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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佑亮在心里不住的呼叫着,此刻他只觉得心思紊乱已极,两眼一黑,几乎昏倒。
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平生正正的映在那石像上!
俞佑亮身经晨雾之变故,本已心神交瘁,此刻又经此一激动,神智几乎就要崩溃了,对那黑影之突然出现,竟是浑然不觉。
但见那影子缓缓举起右手,笔直朝俞佑亮背宫印去。
那手臂去势甚是迂缓,俞佑亮在迷茫中忽觉脊上生凉,天生的本能又逼得他乍然清醒过采,他右臂一挥,往后反拍而出。
这一下一个是出其不备,一个是仓促应战,只闻“轰”一响,俞佑亮为对方掌力所震,弹出了七八步之遥!
这一掌之力几乎就把他震得五腑内脏都移了位,“喀”、“喀”他连吐数口鲜血,勉力张望去,一个全身血红的人立身在他面前,正是那红袍人去而复返!
红袍人阴阴道:“果然小于你还没有离开这里!”
俞佑亮不语,他暗试催运真气,却是停滞内脉而不能聚,一股绝望之感立时袭了上来,他明白自己已受严重的内伤了!
红袍人往那两尊石像瞟了一眼,露出蒙巾外的两眼忽地露出阴毒无比的寒冷,他道:“俞玄青,俞玄青是你什么人?”
俞佑亮只是不答,他努力地运行真气,但接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红袍人道:“小子你不必一味装聋作哑,方才你一个劲儿的朝俞玄青和他那……那宝贝妻儿发痴,你当老夫还猜不出么?”
俞佑亮心中一阵冲动,叫道:“我是俞玄青什么人与你何干?你苦苦追问这些又做什么?”
红袍人阴笑一声,道:“说与你明白也没用,反正你今夜是死定了!”
俞佑亮大叫道:“俞一棋!你就是俞一棋吧!”
红袍人似乎怔了一怔,道:“真是见鬼了!你为何偏要将老夫当作俞一棋那鸟?”
俞佑亮闻言一震,情不自禁暗忖:“眼前这红袍人想必就是身具难测的轻功那人,也既不是百毒教主俞一棋,方才又为何要问我那些话?而且提到父母的名字,他的眼神便露出异采?难道父母之死……甚至五大门派掌门的遇害,除了俞一棋之外,也与另外一个红袍人有关?”
红袍人稍一移身,那衣袂翻动间险阴之味流露无遗,俞佑亮只觉得这人真是好不阴森,又好不神秘,一霎之间,冷汗涔涔而落。
红袍人又道,“小子你方才中了老夫干袖夺魂一掌,兀能不死,倒好生难得,要动手杀了你这块奇材着实可惜,但形势迫得老夫不得不如此,安今你体内五脉至少已断了其三了吧?老夫只要再加上一指——这么轻易一指,嘿嘿,这石骨里便将又多出一堆白骨了!”
他边说且不断比势作态,俞佑亮早已见识过他那奇诡的武功,且下自己又身受严重内伤,心想今日真是生理全无,临危之际,他沉道:“问你一句—那华山姑娘和娉婷仙子被你们怎么样了?”
红袍人面巾微动,似是欲言又止,终于地道:“你人其将死,多问何益?”
他递出右掌,一指翘起如戟,一步步朝俞佑亮行去,俞佑亮这时已无丝毫反抗之力,他心中已不知将西域大禅宗的吐呐口诀默演了多少遍,但真气将近玄关之际,始终不得冲突。他暗叹一声,只有闭目等死。
眼看红袍人一指已逼近了俞佑亮胸前的公孙大穴,就在这生死之刻,俞佑亮忽然大吼一声,双掌一推而出——事出意表,红袍人大吃一惊,下意识收指向后疾退,孰料俞佑亮那一掌只是作势而已,压根儿没有任何掌风袭出。
俞佑亮见对方退开,良机不再,他想也不想便向石骨里逃去,心中一面忖道:“敌手离洞未近,出洞已是无望,不知这石骨里侧有无其他通路?”
红袍人一怔之下,哈哈大笑不止,俞佑亮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对方,内心不住的盘算:“日下我功力全然不能施展,是以必须设法尽速离开,留待将以有为,但要逃离红袍人掌握谈何容易,这石谷里深不可测,只有出其不意往里闯。碰碰运气了……”
忖犹未毕,红袍人已一拧身,像一缕轻烟似地朝俞佑亮掠去。双掌猛拍,使力一击而出。
急切问,俞佑亮身子倏地一斜,贴地内向角急滚,那红袍人去势好不迅疾,却因石像抵住去路,他手一挥,—石像哗啦哗啦倒将下来。
就这么一发之差,俞佑亮又逃过了对方一掌,他身子一跳而起,朝石骨内角狂奔而去。
红袍人大是错愕,他身子立在石像之中,眼望俞佑亮的身影渐次没入黑暗里,不禁怒哼一声,却不动身追赶,他喃喃道:“好机敏的少年!可是你虽然自老夫手里逃出,进到石谷内也是死路一条,倒省得老夫多费手脚!”
他双手伸出交叉在前胸,如此纵是碰到石壁,也不致撞及胸部要害,如此奔了二十余丈,见红袍人并未迫至,这才松下一口气。
虽说他方逃开一劫,但立时又惊于眼前的环境,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行去,地势忽然变得十分崎岖曲折,宛似一道回廊。
俞佑亮暗暗纳闷,他足不停步,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却犹未见到出口。
陡地,一道迷蒙的光线目前方不远处射将进来,俞佑亮大喜过望,疾地飞步上前,及将接近那线曦光之际,突闻“卡”一声,他足底绊着一物!
他凝目望去,只见一堆堆磷磷白骨横散地上,数目竟是难以数清,俞佑亮不禁倒吸了口气,心道:“适才所见的迷蒙光线,原来便是这些白骨所发出的磷火,此地既是如此隐蔽,竟有多人先后丧命于此,显见前路凶险正多……”
绕过白骨,眼前景物突然一变,一扇石门当道而立。
俞佑亮细察周遭形势,发觉除了开启石门之外。已无他途可寻,他稍一踌躇,一手将石门拉开。
黝黑中斗地闪耀出七颜八色的彩光,俞佑亮霍然一惊,倒退两步,待了许久未见动静,这才缓缓踏入门内。
他身子乍一人室,立觉里边光采眩目,与外头之黝黑恰恰成一强烈的对比,他一时无法适应,过了良久始将眼皮睁开。
这一睁眼,瞧清室内景物,他再无法克制惊呼出声。
只见这间石室约有三丈方圆,室顶略见倾斜,四壁尽是白石,室中心悬立着一片石屏,屏前却不知堆积了多少明珠玛瑙,此外还有一串翡翠宝石,分霉三个圆状石糟,交映出缤纷七彩,端的是玲珑满目,美不胜收。
俞佑亮怦然心动,暗忖:“天下的奇珍异宝想必都齐集在此了,这些珠宝若常人十有其一,已是富可敌国,眼见宝玉当前,能不动心?”
他伸手自石糟中取出一串石室石项链方待细瞧,突闻石屏后传出一声长长叹息!
俞佑亮悚然一惊,反手将项链掷下,喝问道:“是谁?”
石屏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像在自语道:“哎,又一个送死的人!”
俞佑亮飞快缀过屏去,触目处但见三人席地而坐,每人都是须发长垂,两眼深陷,身上衣不遮体,露出枯枝般的手足及枯干的皮肤,肋骨突出,一根根历历可数。
那三人见俞佑亮人屏,每个脸上都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右首一人道:“小子你摸过那些珍珠了?”
俞佑亮一颔首,那人道:“那么你到室外去等死吧!”
俞佑亮大是骇然,却仍然驻足不动,那人怒道:“还不快走,你难道要死在咱们眼前么?”
居中一人望了俞佑亮一眼,开口接道:“三弟且住,此事大有蹊跷,那中五毒当者立死,此人却……”
他话至中途,突地右臂一伸,鸟爪般十指大张,雷也似地朝俞佑亮手腕拂去!
俞佑亮无法闪避,那老人一把将他腕脉捏个正着,发出讶然一呼,道:“你”““你不会武功?”
俞佑亮苦笑一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老人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嘿,那主儿派了你来,以为咱等……”
俞佑亮愈听愈是离谱,插嘴道:“阁下说话一向是这么温柔吞吞的么,有话不妨往亮处说,是谁派我来了?”
左边的老人冷笑道:“好一个有话往亮处说!试问,你那主儿又有何时说过亮话了?嘿,一丘之貉犹敢作如是言?”
俞佑亮沉道:“区区虽然不才,却还不是由人任意差遣之辈!”
居中那老人脸色一沉,道:“你身中南中五毒,至今犹了无事,分明是……”
俞佑亮不耐截道:“阁下这是越岔越远了,区区几时身中南中五毒来着,又几时和谁勾搭,成一丘之貉了?”
那老人捏住俞佑亮腕脉的两指一紧,道:“那些珠宝染五毒,你既自承摸过珠宝,兀说没有中毒,你敢在老夫面前装鬼?”
俞佑亮闻言若有所悟,他缓缓道:“阁下若信得小可,请将手移开,小可有一物相示。”
老人怔了一怔,蓦地仰天狂笑起来,左右的老人也相继大笑,良久,笑声渐低了,俞佑亮仍然是一脸肃容。那居中老人忽地笑声一敛,双目神光暴长,一直盯住俞佑亮脸容不放,少时,他徐徐转首朝左边的道:“为兄一生阅人无数,却还没有见过这等意气凛然的少年。”
左边的点点头,居中那老人嘘了一声,道:“说不得只好以咱弟兄的性命赌一赌了,就再试一次相信他人吧!”
俞佑亮只觉一股热血冲上来,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伸手入怀,掏出一粒小珠,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三老往那颗珠子望了好一会,有边的首先脱口呼道:“大雄珠!你是西域大禅宗的传人?”
居中的脸色一连变化了好几次,缓缓缓道:“难怪毒如南中,亦不能内侵,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他说到最后四字,已不自禁露出喜色,他朝俞佑亮一张口,方要说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