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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游桓可不同了,他神色之间,油然露出满腔的妒意,双眼喷出火花,一直盯住俞佑亮。
他迅速地道:“这姓俞的小子一身衣衫又脏又破,模样儿比叫化儿也好不了多少,在下有那一点稍弱于他?郡主你……”
俞佑亮耸耸肩,含笑打断道:“俞某四方流浪,一身行头确与叫化无异,游兄贵为河洛游庄阔少,自然不会将叫化儿放在眼里,只是你却不该口出讥诮之言,俞某若非瞧在郡主面上,必得出手教你尝点苦头了。”
游桓冷哼道:“似这答大话,谁不会信口扯上几个?少爷若非瞧在郡主面上,也早就出手将你格毙当地了。”
俞佑亮淡淡道:“很好,打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不服是吧,上回你我没打个痛快,今番好不容易有了个较量机会,你先动手罢!”
游桓怒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宰你么?”
俞佑亮不加思索地道:“敢你当然是敢的,问题是在于你有无这份能耐?”
游桓勃然大怒,道:“你试试看!”
喝声中“虎”地一掌疾劈而出。
他一掌劈出挟着呼啸的劲风,力道凶猛已极,在方圆寻丈之内,掌劲潜力紧迫敌手,闪跃非易。
俞佑亮横手硬接,两股力道一触,游桓单掌击进了半尺,实觉对方掌上毫无声息,他骇异之下,竟不敢轻举妄动。
俞佑亮称呼道:“你还算知机……”
才说了几个字,陡觉掌上大为吃力,敌手那凶猛的掌力一窒之下又猛迫而至,险些令他抵挡不住。
俞佑亮微微一凛,暗忖:“这游桓武功之高,大出我意中所料,我若不运出禅门绝学,只怕无能轻易取胜……”
想到这里,突然晃身迎着那猛厉的掌势欺身扑近对方,一面运起内力,发出一股阴柔坚韧的潜劲,游桓见他像一阵风般猛扑过来,直似欲撞入自己怀中,不由暗笑对方自投死路。
显然地,在他那威厉绝份掌力的笼罩下,任何人若打算突破掌锋,势非送掉性命不可……
眼看俞佑亮已欺近身前五尺之内,游桓厉吼一声,一掌击实,他那凶猛无匹的掌力乍与俞佑亮早上所透出的阴柔劲道碰上,突然消失了个无踪无影,敢情俞佑亮欺身扑近,竟是别具奥妙。
游桓但觉对方手上那阵阴柔劲力紧迫过来,他足下马步浮动,仰身跌开七、八步之遥。
若非他内功根基扎实,极有不支倒地的危险。
游桓恼羞成怒,挥掌再攻,片刻功夫已向俞佑亮连攻十一掌,招招凌厉异常,却皆被俞佑亮挡住。
俞佑亮见招拆招,并未反击。
游桓怒喝道:“小子你有种,便放手与我一拚!”
俞佑亮淡然道:“游大少爷,你也太冲动了吧,俞某只说要与你较量,可不愿和你拚命!”
游桓目中透出腾腾杀机,待要抡掌再攻。
突闻玄湖郡主冷冷道:“游公子你若不停手,当心以后我一辈子不睬你。”
游桓立刻变得有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面上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态,先时那股凌人傲气为之一扫而空。
游桓叹口气道:“郡主你别生气,我避开就是。”
说着转身牵马前行,走不上数步,玄湖郡主招手把他叫住。
玄湖郡主轻喟一声,道:“算了,我也就要走了,便烦游公子座骑载我一程?”
边说边望了俞佑亮一眼,晶瞳中浮露出无限柔情依依,俞佑亮收在眼里,胸臆立时泛起了一股惆怅迭惘的感觉。
他呐呐道:“郡主决定要走,我不敢留你,但希望有朝一日……”
玄湖郡主眼睫流出一颗晶莹的泪珠,幽幽地道:“留心……保重……俞郎。”
翻身上马,一踢马腹如飞驰去。
俞佑亮犹在咀嚼着玄湖郡主临别的叮咛,陡闻蹄声的答,玄湖郡主业已骑马走得远了。
游桓一怔,高声喊道:“郡主,等等……等我一步啊……”
足下更不待慢,身子一纵,朝飞骑去处疾追而上。
才纵出丈许,突见远处一个人迎面行来,在雪片纷飞下,那人步履犹自轻快异常,踏在积地上面如履平地。
双方相对疾行,霎时追到近前。
那人倏地晃身,游桓心中焦急,喝道:“你干吗拉住我的去路?”
那人沉声道:“桓儿连为父都认不出了么?”
游桓这才仔细看清那人,止步呼道:“爹爹!你你……怎么也来到了京畿了?”
伫立在城门下面的俞佑亮心头一紧,默默对自己道:“莫非是‘游老二’来了不成?”
定睛望去,只见那人满头白发,身着夹层棉衫,年事总在六旬以上,不是那自称“游老二”的老人是谁?
白发老人“游老二”微笑道:“为父听家丁传报你乘马首途京畿,遂特地赶来瞧瞧你那位姑娘?咦,现在她人呢?”
游桓垂头丧气道:“她刚刚骑着孩儿的座骑走了,是否先到河洛等我,则不得而知。”
“游老二”道:“如此道来,为父竟是空跑了一趟了。”
俞佑亮再也忍煞不住,插口道:“别听他鬼扯!他分明已来到这里多时,适才就躲在城门附近,直到你要走了,他才现身。”
游桓大恚道:“姓俞的,你居然敢对家父如此无礼!”
“游老二”面上不带任何表情,亦未见发愁,他淡淡瞥了俞佑亮一瞥,转朝游桓问道:“这少年是谁?”
游桓方要答话,俞佑亮抢着道:“游老二你倒装得挺像,蛮有一回事的,区区俞佑亮你还会眼生么?咱们已先后见过多次,日前在金沙渡,你和俞肇山犹逼着要取走区区这条性命哩。”
“游老二”道:“小哥信口莫知所云,老夫可完全不懂。”
他平淡如故,眼中掠过一丝迷惘之色。
俞佑亮仔细观察对方神情,见“游老二”脸上迷惘生似毫无所知,心中不免有些糊涂起来。
因为有些糊涂,故以原本认定对方乃是假冒之“游老二”的信心,便有了些许动摇。
“爹爹,你一离开河洛,庄中事务交给何人主掌?”
“游老二”道:“交与罗管家掌管,他跟从为父多年,为父对他倚重甚殷,庄中事务交他主持,是再妥帖不过的。”
俞佑亮聆听他俩对话,暗忖:“奇怪,眼前此人难道真是河洛游家庄庄主,游桓的父亲游老二不成?……”
他目光一掠,蓦然发觉一件奇事,心底冷笑道:“我只要略为一试,便可得知你的真实身份。”
当下伸手指着前方雪地,道:“游兄你瞧瞧城门前面的雪地……”
游桓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道:“地上积雪盈尺,平滑如镜,小子你没有见过雪景,倒来大惊小怪么?”
俞佑亮道:“诚如游兄所言,地面积雪厚达尺余,而此人一路行来,竟未留下丝毫步履痕迹,敢问令尊具有这等高明的轻功么?”
游桓脱口高呼道:“踏雪无痕?……爹爹,你的轻身提纵功夫几时练到此等地步?……”
“游老二”哈哈一笑,道:“俞小哥眼力果有独到之处,可是你仍然忽略了一点,天上雪片不断飞降,老夫行过之处,纵有足迹,也早被雪花埋没了。”
俞佑亮道:“片刻功夫总不会被埋没得全无端倪可寻吧。”
“游老二”眼色一沉道:“即便老夫的轻身功夫能达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又怎样?小哥你心底有什么话,何不痛快说将出来?”
俞佑亮道:“在区区听会过的武林人物中,只有一人轻功甚称独步天下,阁下一身轻功,若臻踏雪无痕的境地,那样便与其人相去不远了。”
“游老二”道:“小哥话中所指是何许人?”
俞佑亮道:“那人即是俞肇山,阁下必不陌生。”
“游老二”喃喃念了两句“俞肇山”,摇头道:“恰正相反,在此之前老夫全然未有听过这个名字。”
俞佑亮眼睛一眨,道:“是么?方才区区及一个老人立在此处,陡见一人匆匆掠过城门,雪地上亦未尝留下任何足迹,敢问那人可就是阁下?”
“游老二”冷冷道:“俞小哥,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他说话乃是提醒俞佑亮认清自己身份的意思,俞佑亮如何会听不出来,暗道:眼前此人若果真是河洛游家庄庄主,则以游老二的辈份,以及在武林的崇高地位,自己的问话态度的是失礼已极。
游桓怒道:“小子你一再当着家父之面放肆,他老人家自矜身份,未便与你计较,游某须得代家父教训你一番。”
语声甫落,已经“呼”地一掌拍到,俞佑亮身形略一侧转,对方掌力从他肋下扫过。
“游老二”摆手道:“桓儿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游桓停下手来,狠狠瞪了俞佑亮一眼。
俞佑亮暗暗称奇,心忖:“怪哉,眼前这老人倘是冒牌的游老二,而我一再表示怀疑之意,依理他应该设法把我除去都来不及,怎地反而阻止游桓对我动手?”
“游老二”复道:“桓儿你这便随我返回河洛,为父明日欲召集全庄丁人马,准备出关一行……”
俞佑亮闻言,心头重重一震,反观游桓亦露出讶然之色。
游桓显然怀疑自家没有听得清楚,道:“爹爹,你……你说什么?”
“游老二”神情忽然变得沉厉无比,厉声道:“尔后桓儿只听为父吩咐行事,不必多问!”
游桓一生犹未遭他父亲如此疾言厉色过,吓得了打了个寒噤,垂手不敢多言。
这会儿,俞佑亮立身处后面的城门突然徐徐开启了一缝,探出了两个守门禁卒睡眼惺松的脸。
右边一名禁卒揉揉眼,朝三人吆喝道:“喂喂,你们三个儿半夜三更在城头下吵吵闹闹,再把咱吵得睡不着觉儿,小心咱把你们统统儿捉将官里去。”
说完便要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