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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风面上阴晴不定,哼了一声道:“苏某刚才故事尚未说完——”
那郝伦冷笑一声道:“苏大侠方才一掌是什么意思?”
苏白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却忍住了,只是哈哈一笑道:“苏某自是要试试这位陆兄,究竟够不够资格代表钱仲合老爷子。”
陆其昌冷笑道:“陆某受北翁钱老临终所托,只道是此行将可会见天下第一条好汉赵风豪,如果晓得是赵风豪的佣人,陆某不来也罢。”
苏白风微微一笑道:“陆兄说北翁去世,只是出自陆兄之口,如何叫苏某信得过呢?”
陆其昌面露怒色,但是只一霎时之间,他的怒色便隐退了,他淡淡笑了一笑,盘膝坐着动也不动,整个身躯忽然宛如被什么托着升了起来一般,忽地升起半丈之高,又缓缓落了下来,依然是盘膝坐在原地。
他这一个小小动作,使得坐着的其他六人脸上全带惊色,秃鹰方互忍不住叫出来:“活佛飞升!北翁的起手式!”
陆其昌道:“北翁钱老爷子要过去的时候,陆某问他,陆某一生隐在深山之中,若要代表钱兄赴约,有谁肯信?
北翁道,我传你一式‘活佛升天’,北翁传了陆某这一招‘活佛升天’后,不久就去世了,如今各位可信了?”
苏白风双目牢牢盯着陆其昌,目中射出一种异样的光采,他似乎是在考虑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又似当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陆其昌。
陆其昌干咳了一声道:“现在咱们人已到齐……”
苏白风忽然打断他的话说道:“北翁钱仲合苏某人虽是不识,可也晓得他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原出于少林寺中,当年虽被少林寺方丈赶出门墙,但是后来少林方丈被鞑靼人困在凉山之上,钱仲合单枪匹马冲上凉山,三拳败四敌,断指全信的故事传遍武林,大伙儿一提到钱仲合,莫不翘指赞一声好男儿,大英雄,是也不是?”
那虬髯道:“钱仲合一身侠骨义胆,那是不用说的了,苏兄说这个干什么?”
苏白风道:“各位对北翁钱老爷子自从那年在此地与敝主赵老爷子一战之后,可还见过面?”
除了陆其昌外,其他六人都微微摇头,苏白风却又转过头去问陆其昌道:“如此说来,钱老爷子过世之时,你是在场的了?”
陆其昌翻动了一下眼珠,然后答道:“是又怎样?”
苏白风追问一句:“是你亲眼看见他断气的?”
陆其昌想了想道:“是又怎样?”
苏白风微微一笑,转过脸来,问其他六人道:“苏某敢问一句,北翁钱老爷子可是身高肩阔,双眉斜飞人鬓,左手只存拇指食指二指?”
那六人全都点了点头,陆其昌喝道:“方才你不是说你不识得钱仲合么?怎么现在又像见过似的?姓苏的,你不要弄什么玄虚了,那赵风豪派你赴约,便是要你来胡说八道的么?”
苏白风并不理他,只是冷冷地道:“不错,方才苏某是不识得北翁,可是现在却是识得了。”
这两句话说得好不阴森,陆其昌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那神风剑仙马道长却肃然站了起来,他打断陆其昌的话道:“苏兄请将此话解释一下!”
苏白风道:“各位方才说自从那年在此地与赵老爷子一战后,各分东西,没有人再见过北翁钱老爷子,小弟此刻想来,倒有个故事想说给各位听听……”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继续说道:“苏某自幼跟随敝主,平日看看赵老爷子练武,有时也就暗自跟着学一点皮毛,如此匆匆十年过去,直到赵老爷与诸位一战回家……”
他斜眼瞟了那陆其昌一眼,继续道:“赵老爷子自从那一战回家,便整个人完全变了,他每天背着手踱步苦思,不再出门游历,但是人回来后比原来心情更是沉重,面色更是难看,直到有一天晚上,苏某正在自己房中偷练劈空掌力一—”
他说到这里,立刻就被那七人的惊咦之声打断,那秃鹰方互道:“你是说你无师自通,练到劈空掌力?”
苏白风道:“我偷看主人练过一式,便照着样练,起初总是不行,后来被我想透了运气与出掌之间的道理,便能隔空将三丈外的铁胆震动了……”
秃鹰方互与神风剑马道长这听了话,两人相顾骇然,苏白风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继续说到:“就在那天夜里,赵老爷子把我叫了去,他满脸喜色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可怜赵风豪,终于让我找着人啦!”
那七人听了这话,全都暗自骇然,马道长心中暗道:“能够无师自通地练到劈空掌的地步,那确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材了,赵风豪自已已是得天独厚,灵秀钟于一身,却不料到了穷途末路之际,居然又发现了这么一个奇材。”
苏白风继续道:“然而在第八年头上,苏某发现了一桩事——”
他说到里又望了望那陆其昌,然后道:“有天夜里,苏某一个爬到屋后绝顶上,对着明月练那上乘吐呐之气,正当我渐入忘我之境时,忽然我听到一个凄厉的吼声从后面传来,老天若是有眼,姓俞的,你这样做必然不得好死!
苏某当时便大吃一惊,这绝巅峻峭无比,除非具有上乘轻功,绝难上得岭来,听那声音分明只在数丈之外,我忍不住便悄然向那声音来源之处飞纵过去。”
苏白风说到这里,加上他先前无头无脑间的一些话,大家虽然猜不透他究竟什么意思,但都知道必然有一桩重大而阴险不为人知的事要揭晓了。
只听得苏白风继续道:“苏某纵跃过去之时,只见一个人影狂喊一声被另一人一掌打下悬崖,另一人则仰天长笑,箭步如飞而去。
苏某赶到崖边,只听得那落崖之人犹自狂吼,只——要一—大——爷——不——死——咱——们—一走——着——瞧——
那声音一字比一字急,然而却足足拖了五个呼吸之久尚未及地,可见那落崖之人正在施展一种神奇高深的古怪轻功,企图减低下落之速度,然而到了第六个呼吸之时,崖下终于传来一声惨叫!”
苏白风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继续道:“试想天下轻功只在比较一个快字上,而那落崖之人竟能把下落自然之势硬生生化慢,那已不是一般的轻功,而是仗着惊世骇俗的气功方能为此,苏某当时站在崖边不竟呆住了,那悬崖千丈,下面全是森然怪兽,掉下去当是必死无疑。”
苏白风歇了一歇,叹口气道:“到了第三天夜里,苏某正在屋前清雪,忽然雪地中爬来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那大汉浑身是伤,右手已断,血泥难分,挣扎着一点一点爬到我的脚前。
当时苏某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兄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那大汉张口叫嚎,说不出半个字来,苏某见他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不行了,但他说不出话来,不由急得汗流浃背,待要返身进去寻一枝笔来——
那大汉却似迫不及待,忽地伸出左手来,在石上刻画道,内伤药,解毒药!
六个字笔笔深入石阶数分,一时之间,石屑纷飞,宛如斧凿,这等指上功夫简直令苏某惊得呆了。”
苏白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一字一字地道:“就在这时候,苏某看清楚了,这大汉的左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
那边七人听到这里全部不禁惊嘘,苏白风继续道:“苏某一面要想去拿疗伤之药,一边疑思,他怎么知道咱们这里一定是武林中人而藏有伤药?
那大汉聪明绝顶,他只瞧了苏某一眼,便伸手指着屋角,苏某抬头一看,屋角下挂着一副练百步神拳用的铁八卦。
当下苏某连忙取下解药出来,那大汉用冷茶把药喝下去,那药乃是赵老爷子秘藏的灵药大还散,天下伤药没有比这更好的,那大汉服下伤药,不到一盏茶时分,已是体力恢复大半,苏某告诉他这里没有解毒之药,并问他中了什么毒?
那大汉似乎已哑,说不出话来,他猛一抬头,忽然看见屋门上贴着一付对联,下面写着:‘居陋室而观天下,坐茅屋以度乾坤。’
旁边署名‘汤阴赵狂人’。
那大汉看了这一付对联,忽然脸色大变,仰天长叹一声,苏某一时楞住了,只见他忽然又伸出手指来,在石阶上刻道:滴水之恩,泉涌以报,十年之约,一笔勾销。
苏某见他那铁剑银钩,石屑纷飞的指上神功,心中忽然闪过一念,便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前日在后山绝巅上跌下悬崖之人?
那大汉略带惊疑地望了苏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忽然转身扬长而去了。”
苏白风说到这里,转过目光来对着陆其昌瞪了一眼道:“大汉说,十年之约一笔勾销,苏某拜别主人时,赵老爷子对苏某说,白风,你此去敌人只有六人了。
如今这里不仅坐着七人,还有一位是亲眼看着钱老爷子咽气的好朋友,郝大爷方才问苏某干什么要打陆老一掌,现在苏某可解释清楚了么?”
但说到这里一停,大家都望着陆其昌,陆其昌却在这一霎时之间忽然仰天长笑起来,他笑声宏亮之极,震得四周枝叶簌然,众人一直不知他笑什么,都不由得愕住了。
陆其昌笑完之后,指着苏白风大声道:“这位苏兄可说是,陆某这生所见最会说故事之人了,哈哈哈哈,编得好,造得妙,当真是天衣无缝。”
他说到这里,回过头来,冷冷地对其他六人道:“各位,陆某也有一个故事要给各位听听——”
他双目一翻,不待众人回答,便开始道:“那年,北翁钱兄离开了六位后,便回到了吕梁山故居,陆某与钱兄订交在二十年前,正好那时陆朝上吕梁山拜访钱兄,咱们在山麓上就碰见了。
钱兄本来是要上山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