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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佑亮低声道:“有人骑着马匹,奔向此塔来了。”
苏白风与颜百波凑近一瞧,那一人一马来到近前,约莫离石塔还有十丈左右,倏地隐入一堆沙坑后面。
沙坑前高后低,恰好挡住塔上诸人的视线,塔外一片高沙漫漫,再也没有人马的影子。
隔了半晌,仍然未见人马再度出现。
颜百波惑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总不能老是藏在沙坑后面不出来吧?”
苏白风不假思索,道:“那人会不会是南荒五邪叟?”
俞佑亮摇头道:“不可能吧,咱们是骑着骆驼来此的,那人胯下的座骑却是马匹……”
苏白风道:“这是奇了,骑马在沙漠中行走的人,似乎还没有听说过哩。”
俞佑亮低道:“事情俞发透着蹊跷了,你们且待在这儿,我出去瞧个究竟——”
语落,立刻就要自窗身纵身出去,老汉俞福在后一把拉住他的衣袂。
俞福冷冰冰道:“你要做什么?”
俞佑亮道:“我不信一人一马会从视界里失踪,让我到沙漠那之去看看——”
俞福福沉声道:“或许是你们眼花瞧错了,压根儿就没有人马在沙漠上出现。”
俞佑亮方欲抗辨,俞福神颜一沉,道:“我已经警告过你,沙漠中经常会发生难以解释的诡秘事件,你最好还是装作视而不见,否则一旦惹祸上身,莫要后悔莫及。”
俞佑亮闻言,心里也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眼珠一转,道:“老先生说得不错,区区疲倦过甚,才会花眼生出这种幻想,真是庸人自扰了。”
颜百波道:“俞大哥,你——”
俞佑亮朝她打了个眼色,阻止她续说不去。
苏白风情知俞佑亮绝无看错的道理,即便他和颜百波亦都瞥见了那一抹隐去的字迹,但俞佑亮却顺着俞福改变口风,他一时猜度不出其用意,只有闷声不响……
俞福关住窗户,迳自往窗口行去,三人迟疑了一忽,亦趋步跟上,眼前出现了一条盘旋的回廊。
走到回廊尽头,四座方屋面向廊梯并排而立,俞福伸手拉开最右边的一扇门,回头说道:“三楼的房间,已有许久没有人往过了,你们要在此下榻,便得自己整理……”
俞佑亮环目观察了一下楼层的位置,道:“区区就住这一间好了。”
迅即推门入室,苏白风住进第二间,到了左侧那间房室门前,俞福忽然停身站住,久久未曾离开。
廊道上,只剩得颜百波与老汉俞福二人,望着俞福那沉重可怕的神色,颜百波心头不禁感到惴惴不安。
俞福冷冷道:“现在只有你单独一个人,绝对填不满这一幢牢狱,你说这间房室,到底像不像牢狱呢?”
他用着一种异样的眼色,瞪住颜百波。
颜百波嗫嚅道:“你——你胡说什么?”
俞福道:“进房子里去,我让你看一样物事。”
颜百波像被催了眠似地,随他走进房门,只见房内黝黑异常,到处结着蜘蛛网,显然已有许久无人居住。
俞福端着油灯,走到窗口台前面,颜百波藉着一望,那窗台上为人以刀子刻上一幅奇怪的图画。
图画的一边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尸体,躺在一幢建筑物之前面,依稀可以辨出那建筑物已被烧得焦垣残瓦。
另一边,则用黑墨画着一座房屋,由加铁栅的窗户看来,颇像是一座监狱。
铁栅内坐着一人,分别不出是男是女。
颜百波感到一阵颤栗,道:“这莫非是我?”
俞福不答,半晌道:“他在这里……在图画里面,在一个监狱里面……”
颜百波纳闷道:“他,他是谁?”
俞福喃喃道:“我看得到他,就在你的身边,他全身穿黑,全身穿红,背对着我们,使人难以认出他是谁。”
颜百波娇躯一震,下意识往窗外面望将出去,陡然她又瞥见那刚才曾经神秘出现过的一人一马——
这一次她瞧得较为分明,马上骑士穿着一身黑色大袍,中门镶着一条宽边红巾,正如俞福所形容一般。
那人他正仰道遥望着石塔,颜百波视线到处,只一晃,又隐没在沙坑后面!
颜百波脱口呼道:“那骑士又出现了!”
俞福呆滞的眼光掠过窗口,低道:“你在瞧外头的景物吗?沙漠中的夜色是可爱的,星辰满天,今晚的天气也不至于太过寒冷,还有,由窗口看出去的景色特别美丽。”
颜百波道:“我并非与你谈沙漠的夜色,我是说那个骑士。”
俞福面无表情,道:“无论你还要谈什么,我都不能再听下去了,我该走了。”
转身欲待离去,颜百波急道:“等一下……”
俞福回首道:“今夜你下榻在此,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坐立不安,这房间从前还是有人住过的,那人……”
颜百波打断道:“我正要问你,从前谁住过这个房间?”
俞福一字一字道:“俞肇山。”
说着头也不回,疾步走出房外,但他行出数步,忽又折返,一手按在颜百波的肩上,颜百波娇躯开始不停的抖颤起来。
俞福冷冷道:“油灯,小姑娘你需要一盏油灯.把老夫这一盏拿去。”
他将油灯塞到颜百波抖颤不歇的小手上,直到俞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颜百波仍然在剧烈的喘着气。
她望着手上的油灯发呆,始终无法摆脱俞福在她心上所造成的纷乱印象,她知晓其中必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内幕。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在这个神秘而又怪异人物的脑际,所隐藏的秘密,只怕比沙漠中种种诡秘的景象,还要可怕十倍。
愣愣停立了许久,颜百波再也不能忍耐笼罩在房内的阴森气氛,疾快地走出房室,穿过廊道,来到俞佑亮所住的房门前面。
颜百波轻敲着房门,低声道:“俞大哥,你睡着了吗?”
半晌没有人应声,颜百波又继续敲了两下,轻轻推门进去,视线到处,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俞佑亮竟在短短一刻之间,失去了踪影!
颜百波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怖之意,她迅速的步向另一门房子,房门虚掩,同样的,苏白风也已不在房内。
颜百波张满的神经,几乎就要爆裂开来,这座神秘石塔的第三层楼,似乎只剩下了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颜百波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却无法闭得下去,尽自静静地望着屋外出神。
房中一灯如豆,静寂无声。
她脑中思虑纷纷,不断寻思俞、苏二人缘何会突然失踪不见,照理说,他俩若有什么事欲暂时离开,亦应该向她招呼一声才对,目下他们两人都没有这样做,因此颜百波会感到惑然不解。
正自沉思间,偶尔一抬头,瞥见靠窗台那一面的石墙上,似乎有一对眸子一隐而逝——
灯光乍灭又明,像是有风吹过,颜百波暗暗称奇,此房门窗皆闭,如何会有风吹入房内?
颜百波初时只是觉得骇讶而已,而她眼睛转动间旋即发现了一宗奇事,使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靠近窗台那堵石墙上,此刻突然裂为两半,探出一个人头出来。
由于灯光过于昏暗,又是匆匆一瞥之下,故以颜百波并未瞧得真切。只瞥见那人自墙上探头出来。
颜百波霍地从床上跃起身子,目光在那片石墙上来回巡视,却未发现有任何异状。
颜百波她心中忖道:“墙壁是死的东西,如何可能有人从墙中钻出来,大概是我一略提心吊胆,才会有此等错觉。”
但她立刻听到一点声息,犹未转过来,眼前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脸邪气,正对着颜百波眦目裂嘴地笑着,那副尊容,颜百波可不会忘记,不是南荒五邪叟是谁?
颜百波张口欲呼,却因惊骇过甚,发不出声音。
五邪叟脸上透着莫可思议的古怪神色,用手指按了按嘴唇,低道:“别喊!”
颜百波好不容易透过一口气,道:“你是从墙壁中走出来的吗?”
五邪叟道:“谁说不是。”
颜百波猛然醒悟到,对方突然会出现于此,显然是不怀善意,当下戒心一生,暗暗运功待发。
五邪叟阴笑一声,道:“老夫不想对你怎样,你甭紧张。”
颜百波道:“刻前你不是业已离开落英塔了吗?如何又在这里现身了?”
五邪叟道:“你还猜不出吗?老夫是从密道走进来的。”
颜百波讶道:“这座石塔居然还有密道!”
五邪叟道:“此塔建筑颇为复杂,据老夫所知,塔内共有十五条密道,可通达全塔,并有几条通出塔外,除此之外,又有三间地下间,地下宝殿……”
语至中途,倏然住口不语。
颜百波道:“原来你对此塔构造,了如指掌,故以能够任你来去自如。”
五邪叟得意地笑道:“这有何难?此一秘密,当世只有少数人得知,老夫亦为其中之一,你总该知晓老夫神通广大了吧!”
颜百波道:“然则你从何处得悉这个秘密?”
五邪叟道:“老夫与俞肇山拍挡时,他曾对我透露此事,此外他还告诉我了件惊人的秘闻,老夫若非为了这些,何必眼巴巴,自中原赶到这鬼地方来?”
颜百波若有所悟:“对了,俞肇山曾在落英塔住过,我一时竟没有想到他身上。”
五邪叟眼睛一眨,道:“小姑娘,你要到秘道里走一走吗?”
颜百波摸不透对方心中怀着什么鬼胎!想了一想,道:“不行,俞大哥与苏白风不知到那里了!我必须在此等他们回来,再说那位左姓老前辈乃是石塔的主人,未得他的允许,怎可任意走动。”
五邪叟诧道:“你没说错吧?姓俞和姓苏的都失踪了?”
颜百波瞧见对方吃惊的神情,不像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