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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纶冷冷地道:“小子你不肯自报师承,这武当柔云剑法谁还错得了?在下不履中原十年,想不到无为道长倒调理出一个弟子来。”
俞佑亮晒然道:“你看走眼了!”
梁纶口中道:“柔云剑法原算得什么,小子你施得又不齐全,无为老道都叫人宰了,你又能如何?”
俞佑亮一震,忖道:“什么?无为道长之死上次苏白风在长安英雄大会才抖露,我放下无为道长紫阳宝剑这便兼程东来,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已极。”
俞佑亮道:“梁纶你瞧清楚了。”
长剑一吞一吐,抢先进击,此番他出手全是快招,数招一过,那点苍“千手剑法”绵绵而出了。
梁纶愈打愈是心惊,暗自忖道:“这厮怎么连点苍镇门之宝也学上了,素闻武当柔云剑法,点苍千手剑法,都是各派不外传之秘,怎么这厮全会?”
那“千手剑法”精妙之处便在个“攻”字,施展起来便如长江大河永无休止,昔年点苍林老爷子一怒斗梁纶,一百招内梁纶只有招架之势,此时俞佑亮施展开来,立即攻势大盛,梁纶气凝于胸,再也不敢大意。
玄湖郡主芳心大喜,眼见心上人神威凛凛,不由心神俱醉。斗以分际,俞佑亮左一剑右一剑乱刺,剑式每从不可思议方位攻到,便如千百双手同时施剑一般,梁纶挑架之间,丝毫不见破绽,心中不由叹道:“我苦研十余年对付这‘千手剑法’,仍是半点不能争取主动,这个年纪比我轻上十几年,假以时日,还有我梁纶混的余地么?”
俞佑亮久战无功,他内力造就尚未能及于林老爷子,这一手快剑耗去不少内力,当下心思一转,招式渐渐缓慢下来,但出剑之际,竟有一种博大精微包罗万象之气概。
梁纶一生会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老练狠辣的对手,当下心中微微发急,苦战之中,忽的剑走轻录,踏中宫,直逼而上,观得俞佑亮胸前微露,竟自持强直刺进来。
俞佑亮平剑轻轻一挑,梁纶只觉对方剑尖力道如排山倒海击来,奋起真力一架,两人内力相差不远,各自退后一步。
梁纶心中惊道:“这‘达摩渡江’分明是昆仑招法,以剑代铲,想不到也有如此的威力呢。”
梁纶把握时机,飞快进招,不让俞佑亮抢先,俞佑亮以千手剑法应战,这时忽然天色一暗,月亮隐入乌云之中,四周林中一片黑暗,对面难分身形。
玄湖郡主睁大秀目凝视两人,她心中不断忖道:“我如出手帮俞公子,马上便可结束此战,但我一点也摸不清这人心里想些什么,如果他不愿别人插手,那我岂不弄巧成拙?”
但见形势愈来愈是惊险,黑暗中只有剑光闪耀,以她功力,竟难瞧见两人身形起落之地,梁纶一套古机剑法施到精微之处,剑尖呜呜作声,慑人心魂,每招都孕含他全身真力,四周林木枝叶纷纷堕落,蓦然平空一阵凉风吹地,滑喇喇下起豪雨来。
雷声连绵不断,电光闪烁一明一暗,忽见现出梁纶杀气腾腾面孔,忽而俞佑亮沉着出剑,电光一过.又是一片黑暗,但那深沉之色,犹自留在脸上。
暴雨愈下愈大,三人身上都是湿透,玄湖郡主心中愈来愈是担忧,忽然俞佑亮飞起一剑,正是千手剑法中十快剑最后一招,当年梁纶便在此招之上败于林老爷子剑下的。
梁纶不假思索,左边微踏半步一点一带,右手突然暴伸,长剑点到俞佑亮胸前,俞佑亮眼见情势危不容发,来不及思索破解,剑子疾起倒转便若自刎一般。
当!当!当三声一过,急然电光闪起,两人相隔数步,手中剑子断作三截,每人都持一把柄而立。
梁纶哼声道:“梵钟三唱,阁下原采是西方禅宗高弟!”
俞佑亮冷冷地道:“正是!”
原来梁纶昔日败于点苍掌门千手剑林老爷子手中,他多年研究此招解法,刚才斗然施出,俞佑亮此套剑法原比不上林老爷子甚多,又是仓促之间,已是身临危境,这才施出师门救命绝招“梵钟三唱”,此招形同壮士自刎,用招之巧,非是上乘者万万不敢施出。
梁纶道:“今夜之事,有阁下便无在下,再来吧!”
他见俞佑亮武学惊人,称呼之间自然不再轻薄。
俞佑亮哈哈笑道:“原来梁大剑客隐居十数年,只是害怕林老爷子来着,林老爷子曾对在下说:‘那梁纶一败决不肯甘心,他如打出破解此法之招,还另有一招可立下杀手’,梁大剑客你要试一试么?”
他信口开河,心中甚是忌惮,暗自忖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今日能否制住这人,也是大成问题之事。”
其实他练此剑法时日尚浅,发招之间,不能浑成一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便自不同,此招虽未必能克住梁纶,但万万不会露出这致命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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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梁纶一掷剑柄道:“在下用剑数十年,倒从未断过剑刃,阁下功力惊人,杀你真如焚琴煮鹤,日后宇内再无人能论剑。”
俞佑亮道:“过奖!过奖!”
话未说完,也是一掷剑柄挺身而立,两人掌起脚落,又战在一起,都是以上乘内家真力蓄于招式之中。那梁纶自持内力极强,战了一刻,不再巧招抢功,待得俞佑亮双掌击来,缓缓迎了上去,四掌一交,两人连催真力,再也不能分开。
玄湖郡主心中忖道:“这样内力拼耗下去,生死立判,我一个人又不足以排解开,我适才不出手,现在僵持下去,连出手机会全没有了,我……我难道……万一俞公子功力稍弱,那便如何是好?”
她心中大是懊悔,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人额角流出汗珠。
玄湖郡主一横心,忖道:“目下之势,只有去伤梁纶了,但我出手,梁纶心神一分,俞公子内功透过,梁纶那里还有生望?九哥!唉!九哥一定会和我反目。”
她正自沉吟,蓦然一声轻啸,三条人影疾若闪电,凌空直往俞佑亮背后袭到。玄湖郡主只见三支长剑,凛凛泛光,俞佑亮却仿若无睹,她心中一急,再也不能思考,迎身上前,剑刃凭空一架,那三人身形一窒,剑刃相交,三人落在地上,玄湖郡主收剑倒退五六步,这才立住身形,剑尖血迹未干,但她自己肋下也是鲜血泉涌,一刹那间全染红了。
这变起仓猝,俞佑亮、梁纶都是一怔,心神微分,松了几分力道,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撤力而退了。
梁纶急急上前看视玄湖郡主道:“郡主伤得可重?”
玄湖郡主剑伤疼痛,全身又被雨淋湿透,失血之下,打了两个寒懔,怒声道:“梁纶你弟兄干的好事!”
梁纶惶然道:“小人该死,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弟兄日后听凭郡主处置,郡主快躺下,小人替郡主上药。”
俞佑亮默然走上前来,他双目凝注玄湖郡主,深刻的感激流露出来,那玄湖郡主怒道:“你们还不滚!哼,你那弟兄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梁纶,你还不滚,难道要眼睁睁看郡主死去才甘心?”
她是少女心性,虽是受剑之后,犹自好胜不服输。
梁纶垂首道:“小人拼受责罚,也要侍候郡主上了药才能安心!”
玄湖郡主哼声道:“你倒好心,本郡主有的是灵药,不用你操什么闲心,快替我走得远远,免我心烦。”
梁纶沉吟道:“俗语有‘疏不间亲’,郡主终归是九王爷至亲,她说有灵药倒是不假,失血过多,这可万万担当不起。”
当下向三位弟兄一示意,走出林子,梁纶低声问道:“三弟伤得怎样?”
其中一人低声道:“不打紧,这郡主真是好生厉害,她拼着受了一剑,不但将咱们挡住,而且能伤了小弟,依小弟看来,九王爷比她妹子武功还差得远。”
梁纶默然点点头,四人冒雨走了。
这时林中俞佑亮和玄湖郡主相对而立,玄湖郡主似乎发痴,呆呆望着俞佑亮怜惜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便像神仙丹药一样,射到心灵深处,令她好不熨贴,那伤痛也不觉得什么了。
俞佑亮道:“姑娘快上伤药,失血太多身子总会亏损。”
玄湖郡主听他仍叫自己“姑娘”,心中不由又是一喜,她痴痴地仿佛从梦中醒转一般,柔声道:“俞……俞……你那模样真潇洒!”
俞佑亮心中大震,暗忖道:“这姑娘用情至深,她那还记自身的安危,这番美意,叫我如何报答?”
但见玄湖郡主流血不止,他连声催道:“快快拿出伤药来,好姑娘要听话!”
语气中虽是关切,但却有带命令口吻,玄湖郡主心中大畅,嫣然一笑道:“喂,我自己会疗伤!你……你……转过身子去!”
俞佑亮一怔,立刻会意,转过身子,玄湖郡主见他善体人意,芳心窃喜,过了一会,那玄湖郡主道:“好了!好了!”
俞佑亮回身道:“姑娘伤后易受风寒,咱们快找一处躲雨去。”
玄湖郡主嫣然一笑道:“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这点伤还挺得住!”
她抬头望天,忽道:“马上雨过天晴,咱们去瞧瞧那长白三大法王。”
俞佑亮只见暴雨如江河下泻,下得更是大了,他心中一怔不解。
玄湖郡主道:“这四周全是高山,湿气受阻下降,顶多也只能下半个时辰。”
俞佑亮上前截了长白三大法王胸前穴道,又替三人推拿一番,长白三大法王悠悠醒转,只见出手救自己的竟是一个青年男子。
那风雷法王挣扎站起来道:“阁下救命之恩,咱兄弟三人永不敢忘,待罪之身只要大事一了,自会来替阁下效命。”
俞佑亮摇摇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言谢!三位忍气吞声,忠义之心小可佩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