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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卷起千层浊浪惊涛,把无际的江水崩裂开来,滚滚水流奔腾澎湃,委实动魄惊心已极。
良久,江面才恢复平静,二人二艇早已不见踪影。
苏白风不知不觉已是汗流夹背,暗道若非鬼使神差,船只不迟不早偏了航道,自己不得不亮起火折校准方向,这才发现那两只疾抄而至的快艇,在那危机一瞬之际,如果反应稍迟,此刻葬身江底的,只怕不是对方那名舟子而是自己了!
苏白风惊魂甫定,倏闻水中“哗啦啦”一大响,快艇右侧冒起一个人头来,竟是那少年钱继原!
钱继原一手拉住舟尾舵,上半身飘浮水面,朝苏白风道:“苏兄,你没有有事吗?”
苏白风道:“兄弟才从鬼门关闯了过来,有谢钱兄关怀。”
钱继原道:“钱某本已泅到岸边,听见这边巨响震耳,立刻掉头而回,看来敌人千方百计欲置你于死地,你何苦只身冒这个大险?”
苏白风道:“兄弟无论如何非救出赵姑娘出险不可,即使将这条性命丢在子午谷里亦在所不惜,目下若要兄弟罢手,实是有所未能。”
钱继原遗憾地摇摇头,暗忖:“他说出这句话时,已非仆佣对少主人应尽护卫之责的口吻,敢情他和赵姑娘之间竟有主仆之外的其他感情存在,就是这种感情迫使苏白风一心一意欲营救赵姑娘,以至忘却自身生死的吗?”
他当下道:“苏兄误会了,非是小弟蓄意劝阻,实因苏兄此去危机重重,纵不埋骨江底,亦难逃被擒之祸。”
苏白风诧道:“你能够如此肯定吗?不是苏某自夸,当日强如红袍老祖俞一棋都奈何我不得,凭区区一个五邪叟要擒下苏某,恐怕并不那么简单。”
钱继原道:“苏兄神勇盖世,小弟早已听人言及,问题在于水面上比不得陆地,一旦舟仰人翻掉落水中,那时苏兄空有一身功力,还不是只有束手就擒吗?”
苏白风沉吟道:“事实果然如此,苏某最忧虑的正是这一点。”
钱继原沉下嗓子道:“其实小弟刚刚提到的还不是最迫切的忧患,另有一椿事实更值得苏兄顾虑——”
苏白风愕道:“此言何所而指?”
钱继原踌躇一下,始道:“敌方除五邪叟外,另有一个主持其事得首脑人物,此人更是苏兄的心腹大患,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苏白风皱眉道:“这人可是那始终与南荒五邪叟在一起的锦袍老者?”
钱继原道:“正是此人。”
语声微顿,复道:“苏兄或许不相信小弟之言,那俞肇山的武功你是见识过了,这锦袍老者一身功夫更在俞肇山之上。”
苏白风道:“钱兄亲眼目睹他显露过惊世骇俗的武功吗?”
钱继原道:“尚未见过,但我知道他功力之高,连当今宇内有数几位前辈异人,诸如大禅宗、青牛童子等,只怕都要让他三分!”
苏白风骇然色变,道:“并非苏某不信钱兄之言,委实我从未听过,武林中有人功力高大禅宗或青牛童子者……”
钱继原道:“信不信由你,此人是俞肇山一手调教出来的特级高手,以企图与大禅宗等人争一日长短。”
苏白风愈听愈觉离奇,俯首陷入寻思之中。
他半晌始道:“这话更令人不解了,俞肇山武功不及大禅宗,乃是不争自明之事实,但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武功反而高于大弹宗之上,岂非太过不可思议了吗?……”
钱继原道:“我没有时间解释清楚了,最后奉劝一句,苏兄及早回头,犹可免于无谓之牺牲……”
苏白风打断道:“纵然成功得机会微乎其微,兄弟也有扭转乾坤之决心,钱兄盛意可感,惜乎苏某无法遵从。”
钱继原叹道:“勇者不惧,以苏兄这等气魄,大约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物能令你犹疑恐惧的了……”
话犹未完,陡闻“嗤”的一响,漆黑的天空蓦地同时升起二道彩光闪耀争目的烟火,左边的一道爆成一朵梅花形火焰,色呈鲜红,右边的是一朵黄色菊花火焰,过了片刻两朵火焰方始自行熄灭。
钱继原急道:“敌方首脑发出讯号了,埋伏在子午峡里的人手即将出动,苏兄你须得格外谨慎留意。”
苏白风道:“多谢钱兄指教。”
钱继原自怀中摇出一样物事,抛在舢板上道:“待会儿你也许用得着这只烟幕筒,虽是雕虫小技,或能帮助苏兄渡过一危亦未可知——”
言罢,复投身纵落水中,顷刻不见。
苏白风下意识打量钱继原所留下得物事一眼,却是一只竹杆圆筒,自外表观之,倒像是孩童过节时所燃放的花炮。
苏白风一时无法推究钱继原留下那只竹杆圆筒的用意,只有暗暗纳闷于心。
他再度划橹前行,约莫走了有十余丈远近,突然出现了六艘快艇,悄悄向苏向风和座船驶近。
那六艘快艇分成东西南三队,每队两艘分由两名船师驾驶,每队相距半里,成一川字形,衔尾乘风疾驶,渐迫近苏白风的座船,因为是在黑夜之中,故而他们肆无忌惮迅疾催行,即使船头破水的阵阵响声,亦为哽咽的风啸所遮掩,不虞被对方发觉。
苏白风虽然无法瞧见敌船的踪影,但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察觉本能,使得他隐约感到周遭突生的紧张气氛。
他立刻催桨划橹,加快速度,然而这时他已经隐入了二队快艇的包围,仅留下前方一个缺口。
右边一艘快艇的屐舵上,站起一名身材魁梧的劲装汉子,运劲入丹田中迫出声音说道:“姓苏的,你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目下你只有依照咱们吩咐你航行的方向掌舵,否则咱们马上将你的船只撞沉,你听见了吗?”
苏白风微凛,极目四望,但见东西南水面上依稀出现点点船影,黑暗里却无法分辩得出敌船的数目。
当下回答道:“尔等准备挟持苏某的船只到那里去?”
那魁梧大汉大声喝道:“咱主人本有命令下来,不惜出动全数快艇,把你的船只撞成碎片,但是方才他又发出讯号,要咱们带领你去与他会面。”
苏白风心念一动,道:“在下又弄不清楚你们的主人是谁呢,可是南荒五邪叟吗?”
那魁梧汉子哼了一下,道:“五邪叟配指挥咱们吗?姓苏的,你未免太小觑黑水帮了!”
苏白风惊道:“足下是江湖水路第一帮派,黑水帮帮主巫江龙?”
魁悟汉子道:“正是巫某。”
苏白风吸一口气,道:“苏某正自奇怪,子午峡里缘何忽然之间出现了这许多水道高手,原来黑水帮也参与此事,又有巫帮主亲临主持,那就难怪了。”
口上仅管淡淡说着,心中已忍不住暗暗吃惊,心想敌方那主脑人物,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能使黑水帮为他卖命?而自己到目前,连此人的底细都不甚了解,倒是颇为可虑的一件事了。
当下故意用讥讽的口吻道:“久闻巫帮主在水道上一时之雄,如何竟也当他人的爪牙走狗来,在下颇感不解。”
魁梧汉子巫江龙怒道:“姓苏的,你口头上客气一点。”
苏白风笑道:“对不住,是我一时失言,苏某的意思是,以巫帮主这等人,居然尚被人网罗而去,此人莫非已到了武功盖世,足以号令天下的地步?”
巫江龙道:“这个倒被你说对了,试想巫某是何等人物,除非顶尖拔萃足令巫某心服口服之人,我岂会心甘情愿为其效力吗?”
这刻已到夜半子时,一轮圆月升到子午峡上空,银色光辉自云端平泻下来,顿使狭长多险的子午峡谷明如白昼。
苏白风拿目四望,发现敌方六艘快航行与自己的船只异常接近,此际右首忽有一艘脱颖而出,一直上前来。
快艇尾舵站着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魁梧汉子,苏白风料想必是黑水帮帮主巫龙亲自坐镇其上。
说时迟,那时快,两艇正自并头齐航,苏白风陡地提身一跃,纵落敌船,艇上四名水手叱喝连声一拥而上,纷纷出掌朝苏白风击出。
苏白风手起足落,挡者无不跌开,一名水手穴道受制,再也动弹不得。
巫江龙大喝道:“姓苏的,你……”
暴叱声中,单掌猛的一推,击出一片狂飙。
苏白风身形立稳,对方掌势已然发动,他出手之疾,招数之凶险迅猛,苏白风也不禁为之惊心动魄,暗道这巫江龙做到水道中数一数二帮派的首领,水上功夫之高,自是毋庸待言,即连对拳脚武功一道亦是一样在行,自己倒不可小觑于他。
当下使出“赵门五节刀”手法,卸去对方掌力,一面运起丹田潜力暗劲,俟机待发——
巫江龙一掌击空,立刻抡拳再攻一掌,其势非常凌厉之极,况且绝无破绽,人须得先行防御,方有机会反击。
苏白风闪目一瞥,早已瞧出对方一掌之奥妙所在,情知目下之战,非奇兵不足以致胜。
他口中清啸一声,居然不退不避,双掌翻飞间,以快对快一连抢攻了五招,使的仍是“赵门五节刀”招式。
巫江龙不料苏白风所以完全放弃放守,乃是早有成竹在胸,他一使出“赵门五节刀”掌式,敌手攻势顿然受阻。
巫江龙大吼道:“好拳法!你再接巫某一掌!”
他觅得空,迅速攻出一招。
谁料苏白风更先他一步抢先发动了攻势,他不等巫江龙发招,一掌分光错影抢攻了进去。
巫江龙做梦也想不到对方身手快捷如斯,他欲避不及,“啪”“啪”二响,左右双手穴道均为所罩。
当下但感身躯一软,再也站不住身,一跤跌了下去。
苏白风一掌罩住巫江龙背宫,大喝一声道:“停住!”
原来在苏白风与巫江龙动的的当儿,其余五艘快艇迅速抄而上来,此刻见帮主已在人家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