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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掌翻起,猛然向外推出,硬接那人一掌。
双方掌力接实,俞佑亮只觉身形猛震,踉跄向左移开数步,心中不觉震惊于对方掌力之雄浑。
那人压沉嗓子道:“俞福你已有许久未踏入此间,掌力居然又增强不少。”
俞佑亮心里微动,居然是黑暗里,又值双方匆匆对掌之下,对方居然错将俞佑亮当成了老仆俞福。
俞佑亮并不出声喝破,只是默默贴在墙壁下,观察对方下步行动如何?
一阵足步声由远而近,老仆俞福已然走了过来。
那怪叫道:“咦,你不是俞福?奇怪这地底下今日怎地来了这么多陌生面孔?……”
言犹未尽,双肩一晃,身躯一个倒窜,笔直撞到后面石壁上,然后像轻烟似的,自俞佑亮眼界消失。
俞佑亮大呼咄咄怪事,他无暇推究那人到底如何隐遁,老仆俞福已走到他的面前——
俞福急促地道:“我们已走到通道的尽头了,从此处往左绕去,便可通达古塔的地下宝殿……”
俞佑亮仓促未能听清俞福所说的最后几个字,他打断话头道:“左右都是古壁挡住去路,怎生走法?”
俞福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伸手在石壁上面一拉,“砰”
地一响,石壁间突出现一个巨大的裂口,敢情这石壁可以向两边开启。
俞佑亮睹状大感意外,脑际灵光一闪,他已想通适才那人撞着石壁后,缘何消失不见的道理。
石壁开后,立刻听到一片轰隆之声悚耳惊心!
俞佑亮奇道:“这轰隆巨响从何而来?”
俞福冷冷道:“你走进去一瞧,不就知道了?”
俞佑亮方欲举步跨进,忽然一道疑意自脑际掠过,回首道:“小可不敢争先,还是老丈先进吧——”
俞福冷哼一声,既不作答,亦未如言移动身躯。
轰隆巨震仍然不绝于耳,俞佑亮再度回头观望,陡地背后一股阴风袭体,这么短的距离,他也来不及挥臂相迎,一震过后,俞佑亮整个身子宛如一只纸鸢,从石壁裂口弹了进去。
睁眼看时,但见自己落身在一条汹涌澎湃的流沙上,那股流沙由高往低处流动,急漩如轮,其威势不下于江海激流。
俞佑亮迅速被冲进一股流沙漩涡之中,登时卷起沉沙,踪迹不见。
第三十五回
午候时分,万里骄阳。
火轮也似的烈日高挂在天际,将一野平沙映成一片眩目的金黄,热气从沙漠上反射出来,踩在沙上,就像踩在被火烙红的铁板上。
六个人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行走。
三匹座骑被他们牵在身旁走着,马蹄深陷沙中,显得疲备而脱力,不消多时,前头一匹马儿已经倒了下去。
苏白风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行去,他只是用着怜悯的目光望了那倒下去的马儿一眼,默默举步前行。
若是在往时,一匹马儿倒在他身侧时,他绝不会只是望上一眼绕将过的,但现下他除了这样做尚有其他什么方法可想呢?
一道声音有气无力地道:“唉!又倒了一匹牲口。”
苏白风抬目上瞧,说话的是丐帮关外分舵的飞鞭胡三奇。
他右边一个虬髯汉子道:“顾不得那许多了,咱们原不该骑马在沙漠上行走的,少掉牲口还算小事儿一椿,要能徒步走抵目的地,便是顶幸运的了。”
说起话来嗓门有点沙哑,不时举起衣袖揩拭额上的汗珠。
另一人道:“咱哥儿到底未在沙漠上行走过,是以连这点经验都没有,昨夜出发时,天气寒冷得几乎要将人的身子冻僵,谁会想及一到白天,竟会变成如此酷热,这等热气连我们都难难以忍受,毋怪牲口支撑不住了。”
苏白风闻言,心念微微一动,暗忖:“丐帮兄弟来自关内,对沙漠毫无认识,但那银剑双英向来是以沙漠为家,又怎么会没有经验呢?她明知马儿无力持久,只有骆驼最能任重道远,为横渡大漠的唯一工具,缘何却不警告他们变换牲口,反而跟着他们骑马奔驰,任得好马活活累死,简直是太说不通……”
想到此处,不觉动了疑念。
那虬髯汉子清了清喉咙,道:“我说薛老三,你可瞧仔细了,这片沙丘平坦如水,没有丝毫痕迹,那就是说,今早上没人淌过这条鬼路。”
那薛老三道:“莫非咱们走错路不成?”
飞鞭胡三奇道:“兄弟多虑了,有银剑双英后姑娘在前头领路,还会走错方向吗?其实只要往北直走,那就保准不会迷途在大漠之中。”
薛老三瞪大眼睛,道:“北方?此四面都是沙,你分辩得出那一边是北方吗?”
胡三奇瞠目,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苏白风按耐不住,开口道:“诸位到底要将在下带到那里?”
胡奇斜睨着他,冷冷道:“无论走到里,对你又有啥分别?到了目的地,一待双英姬姑娘问过话后,你就得准备为十八杰偿命了。”
微歇一下,复道:“所以说,你不如闭嘴跟咱们走的好。”
苏白风双目一睁,欲待发作,却终于又忍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后晓南回首笑道:“你们也不用绊口,再赶一程,立刻就要到了。”
没有人应声,他们只不过几句话,气力似乎都已用尽了。
头上的烈日又狠又毒,阳光将沙漠晒得热烘烘的,越过沙丘,尚余的两匹座骑俱相继倒了下去。
薛老三解开系在腰间的水囊,仰头一灌,却是滴水也没有漏出,他张大了口,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薛老三呐呐道:“这水囊在昨夜分明灌得满满的,现在却是滴水不剩,这……这是怎么回事?……”
胡三奇神情霍地沉了下来,连忙拿起自己的水囊使力一摇,居然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显然,他的水壶也是空空如也。
他讶然道:“我的也空了,五弟、六弟,你的水囊如何?”
另个两名汉子试着摇一摇自己的水壶,同时无言地摇了摇头。
那虬髯汉子伸舌舐了舐了裂的嘴唇,道:“没有水可怎么办?我怕在日头晒死之前,就先得渴死!”
薛老三空然叫起来,将众人骇得一跳。
他大叫道:“三奇你瞧,囊底有个小洞——”
扳手将囊翻转过来,只见皮囊底边穿了一个指头般大小的洞,分明这人以金钢指力所穿透。
霎时,四名丐帮汉子脸色一寒,八道目光剪如刃,齐齐盯住苏白风,后者渐渐被他们瞧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苏白风苦笑道:“诸位难道怀疑苏某……”
胡三奇大吼一声,道:“苏白风!你如此做未免太欠光明了!”
喝声中将手一击一抖,一根钢鞭“虎”地自腰间弹起,鞭头笔直朝苏白风一击而去。
苏白风暗自一叹,心想一层误会犹未解释清楚,另一层又接踵而来,误会愈来愈大,沉冤更不易洗清了。
他一言不发,在钢鞭尚未击至之前,疾地错足闪身,将双方那一鞭让了开去。
胡三奇厉声道:“姓苏的,胡某未曾料到你会卑鄙无耻至于斯,竟然诚心将咱们生生渴死在沙漠上,嘿,你好毒的手段——”
他满面俱是凄厉之色,手上长鞭一扬,挟着霍霍风声,在半空猛一圈旋,有若满天飞花疾劈下来。
苏白风见对方来势惊人,不敢直攫其锋,当下身形一扭,便如一只弯弓飕地弹右数尺,紧接着他右手一抬,递出五指往钢鞭抓去,胡三奇只觉腕上一紧,敢情鞭头已便苏白风牢牢抓住。
一忽里,其余三丐帮兄弟齐然围了上来。
胡三奇大喝道:“撒手。”
手上运劲一拉,鞭尾应势像蛇头一般翘了起来,苏白风虎口一麻,鞭丝已经从他五指脱飞出动,他未曾料到胡三奇鞭上造诣高明至此,一怔之下,只有蹬步再退。
胡三奇长鞭挥舞,攻势凶悍凌厉之极,招招全是拼命的手法,硬是把苏白风迫退了三四步之多。
突闻后晓南娇喝道:“你停下手来——”
胡三奇微怔,长鞭攻击随之缓了一缓,苏白风乘机纵身跃开。
后晓南冷冷道:“你们的精力已有限,若欲自求速死,便继续打下吧。”
丐帮四兄弟一闻此言,整个身子立刻软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后晓南的话一点也不过份,在烈日下,他们再一用劲,身体中剩下的水份被太阳蒸发成汗,只怕便要死得更快了。
胡三奇咬牙切齿道:“姓苏的在咱们水囊底下穿了一个洞,横竖生机全无,咱们只有跟他拼了!”
他尽管余怒未息,却也不敢动手拼命。
薛老三面寒如冰,道:“我道十八杰一世英雄,如何会被姓苏的一一轻易给宰了,原来他们是丧命在你的阴谋诡计上,姓苏的,你尚有何话可说?”
苏白风环目一转,见每位脸上都露出惊疑愤慨的神情,注视着自己,一时之间,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
他厉声道:“你们将苏某当成了什么人?”
薛老三冷笑一声,没有答腔。
后晓南吟吟笑道:“苏大侠自以为是什么人?你要算得是好人,那么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菩萨了。我的话对不对?”
这话说行尖刻之极,苏白风未曾料到连后晓南也信不过他,对他如此冷嘲势讽,霎时只觉胸口一冷,道:“后姑娘,你——”
后晓南淡淡道:“江湖传言,赵凤豪赵门出了一个佣人,如何英雄了得,论人品功力俱是一时之选。今日一见——”
苏白风插上一句,道:“今日一见如何?”
后晓南道:“连家师姐听了传言,本也认为十八杰没有可能是你杀的,故以特地嘱咐丐帮兄弟不可迫你太甚,须带你到她面前问个明白,但是今日姑娘见到你的行径,委实教人失望得很……”
说到最后,语声斗然变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