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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翔呐呐道:“那放箭之人……”
钱大鼐忽然接口道:“那放箭之人此刻业已走远了,你们追也无用,再说利箭虽是从隔室洞口发出,然而此地消息机关密布,他纵不走,你等也无法寻获得他的踪影……”
胜翔、胜翎一时只奇、怒交集心胸。
胜翔顿足道:“咱们兄弟手足之情,三弟,你为何要对我和老二如此?你疯了吗?”
胜翱双目圆睁,目光中满带着怀恨怨毒的光芒,胜翔与他的视线接触,心头不由得一寒。
胜翔道:“谁与你同谋,设下这等毒计相害于咱,你说……你说……”
胜翱厉声道:“纵令你知道是谁,也毫无用处的,你们既然进了塔底秘道,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胜翔道:“住口!三弟你——”
俞佑亮道:“胜大侠甭再逼他了,你当这人真是你的三弟不成?”
一探手,往胜翱脸上一抹,竟让他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个面白无须,容貌颇为俊秀的少年。
俞佑亮笑道:“陆思,你的易容术得自名师传授,与俞肇山一脉相传,果然令人难以瞧破,可惜你的容貌虽变,却忽略了改变你的嗓音,咱们自从在银川承天居见过面后,你的声音我已耳熟能详,这亦是你时运不济,合该叫我识破你的乔装。”
那少年便是俞肇山的小徒陆思,他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并没有因真面目为人揭破而慌张,只是嘿然不语。
胜翔、胜翎相顾骇然。
胜翔道:“老三呢?……你如何能乔扮成老三?你把他怎样了?”
陆思唇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道:“你那宝贝三弟么?他早被我宰了!”
胜翔神色一变,道:“咱们兄常数年未曾聚首,那日黑夜老三突然返家,透露落英塔地底宝殿的秘密,要我和老二立刻束装就道,首途漠北。原来当时三弟便是你所乔扮的,风林三灰鹤与你何怨何仇,你竟使出这种手段对付我们?”
俞佑亮道:“俞肇山师徒要对付的又岂止你们三人,他要对付的是天下英雄!”
陆思阴笑道:“姓俞的先别得意,你揭破了小爷的面目,但是你能够识穿这座神秘古塔所埋藏秘密吗,便是家师在落英塔中也算不得是个主要人物,他幕后……”
愈说声音愈是低沉,蓦然他厉吼一声,身躯一弓,像弹簧一般跃起,左掌斜伸如刀,朝俞佑亮倒削而至。
这下变生肘腋,俞佑亮正待抽身闪避,倏地身后衣袂飘风,钱大鼐一步飞掠上前,右足飞起,猛向陆思下盘横扫而过,攻势未尽,突然身形凌空,左足斜踢,亦是一扫而至——
霎时只见腿影重重叠叠,右腿将落,左腿已起,破空分不出先后,陆思一掌犹未得手,已吃钱大鼐足尖踢中背宫“志堂”大穴。
陆思脉门被制,“砰”地一响,应足栽倒地上。
俞佑亮道:“陆姓朋友武功不弱,竟能自解穴道……”
说话间,突听得风声一响,一个满身鲜血淋漓之人,跌跌撞撞,自门口奔了过来。
诸人转目望去,只见那人长发披散,衣衫破裂,全身沾满了斑斑殷红的鲜血,悚目心惊。
他整个面庞都被一头蓬散的长发所遮盖,瞧不出本来的面目,愈发显得情状狼狈,诸人神经俱不知不觉抽紧起来。
那全身浴血之人踬踣着走到钱大鼐面前,有气无力的道:“钱大鼐……”
声音甚是微弱,似乎受伤甚重。
钱大鼐呆了一呆,道:“足下何人?怎知老夫草字?”
那血人道:“钱兄当真如是健忘,连小弟都认不得了吗?”
他只说了几个字,便自喘气不止,声音也逐渐微弱。
钱大鼐仔细分辨对方的口音,生似曾经相识,却又一时想不出他的身份,加之那人蓬头垢面,压根儿无法瞧清他的面容,无奈道:“足下怎会伤成这等模样?”
那人支吾道:“我身受一十二处剑伤,命在旦夕,那伤我之人,却未曾瞧得分明……”
俞佑亮听他说得严重,下意识对他多看了两眼,但见他虽然全身衣袂都沾满了血渍,但却没有血水继续流出,而且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肤,了无伤痕,心念不觉微微一动。
钱大鼐道:“十二处剑伤非同小可,足下居然犹能支撑得住,显见功力之深厚,目下你不宜劳神讲话,且让老夫略尽棉薄之力,助你疗伤如何?”
那人摇摇头,道:“兄弟剑伤甚重,纵是大罗神仙再世,只怕也无法救治得了。”
钱大鼐正色道:“天雷气也不行吗?”
那人像是吃了一惊,呐道:“钱……钱兄会那天……天雷气?”
钱大鼐露出惑色,道:“足下一开口便直呼我的姓名,显然与老夫是旧识,奇怪你竟然不知我早年就已练成了天雷气……”
那人支吾道:“钱兄原谅我身受重伤,人也糊涂了,便烦请为我疗……治……伤……”
他身躯摇摇欲坠,下面的话,再接不下去,“蓬”的一声,倾身在少年陆思的身侧——
这当口,陆思面上忽然抹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神色,嘶声道:“不要——不要对我……”
俞佑亮时领悟了陆思此言的含意,大叫道:“钱老先生,快阻止他对陆思下手——”
钱大鼐一怔之下,方欲有所动作,那陆思已发出一声闷哼,仰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颓然而倒!
那血人口里迸出一声狞笑,身子一纵,如飞远扬。
钱大鼐喝道:“朋友你好阴险的杀人灭口手段!”
身形斜斜掠起,紧缀往那人不舍,俞佑亮稍一踌躇,亦随钱大鼐之后振身追上……
纵出室外,只见眼前蜿蜒现出四条甬道,钱大鼐正愣愣立在甬道当口,望道黑压压的前方发呆,那血人早巳不知去向。
俞佑亮道:“那人消失在甬道里了吗?”
钱大鼐苦笑道:“这厮好快的轻功身法,老夫只是起步缓了一缓,便让他走脱了,我无法断定他会走那一条甬道——”
俞佑亮目光转动,道:“这四条甬道可能按着四象阵摆列,依次是士坎艮震,右边的一条乃是生路,那人走的只怕就是这条甬道。”
钱大鼐道:“你也懂得奇门阵式之学?”
俞佑亮讪讪道:“小可幼承禅宗教诲,传以奇门阵法,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钱大鼐“哦”了一声,心中考虑是否要追上前去,忽然一道尖声划破了肃杀的空气:“俞大哥!……俞……大……哥……”
声音甚是尖脆,颇像是一个遇到什么恐怖的事物发出,俞、钱二人心头不沉震了一震。
钱大鼐道:“这是女子的口音,她在唤你吗?”
俞佑亮听那嗓音颇为熟悉,暗暗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那尖锐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俞大哥,你过……过来,快到这边来——”
俞佑亮默默忖道:“听这口气好像是颜百波姑娘所发,然则她被安顿在石塔上房里,又怎会走进地底秘道里呢?”
遂运足中气,高声道:“是颜姑娘吗?在下这就过去了。”
大踏步朝左面甬道行去。
钱大鼐道:“老夫陪你一道走。”
举步相随而上,没入黑暗之中。
他们两人一走,石门后人影连闪,胜氏昆仲联袂走了出来,相顾对望一眼。
胜翎道:“看来这地底秘道险恶重重,咱等误闯至此,显然凶多吉少,不如就此退出,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胜翔冷冷道:“你怕事了吗?”
胜翎面上一红。
胜翔道:“这塔底秘道,果然险恶非常,但藏宝之丰,只怕也甲于天下,咱们入了宝山,岂能空手而回,二弟你说是吗?”
胜翎被他说得有些动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哥说得有理,咱们往里闯。”
这会儿,石道中穴地闪出一条黑影,行动间了无声息发出,胜氏昆仲只顾说话,竟然未曾察觉。
胜翔、胜翎二人大步上前,走入一条甬道,行不数步,背后响起一道阴恻恻的语声,笑声:“一直走,莫回头,前头死路正是你等葬身之地,嘿!嘿!”
胜氏昆仲齐地骇然回顾,万般漆黑中,那黑影渐渐向前移动,竟舍己为人悬空飘立在半空,两道眼神往若两把利刃,阴森森地望着这边。
胜翎一听那鬼魅的语声,再瞧见那鬼魅般的身影,不知如何,竟已吓得双膝发软,嗫嚅不能成声。
胜翔吃吃道:“你是何许人?”
那鬼魅般的语声道:“我是何许人?要不要走近一些,让你们瞧个清楚?”
胜翔冲口道:“阁下可是百毒教主俞肇山?”
那黑影磔磔笑道:“俞肇山……俞……肇……山……朋友你认错人了!”
他语气怪异,声音中又透着几分神笔恐怖的气息,胜翔、胜翎心底寒意更重,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两个字:“鬼魂。”
那黑影又自嘿然阴笑了一阵子,身形就在笑声之中,忽然隐示,杳然不知所终……
胜翎寒声道:“事有蹊跷,你我还是快退出这是非之地吧。”
胜翔道:“退……”
才说出一个“退”字,蓦然发觉甬道入口边的一扇石门,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关了起来。
胜翎失声呼道:“这扇门……”
胜翔一言不发,功聚双掌,猛地拍去石门上面,“砰”地一声大震,石门夷然不损。
胜翔栗然道:“这扇门既已封闭,咱们退亦不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放大嗓音说着,聊壮声色,大步当先,朝甬道里侧而行,两人的身影渐渐被无边的黑暗所吞没。
最左面的甬道里,俞佑亮偕同钱大鼐走了一程,那娇脆的呼声依旧断断续的传入他的耳际。
绕过一条横道,触目所及,只见一条纤小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