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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佑亮不再滞豫,施展上乘轻功,身形如飞在荒野中奔去。
这时夜凉似水,俞佑亮耳边尽是呼呼风声,奔了半个时辰,天色仍未见晓,俞佑亮心中忖道:“那狮王欺身我背后,我却一无所觉,如果他要暗算于我,我又凭什么抵抗?”
想着想着,又不禁大感颓丧,日他对那狮王印象并不甚差,不知当年为何惹起师父等人联手而攻?
渐渐地那玄湖郡主所居山谷近了,俞佑亮这一夜之间往返奔跑,又拼命和俞一棋大战,这时微感疲乏,他轻轻跃进大门,心中沉吟着不知要不要告诉玄湖郡主,但抬头一看,玄湖郡主室中灯火辉煌,那梁纶正站在门口,似乎向玄湖郡主禀告什么。
俞佑亮见机不可失,连忙闪身大厅,只见厅中一片漆黑,并无半个人影,俞佑亮轻轻唤道:“邵姑娘!邵姑娘!是我!是我!”
他连呼数声,却是无人回答,俞佑亮游目四周,只见那厅角端端坐着一个人,不是那华山邵姑娘是谁?
俞佑亮道:“邵姑娘,你被点中哑穴么?”
那华山女侠气呼呼地道:“你自己才是哑子,你快走,别来理我。”
俞佑亮道:“邵姑娘,我是来救你的。”
邵婵哼声道:“你还会想得到我,你……你怎么不去和那妖女亲热呀?大好良辰辜负了岂不可惜?”
俞佑亮一怔,他是千机百伶之人,当下立刻明白这姑娘心中之意,俞佑亮诚恳地道:“邵姑娘,目下时机紧逼,你如此刻不逃,那便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邵婵气道:“我生我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好肉麻,和那妖女公然并肩而行,连成亲都没有,便留你住在此,真是丧廉鲜耻,猪狗不如。”
俞佑亮急道:“这事咱们以后再谈,我这便替你解穴,快跟我逃去,不然小命不保。”
邵婵尖声道:“原来俞大公子也被妖女抛弃了,哈,真是有趣,你要走尽快,我便是死了也不要你来救。”
她说到后来,眼圈一红,眼泪流将下来。俞佑亮知道劝她不动,伸手便抱,忽然指尖一痛,他连忙缩手,那右手食指被咬破一个口子。
邵婵哭道:“你如敢碰我衣角,今日便死给你这忘恩负义小贼看看!”
俞佑亮颓然无力,忽见玄湖郡主房中灯火一灭,隐约间两条人影如飞而起,俞佑亮知事到最后关头,硬的不成,只有软求,当下柔声道:“邵姑娘……你!你也太不知……不知我心了。”
邵婵哽咽道:“你安的什么心肠,你自己知道。”
俞佑亮道:“我为救你,和那妖女厮混,我和她敷衍,你当我心中快活么?唉!你是不肯再相信我了,好好好,我也没兴趣逃走,便陪你一块被人宰割吧!”
邵婵一听,双目大睁道:“喂,你说什么?”
俞佑亮悲声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妖女心若蛇蝎?我巴不得永远不要见他,但是为了你……为了你……不然她是清人,唉……。”
邵婵倒底是世事不深的小姑娘,闻言心中倒信了九分,她眨着眼泪道:“再怎么也冤枉不到那里去?喂,你怎么会和小妖女勾……相识的?”
俞佑亮愁眉苦险地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反正要被人解送到建州去,一路上我原原本本告诉你。”
邵婵一努嘴道:“你快替我解开穴道。咱们逃!”
俞佑亮大喜,上前拍她背后穴道,但那邵姑娘却是依然动弹不得,俞佑亮低声道:“这点穴手法极是怪异,我一时之间也参悟不透,邵姑娘,我抱你逃,先离散穴,再慢慢想法。”
那邵婵脸上一红,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俞佑亮抱着她闪身而去,邵婵低声地道:“那妖女当真是清狗么?”
俞佑亮怕再生枝节,点头道:“正是我汉人生死大敌清狗族中名贵族。”
邵婵声音更低,歉然地道:“俞……俞大哥,我错怪了你。”
俞佑亮捭捭她周道:“你是个讨人欢喜的小姑娘,大哥哥怎会怪你。”
俞佑亮一出大厅闪身盾院而走,他数提真气,拼命狂奔,往西方昆仑山方向而去。
他走了很久,院中走出一个姑娘,那姑娘望着夜将阑,天空晓星已敛,四周一片凄清,但她心中喃喃地道:“如非鬼差神使,梁纶发觉有脚步声追敌而去,我又岂会来此,如果我不来此,又怎能揭穿他撒的弥天大谎,老天爷啊!老天爷,你难道尽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毒手,是前世我做的坏事太多么?”
她想到极处,心中如千刀万割!
原来满汉是血海深仇,原来满人都被他看做狗子一般,我……我宁愿被他骗一辈子,但老天爷为什么又要马上来破碎我的心呢?你……你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天边第一道霞光升起了,这姑娘心中只是想死,忽然一阵脚步声起,九哥带着梁纶和一个蒙面人来,她长吸一气暗自寻思。
“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伤心人还得活下,是的,我还得活下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男人都会骗人的,只是你能不能揭穿而已。”
世上伤心事正多,然而伤心之后伤心人如何安排自己,这便是茫茫红尘,大千世界一切悲欢离合。
这满族金枝玉叶的玄湖郡主,她能大量放过那负心人俞佑亮,但要她再相信别人,那是再也办不到的事了。
日头又斜了,西行原野愈来愈是苍茫,俞佑亮终于解开邵婵穴道,两人又整整疾行了一天,却是未曾碰到半个人。
日暮时俞佑亮只觉头微微发晕,他见那邵婵姑娘一脸倔强,虽是已走得面色惨白,但是未发一声怨言。
俞佑亮走到一处小溪,回头对邵婵道:“咱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赶一天,进入山区之中,敌人再难找到。”
邵婵摇头道:“我还可以支持,咱们再赶一夜。”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问题是我们饿了一整天,如果再不进食,不说碰到敌人,便是寻常一只野兽,也是打发不了。”
他边说着,一边早就注意那身边草丛中晃动,俞佑亮蓦然身形一起,右手双指一伸一弹,嗤的一声,一段枯枝疾如箭矢直射出去,两人听到一声哀鸣,—只七、八斤重大灰兔应声倒下。
俞佑亮大喜,上前把大兔提回来,笑吟吟地道:“运气还算不太差,这只大兔,可以饱口福了。”
他流利地剖开兔腹,拔毛洗净,取枝生火,架上木架,火光熊熊中烤了起来。
那邵婵平日养尊处优,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俞佑亮做,却是帮不上手,心中又羞、又愧,暗自发了一个硬誓:“我一定要学出一手高明烹调,不然日后饭都要大哥动手,那……那他要我作甚?”
她想到此,不禁少女羞涩难堪,暗自啐了一口,俞佑亮在火光中,只见这小姑娘脸上一会喜欢,一会羞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久,那兔肉渐渐烤得香甜四溢,俞佑亮流利地撕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了一会,品着味道:“还差一成火候。”
邵婵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我看已经烤得焦黄了,再烤怕会糊啦。”
俞佑亮微微一笑,伸手移开烤肉,口中道:“姑娘说得不错,我口水也不知流了几淌,肚皮都灌胀了,哈哈!”
他乘热将烤肉撕成块块,递给邵婵一半,两人都是饥肠轳轳,狼吞虎咽起来。
邵婵嚼着嚼着,只觉还有少许未烂,心中又是歉然,又是佩服,偷偷瞧了俞佑亮一眼,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再烤一会更好吃了!”
俞佑亮笑道:“其实不能怪你,实在是我肚皮太饿,这才沉不住气来。”
邵娟见他处处呵护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愧,那误会早已烟消云散。
两人吃完烤兔,俞佑亮正要将嘴上油迹往袖口檫去,忽见那新衫丝质闪闪泛光,再也抹不下去,正在为难之时,邵娟小手已递过一方汗巾,俞佑亮接过抹嘴,鼻间只嗅到一股淡淡清香。
一闻到这香气,俞佑亮不禁又想起那满清玄湖郡主,却见那邵娟双目含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一惊,忽的意兴阑珊起来。
他为哄骗邵姑娘,出口漫骂玄湖郡主,虽是人后之言,毕竟大感不安,不知玄湖郡主发觉邵娟姑娘失踪,心中会联想到什么?
也不知那桑干狮王把武林弄成什么天翻地覆局面?一时之间,他沉吟不语,手重握着邵娟姑娘那方汗巾。
那邵娟只当他喜欢自己的汗巾,舍不得放手,当下心中更是羞涩,不敢直眼看着他。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俞佑亮起身走人荒林之中,拔出长剑,削了十几枝树枝,连着树叶,很快地编了一个软榻,他双捧起软榻,走到邵娟身前道:“你一向何曾吃过半点苦,但眼下身处荒山野地,也只有将就一点,这树叶到还柔软,好姑娘,你就好好睡到天明,养足精神好赶路!”
邵娟秀目一转道:“那么你呢?”
俞佑亮哈哈大笑道:“天为被兮地为榻,四海皆是吾家。”
他浪迹天涯已是数年,正是过着这种生活,但此番说出来竟有感触,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邵娟瞧着瞧着,只觉这少年真是体贴入微,真是无所不能,想到他到处流浪,只怕从来便未曾享过一天家庭之乐,心中大是怜惜,眼睛发涩,几乎又落下泪来。
邵娟柔声道:“好哥哥,你别再怜惜我,再这样,我可要受不了啦!”
俞佑亮道:“你师兄们可好?”
邵娟道:“我和大师哥赌气,一走下了华山,却想不到会碰上了这妖女,大哥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去建州?我可没有得罪他们呀!”
俞佑亮一转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了为什么?这倒奇了!”
邵娟正要开口,忽然背后一阵树枝颤动,邵娟反手一打金针,扑扑两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