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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这时,苏白风正在另一个地方。
曙色熹微,吱喳鸟语给朝来大地平添了几许生气,苏白风就顺着这条水溶溶的小径行去。
他脑际不时浮现昨夜在清空神庙前的大战,不时在心中自语:“访尽四海有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赵老爷子吩咐我若遇见姓左的人时,便冲着他念出这两句,怎地事到临头我却忘了?……”
苏白风想着,摇摇头又忖:“不过那蓝衣人虽然自称姓左,却绝不是赵老爷子所描述形容之人,难道这称呼是个巧合?”
他顺手在道旁摘了三朵小黄菊,放在鼻间闻了闻,花上沁出的香味令得他心舒怀畅不已。忽一对蜂儿闻香嗡嗡飞来,落在花蕊上,苏白风率性将花儿丢了,适才的沉吟又重新拾回他的脑际:“姓左的不知是什么人物?赵老爷子已可称得上武林第一奇人了,却犹自承远差上那姓左的一筹,真令人难以置信。”
正忖间,忽然前面一道马蹄声扬起,错乱了周遭的凝神,径上顿时弥漫一片尘沙。
蹄声渐近,一人一骑出现在他的面前,速度好不迅疾,一眨眼已驰到了苏白风面前。
正要错身之际,那马儿希聿聿长啸声,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空在向左斜蹦而出,眼看就要与苏白风撞个正着,那马上骑着一位缰辔。马儿四足凌虚,自苏白风头顶飞跃而过。
骑者驻马五步之后朝苏白风道:“对不住,阁下可受惊了……”
他话未说完,正目望了苏白风一眼,脱口呼道:“原来是你——”
苏白风将骑者打量一番,见对方年纪甚轻,生得俊秀清朗,胯下骑的一匹黑马,通体无一根杂毛,一眼而望即知是一匹名驹。
当下他微微一笑,道:“颜公子好精湛的骑术。”
那少年正是颜白波,他恶狠狠朝苏白风瞪了一瞪,调转马头如飞驰去。
苏白风心知自己在长安大会上,对五大门派掌门死讯揭露之后,便已将这武当门人得罪,想到对方不过少年心性,遂也不甚在意。
他耸耸肩,径自举步前行,方出数十步远,后面蹄声又响,风声掠处,一骑自后赶上,在苏白风身旁勒住,正是那颜白波去而复返。
苏白风微微一愣,方欲启齿说话,那颜白波已自开口道:“苏……苏兄,小弟适才多有唐突……”
苏白风一怔之下,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心想对方不知何意一反敌视之情,对自己谦恭有加,遂道:“兄台言重了。”
那颜白波呐呐道:“小弟向苏兄打听……打听一人行踪……”
苏白风道:“区区知无不言。”
颜白波欲言又止道:“罢了,那人行迹飘忽,苏兄也未见知晓……”
他折马向前驰去,留下了漫空尘沙和愣愣而立的苏白风。
苏白风摇头苦笑,忖道:“这颜白波生性高傲,却不惜对我前倨后恭,原来呼为了打听一人,不知他要问的是谁?”
当下遂不多想,方欲举步,身后蹄声再响,他以为是颜白波第二次赶返,乃静立以待。
但细听之下,蹄声甚是凌乱,分明不止一骑,渐渐那飞骑来得近了,苏白风凝目望去,见四骑分二前二后,并辔奔至。
风声斐然,四骑忽见苏白风身侧擦过,苏白风电目一瞥,见那马匹上四人俱是一袭灰衣,一手策辔,另一手则合力抬着一具黑色石棺!
他心念一动,暗忖道:“那四人身在马上,纵辔疾驰间犹能合力抬着重物,而不持不坠,这等马上功夫也少见了,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所抬着的竟是石棺,而且还在白日下公行无忌,不知是何路数?……”
转念间,那四骑己渐渐转入左方另一条岔道而去,苏白风不暇多想,一纵身,施展轻功自后追上。
到得岔路当口,己失去四骑踪影,苏白风暗感道:“方才我轻功已施到七成,速度决不亚于飞马驰骋,但那四骑怎会突然消失,不要是这条岔路之外又有岔路……”
他稍事犹豫,复又起身前掠,那道路蜿蜒向西,愈行愈是荒落,苏白风忽然无端端一阵寒意袭身。
进路西次,前面数十丈远处果又分出一条岔路,隐约可见有四个黑点在疾动。
苏白风足底加劲,只一忽便已掠到岔路,定睛一望,先时那四名灰衣人当道而立,马儿及石棺却已不知去向!
他吐气开声,立足在四人面前,冷眼打量对方,只见那四人面容狰狞,有如同一个模子铸出,模样竟没有多少分别。
苏白风长吹口气,道:“列位朋友请了!”
四人不语,苏自风一时摸不清对方底子,试探道:“在下急于赶路,朋友请让路。”
他双手随意垂放,其实早已暗暗蓄劲待发,大踏步向前行去,倏地灰影一闪,立于右侧的灰衣大汉拦身在他面前!
苏白风故露怒色,道:“阁下这是何意?”
四人仍言不言不语,八道目光只是冷冷地盯住苏白风。
苏白风心中半犯疑,一侧身又欲举步,“飙”一响,又被左侧的灰衣人拦到。
苏白风一顿足,说道:“朋友等既不说话,又让路,区区迫得不得已只好得罪了……”
语罢,见四人仍无表示,复道:“朋友还不让开,可来不及了!”
他说这话说得极是尖刻,其实是存心激怒对方,出乎预料的,四人似乎并不发怒,那右首一人递出一掌,悄无声息朝苏白风当胸袭至!
苏白风见对方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危机重重,那掌身翻动间,不知隐含了多少变化,当下心神一凛,纵身跃开。
那大汉不再发掌,四人仍然默默把道而立,空中寂静得吓人,苏白风再也忍不住,高声道:“朋友怎地吝于开口说话?难道是连话也说不得么?”
此言一出,那四人脸上齐齐露出怒色,左侧一名体态较矮的灰衣汉子就要上前动手,右边的挥手阻止。
苏白风若有所悟,心忖道:“是了!是了!他们原来都是哑子,怎么我先前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细观他们身态,决非天生残哑之人,莫不是做割下舌头,弄成如此模样……”
他迈足前踏一步,道:“朋友意欲何为?”
那右首大汉一抬右臂,在空中划了两个大字:“回行——”
苏白风道:“道路人皆可走,何独区区例外?”
右首大汉面色到阴由沉,举臂在空中划道:“错非咱等有命在身,早已出手将你打发——休容多口,速速回行!”
苏白风道:“区区可不是由人任意打发之辈,朋友说出一个道理来。”
右首大汉面露不耐,划道:“咱们四人八拳就是道理!你若急于要往地府,就试试再踏一步!”
苏白风淡淡一笑,一步向前,那有首大汉蓦地一拳掏出,直袭苏白风窝心。
他拳出如风,力道甚是威猛,苏白风眼看对方一掌将动,对准那大汉疾扑而下。
右首大汉倒退,他一击掌,其余三名汉子立刻移身将苏白风围在核心。
抢攻出手,一时拳影如山,飙风激荡,苏白风清啸一声,双袖一阵疾拂,将全身穴脉筋节护住。
他这一手以守为攻,姿势潇洒自如,绝无丝毫拖泥带水,果然迫得对方四人不得不封掌倒退。
四名汉子相互对望一眼,为首一人伸出手拇根指头,第二人接着伸出食指,第三人翘起中指,第四人随后将无名指递出,苏白风睹此状,方自一凛,那四人已连袂绕圈游走,身形似矫似龙。
倏地,四人身子同时跃起,在半丈高空乍合又分交相掠过,有若花开四瓣,转成四道弯弧,四方夹攻而下!
苏白风但觉周遭流气一窒,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临危当机立断,足步一拈,身形闪展腾挪,在四道弯弧范围间盘旋不停。
一霎间,那四名汉子又已空中换了一个方位,各自拍了十五掌,拳风有若春雷,锐啸慑人,当头疾落。
只闻“轰”一巨响,烟尘弥撒,罡风激射,苏白风身形浮实,居然接二连三错身避开那如织拳网,飘出数丈之外。
四人收掌而立,面面相觑,他们都无法弄清这配合到天衣缝缝的一招是如何失手的?
苏白风沉声道:“失敬得很!区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红花四魔重出湖海了!”
苏白风虽然对自己一身功夫甚是自恃,但说到“红花四魔”四字,仍是略带寒意,这四魔在数十年前经常出没于江北,曾在数月之间连毙数十名武林高手,最著名的一次是在采石与邪神蒲飞之战。
他们昆仲四人就在千招之上施出这一手“红花交击”,结果邪神负重创而去,四魔在武林因之大大露脸,但不出两年邪神练就邪功回来寻仇,四魔反为所败,自此就销声匿迹,不知所终,未料今日竟叫苏白风碰上了。
红花四魔之首举臂在空中划道:“这是自咱们出道以来,‘红花交击’第二次师出无功——好朋友!你的万儿?”
苏白风道:“区区姓苏,草字白风。”
红花四魔露出讶然之色,一副未曾耳闻模样。
苏白风一笑道:“若区区猜得不错,‘红花交击’首次就是在邪神蒲飞的阴风邪功下失的手吧吧?”
四魔被触及隐痛,恙色毕露,为首者划道:“果然你是冲着咱们而来。”
苏白风道:“也可以这么解释,朋友等在光天化日下抬棺驰行,未免太已惹眼!”
红花四魔颜面霍变,第二人以手划道:“你此来就是为了那具石棺?”
苏白风道:“区区虽然不喜多管闲事,但好奇心倒是有的,是以必须一明就里,比如:那具石棺里装的是什么?赫赫有名的红花四魔几时又为人弄成口不能言的哑子了?”
四魔为首划道:“你拿性命来交换这答案吧!”
苏白风笑道:“那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