格冬从隔离区心急火燎地跑来,下跪喊道:「有救了!找到药方了!」
「你说什么?」铁穆尔用力抓住涂格冬的肩膀,怕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是乌勒姑娘,她不眠不休照顾托雷将军,终于知道这是什么病,可汗,这是蛊毒,是邪术!」
「蛊毒……」铁穆尔听说过蛊毒,是一种用邪术巫化了的毒物,在大苑,蛊毒和巫术是被严令禁止的,使用巫术害人者会被驱逐出草原,只有极少数森林狩猎部落和西南面的蒲离会使用这种邪术。
中蛊,对大苑人来说是极不吉利的事情,铁穆尔面色铁青,下令道:「彻查整个军营,看是谁下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罐毒虫!」
「是!」涂格冬立刻把命令交代下去,同时说道:「乌勒姑娘怎么办呢?」
铁穆尔蹙眉,想起两天前,乌勒吉玛一身兵服地跪在自己面前,恳请作为军医,跟随大军打战,以示对可汗和大苑的忠贞之心。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她身为王妃的第一侍女,擅自离开王妃身边,就是死罪,还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公然藐视军纪,就算是鞭挞至死也是轻罚的了。
但是乌勒吉玛却说她知道这是什么病,愿意戴罪立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铁穆尔想到她曾经救过尹天翊,也一直悉心照顾尹天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同意让她戴罪立功。
乌勒吉玛揣着许多奇怪的瓶瓶罐罐,就进了隔离的军帐,铁穆尔以为她是为了活命故弄玄虚而已,没想到她真能找出病因!
对了,铁穆尔突然想起来,乌勒吉玛原本就是骀蒙族的药师,既精通医术,又懂巫术,识穿蛊毒并不难,难怪她要坚持戴罪立功了。
「可汗?」见铁穆尔沉默不语,涂格冬追问道:「该怎么办呢?」
铁穆尔想了想,说道:「让她来见我。」
「是,谨遵汗命。」涂格冬领命,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铁穆尔踱步回到军帐中,在白虎皮椅上坐下,他一直不喜欢乌勒吉玛,觉得她太有野心。
乌勒吉玛是骀蒙族人,骀蒙在原始山林里,是个守旧又贫穷的部落,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愿意走出山林,乌勒吉玛不同,她渴望离开骀蒙,而且一到富裕的草原,就拋弃了骀蒙族的一切服饰、信仰。
她换上了光彩照人的绸缎长袍,红靴,戴上珊瑚、松石首饰,加上身段苗条,确有几分姿色,让她很快成了草原上的「名人」。
和平平无奇、不善奉承的尹天翊相比,家族里的长辈们更喜欢伶牙俐齿的乌勒吉玛,让她给他们递烟杆,冲奶茶,末了,才应付一下来拜访的尹天翊,送几块砖茶。
不过,铁穆尔知道,尹天翊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只要老人们高兴,身子硬朗,他就很开心了。
虽然说一人难称百人心,尹天翊的纯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但是,铁穆尔更不想看到一个婢女到处抢他的风采,她只是侍女,尹天翊才是他的王妃。
「罪奴乌勒吉玛,叩见可汗金安。」穿著不合身军袍的乌勒吉玛,在士兵的押送下来到帐外,规矩地下跪叩头。
「进来。」铁穆尔坐正身子,面容严肃。
乌勒吉玛站起来,有些怯懦地走进军帐,在铁穆尔面前又是扑通一跪,连头也不敢抬,铁穆尔也没有叫她起来,威严的目光就像一把钢锥,刺得人心惊胆战。「本王有话问你。」
乌勒吉玛慌忙应道:「可汗请问,罪奴绝不会有半句谎言。」
「本王继位以来,有亏待过骀蒙吗?」
「没有,可汗对骀蒙族人恩重如山,骀蒙族人没世不忘可汗的恩德。」乌勒吉玛积极地说:「可汗在骀蒙族人心里,是勇士,是大英雄。」
「是吗?」铁穆尔面色一沉,怒上眉梢。「那你为什么要下蛊?」
「奴婢没有!」乌勒吉玛吓得花容失色,猛地磕头。「奴婢敢对天发誓,蛊毒绝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呀!」
「哼,」铁穆尔声音低沉,表情不屑。「你不好好待在王妃身边,跑到塔塔尔来,还这么巧就是你救了本王的军队?你认为本王会相信吗?」
「可汗,奴婢对可汗一片忠心,天地可表啊!」乌勒吉玛大哭起来,凄婉地说:「若是奴婢下蛊,就让野狼咬穿奴婢心肺!让奴婢暴尸荒野!」
对骀蒙族人来说,这是极恶毒的诅咒,因为骀蒙族狩猎于密林经常被狼群咬死,所以这诅咒是说不得的,说这话的人,多半会惨死。
铁穆尔犹豫,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乌勒吉玛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就算这一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大苑还有十数万的军队,能像旋风般扫平骀蒙部落,乌勒吉玛能有什么好处?
他不解的是,做王妃的贴身侍女才是光鲜风光、左右逢源,她来这黄沙滚滚的战场,做军医累死累活,有利可图吗?
铁穆尔盯着乌勒吉玛,彷佛要看穿她的真心。
而乌勒吉玛……这独处的机会多么来之不易啊,多少个日夜的相思,看到铁穆尔抱住尹天翊卿卿我我时,她的心被割成了一片片,妒火熊熊燃烧,她多么希望尹天翊永远消失啊!
乌勒吉玛情不自禁,注视着铁穆尔,深情道:「可汗……奴婢对您不是主仆之情,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心,若能得到可汗的垂爱,就是让奴婢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怨无悔!」
铁穆尔整个怔住了,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乌勒吉玛只是贪图富贵而已,没想到她的真心竟然是……
铁穆尔太吃惊了,甚至可以说是反应不过来,他没有做任何让乌勒吉玛误会的事情,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铁穆尔简直是啼笑皆非,抬起手,刚想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控制不住晕眩地往下摔去。
「可汗!」乌勒吉玛惊叫,不顾一切上前,抱住铁穆尔。
守在御帐外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可汗脸色发青,额头冷汗直流,就要去抓乌勒吉玛。
「等一下!」铁穆尔挥手阻止,稍稍恢复了意识,但是一股剧痛袭击了他的五脏六腑,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第五章
一丝明亮的晨光从竹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形成斑驳的光影,尹天翊睁开眼睛,恍惚地看着轻纱床帐。
他做了一个不太吉利的梦,梦见自己在练习射箭,却不小心射中了一个大活人……
他还记得自己在梦里大吼大叫、帮那人止血的样子,合上眼,心情有些郁闷,这梦,是暗示着谁将要有血光之灾吗?
呸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铁穆尔在塔塔尔打仗,自己怎么可以尽想些不吉利的事情,也不怕「祸从口出」!
自责地叹息,尹天翊忽然觉得有风吹进床帐,蓦地睁开眼睛,嘴唇被一根手指轻柔按住,「嘘!殿下。」
尹天翊瞠然,反射性地点点头,那人移开手指,轻轻一笑。
「楚英,你怎么进来的?」尹天翊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受了惊吓,有点语无伦次,「不,我是说,现在几时了?不会是下午吧?」
「殿下,是卯时。」楚英莞尔一笑。
「哦,那么早呀,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熟睡了一整天,耽误了正事呢!
「不想惊动女官,所以从那边上来的。」楚英指了指东边那卷起来的竹帘,尹天翊咂舌,这里可是二楼啊。
原来楚英也会武功吗?要是他,可蹦不了这么高。
「在想什么?殿下。」看到尹天翊在发愣,楚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呃,没什么。」尹天翊坐起来,其实有些尴尬,他的睡相并不好,还流口水,头发又乱糟糟的,衣带也全都散开了。
偷偷地拿手抹去嘴角的口水,悄悄地在薄被下拉拢衣带,还要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楚英忍俊不禁,但也没有揭穿,笑道,「殿下,今天一整天,我都要教你登基大典上的礼仪,一步步学起来很花时间,才一早来叫你。」
说着,他拉起床帐,两名在室内值夜的宫女立刻上前,一个送上折迭整齐的衣服,一个跪下递上鞋,个个俯首帖耳,对太子殿下的突然出现似一点都不惊奇。
尹天翊在宫女的伺候下很快穿戴整齐,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宫女们还要给他裹上白色头巾,这不是蒲离的装束么?
宫女退下,去取洗漱用的热水和布巾,楚英走近,替尹天翊拉整头巾上的彩色流苏。
「为什么我要戴这个?」尹天翊抬头问。
「微服私访的话,就一定要了。」
「微服私访?」
「那是体面的说法,通俗一点,」楚英凑近尹天翊的耳朵,「就是带殿下溜出去玩。」
「可、可是登基大典怎么办呢?」尹天翊瞪大眼睛,都结巴了,「我完全不懂呀!」
「那是明天呀,不急。」楚英居然一脸轻松,「先吃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