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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嘛瞠目道:“此言可真?”
左姓老人沉重地点一点头,藏身在近处的俞、苏二人一颗心也似乎随之沉了下去,他俩对俞肇山那身轻功的出处,早就怀疑于心,此刻一听竟然是出自左姓老人所传,不禁诧讶交集。
那俞肇山心术险恶,多行不义,而左姓奇人竟会传他轻身功夫,不啻为虎添翼,更使他俩感到难以置信。
半晌,喇嘛一字一字道:“檀越能传俞肇山那一身轻功,然则你果然是传说中那鬼影子的后人了?……”
左姓老人淡然一笑,既没有承认,也不加否认。
俞佑亮及苏白闻及“鬼影子”三字,只觉心潮澎湃不已,他俩都想听左姓老人亲口加以证实,既见默然不答,不免多少有些失望。
左姓老人岔开话题,道:“敢问大师那西域飞龙掌,是否已练到十成火候!”
喇嘛道:“目下尚差一成火候,假以时日便差不多了。”
左姓老人道:“大师自问尚须多少时日,始能将西域飞龙掌练到登峰造极之境?”
喇嘛想了一想,道:“约莫半年光景。”
左姓老人道:“那么咱们不防将约期延后半载,一俟神功告成之际,再行决战不迟。”
喇嘛凝目望了对方好一会,道:“再过半年,虽则洒家能将神功习成,但左檀越那‘七伤’掌力,只怕更已精进了一层,何况夜长梦多,时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变化,还是如约动手的好……”
左姓老人道:“既是如此,大师发招吧。”
喇嘛道:“有僭了——”
话声中,高大的身躯猛然凌空直飞过去,久不落地,手臂已然伸探而出,直向左姓老人天灵盖劈至。
他手臂劈出之际,挟着一股阴风寒气,左姓老人情知对方所练武功,另辟蹊径,这一掌袭来,其势不能硬架,身子未见晃动,人已向左移开了五尺,那西域喇嘛的掌势虽快,却也不免扑了个空。
喇嘛一扑未着,立刻落下实地,他一扑之势原来极为疾猛,但落地时却飘飘有若落花飞絮。
旁观的俞、苏二人瞪眼宛如铜铃,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的那种强猛的冲力中,能够如此不露痕迹的化卸去势,这等神乎其神的功夫,诚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俞佑亮低声道:“这喇嘛太不简单,可怕的是咱们一直不知西域有这么一个盖世高手存在,若让他闯入中原,武林道上欲找出能与他抗拒的,只怕已是寥若晨星了。”
苏白风道:“他的身手以观,似乎属于西密宗一脉,此派与俞兄弟你的师门禅宗异流同归,一向未在江湖走动,是以你我才会鲜有所闻。”
俞佑亮道:“你看左老前辈有把握赢这一仗吗?”
苏白风摇道道:“这个我可不敢预言,假设左老前辈真能取胜,亦必赢得甚为艰苦,此乃惟一可以断言者……”
那西域喇嘛落地后,举步向前逼去,面罩寒冰,眼泛杀机,同时他的步子也踏得极为沉重,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慑人的力量。
逼至左姓老人三步之前,喇嘛忽然定身,好半晌未尝再移动一下身,便像一尊石刻佛像,严肃之极。
苏、俞二人偶尔失神,与喇嘛的目光接触,只觉对方那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透着奇异的光采,不觉寒意上冲,打了个冷颤。
俞佑亮低呼道:“不好,这喇嘛会邪功!”
苏白风道:“密宗一门的功夫,最是诡异难测,看来他似乎在施展……”
话犹未完,斗闻左姓老人一声大吼道:“大师的慑魂**已然领教,西域飞龙掌不施出更待何时?”
他此言乃运足丹田真气而发,行腔裂云,吐字如雷,仿若有形之物,聚在空中久久不散。
经他这一声暴吼,苏、俞两人灵台登时清醒许多。
喇嘛冷笑道:“左檀越好生接招了!”
双目之中,精光斗长,随之长长吸了一口气,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听来异常生硬阴沉。
左姓老人情知对方即将发出密宗绝招“西域飞龙掌”此刻他心中可不敢存有半分杂念。
他一心一意注视着敌手的每一动作,双目一定,立时神敛气静。
喇嘛面色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气,左足缓缓踏前一步,左掌向下一划,但“呜”地一声亮起,一股奇钜无匹的旋力自中荡起,另有一道回旋真力自旁侧缘边斜斜回击而来,尖啸之声大作。
这一霎间,喇嘛业已发出了“西域飞龙掌”!
左姓老人清啸一声,猛可一个斜身,疾起一掌相迎,掌劲有如铁石巨斧,气势竟似不亚于对方。
喇嘛不待招式用老,左掌一撤,左掌相继翻出。
“拍”的一响,这两个盖世奇人实对了一掌,喇嘛那“西域飞龙掌”及毕生功力所聚,左姓老人仓卒迎战,显然已落居下风,只见他身躯一阵摇晃,宽大的布衫被振飘得拂拂有声。
喇嘛既占先机,“飞龙掌”连绵使出,左右掌交相而起,无端亮起嘘声,气势骇人之极。
左姓老人欲退不及,对方掌臂又已欺近前不及三尺之地,发掌掌封迎势将力有不逮,一忽里,险象毕露。
说时迟,那时快,左姓老人足一凌,身子未见作势,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不说场上的喇嘛,则连旁观的苏、俞二人亦瞧得目为之眩,便如风中飘荡的轻烟,分辨不出他的身形到底是向何方摆动。
俞佑亮喃喃低呼道:“暗香掠影——鬼影子?!……鬼影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日他曾目睹俞肇山那不可思议的轻功,以为是当世无二了,做梦也想不出今世有人的轻功身法,更在他之上,那等身形,竟似已超人类体能的极限!
但听得“呜”、“呜”怪风响起人影交错一掠,喇嘛一掌当胸,面上神色阴睛不定。
左姓老人拧立在数丈之外,缓缓吁了一口气。
喇嘛厉声道:“左檀越!你接住这一招‘九天龙’!”
高大的身躯冲天掠起,挟着啸啸风声,环绕着敌的前后左右转了一匝,身在半空连摆九次,宛若九条飞龙自不同的方向飞袭过来。
左姓老人敞声道:“好啊,大师在这半载里又悟出新招了。”
他面色凝然,右掌一拂缓发切出。
就在双方出毕生绝技,胜负将分之际,古塔那一面突然闪出两条人影,并肩急掠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苏白风首先发觉,惊道:“兄弟,有人来了!”
那两人一先一后,转瞬间已掠到近当前,当先一名身着黑袍,后面的一人身上穿着一袭华服,面目十分陌生。
俞佑亮道:“苏兄瞧得出他们是何许人吗?”
苏白风道:“我见过那华服老者,他是俞肇山新近造就的一名盖世高手,姓易……”
言犹未尽,两人已跃过前面一片砂土,直投场中,左姓老人与那西域喇嘛正值酣战之中居然没有察觉。
第三十四回
沙漠上,左姓老人与西域喇嘛鏖战方酣,似乎没有发觉有人已纵过他们身后的沙堆,潜到近处。
苏白风瞧得真,传声道:“兄弟,那走在前面的华服老者,已可确定是俞肇山最近造就的一名盖世高手,姓易名字不详,他的后头,想必便是俞肇山本人。”
俞佑亮脱口低呼道:“是他!那试图阻拦咱们闯过星星峡的人就是他!”
苏白风道:“兄弟认为那黑衣人便是俞肇山吗?”
俞佑亮颌首道:“我早就有此怀疑,奇怪的是俞肇山往常总穿着一件大红长袍,目下却突然改变了装束,面上又蒙上了一方黑巾,不知是何道理?”
苏白风略一寻思:“俞肇山不惜改头换面,只怕是唯恐旁人认将出来。”
俞佑亮道:“听说他以前曾在落英塔待过一阵子,除开咱们之外,若说有人能够认出俞肇山的本来面目,那就只有左姓奇人和老仆俞福了,他心中所顾忌的,也许便是这两个人——”
他眼角一瞥沙漠上那两条疾掠的人影,复道:“大哥,你方才提到的易姓华服老者,小弟似乎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呢。”
苏白风道:“此人乃是俞肇山的一大杰作,直到最近方始现身江湖,我在子午峡谷的小岛上与他见过面……”
俞佑亮沉声道:“你说他是俞肇山所造的盖世高手,到底他的功夫高到何等地步?”
苏白风沉声道:“功夫吗?据我所知,姓易的已练成了金刚经上所录载的武功——”
俞佑亮心口重重一震,脑海中登时忆起当年俞肇山千方百计,胁迫自己为他诠译经上所载梵文的一幕,那一夜在竹篁里,因自己抵死不相从,以致被打得奄奄一息,昏迷之前,更听到俞肇山对温士达透露,尚有钱继原亦通晓梵文。
他想到此,不觉脱口道:“金刚经系以梵文所录,莫非是俞肇山要胁钱继原为他译的经吗?”
苏白风道:“不错。”
语声微歇,道:“子午峡中,我非但碰上了钱继原,令师大禅宗亦适逢其会赶到那里,并与那华服老人动手过招……”
说到这里略为犹豫了一下,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所见说出。
俞佑亮可忍不住了,问道:“家师与华服老者之战,结果如何?”
苏白风仍然踌躇不语。
俞佑亮莞尔一笑,道:“不用说,自然是家师赢了,华服老人虽则练就金刚心法,但禅宗他老人家何等功力,岂会败在他手上。”
苏白风沉下嗓子,一字一字道:“本来我亦变为那姓易的绝对不堪禅宗匹敌,谁料事实却不尽如此!”
俞佑亮一怔,面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道:“然则家师与那华服老人之战孰胜孰败?你——你说……”
苏白风久久无语,俞佑亮不禁略现焦急,然而对方那欲言又止的神态上,他大致已经可以猜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