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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牛童子竹笛一挥,一股寒风滚滚袭出,一刹之间,四周激起一层气团,那等气势,强如红袍人当之,也不由胆战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红袍人双眉微皱,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分不出他的身影到底是向何方飘动——
俞佑亮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对自己道:“鬼影子?……传言中鬼影子那当世无二的轻功,难道又将出现于世了?……”
然而令他惊奇更甚的情景还在后面,那青牛童子身子向前一欺,双足凌空虚点,下盘浮浮实实,有似风车转轮,只一忽,他已接近到离红袍人跟前不及三尺,身影也成了一片模糊!
俞佑亮失声呼道:“青牛漫步!……青牛漫步!……”
当日俞佑亮就承童子传授,“青牛漫步”身法,并赖以解去一危,此刻见青牛童子亲自使出,竟是别有—番气势!
只听到“呜呜”怪风亮起,一种不可思议的压力,从那掌影中透出,然后风声与身影俱敛,红袍人连退十步,身躯摇晃欲倒!
这一切变化太快,直令人目不暇接,俞佑亮犹未瞧清是怎么一回事,一场人寰罕见的惊世一搏便已过去——
“姓俞的,你虽身受真气反袭之力而伤及肺腑,但能接得住这一招十八式也是良难。”
俞佑亮这才知晓,红袍人敢情已受了内伤,自外表模样却丝毫察觉不出。
红袍人喘一口气,道:“领教了。”
青牛童子复道:“放眼天下,像姓俞的你这等身手要找也找不出几个,我老人家着实为你可惜,你走吧。”
红袍人道了声“后见有期”,朝寇中原及陆思一挥手,三人一转身,如飞而去,瞬即拐过山道不见。
青牛童子喃喃道:“鬼才!……鬼才!……”
半晌,偏首对俞佑亮道:“日前向你问路,不料你也来到昆仑。”
俞佑亮道:“小可身受浮云前辈之恩,昆仑有难,方能坐视。”
青牛童子颔首称许,道:“孩子你也姓俞是不?你爹爹可是俞玄青?”
俞佑亮惑道:“老前辈又从何得知?”
青牛童子径道:“这就是了,姓左的老儿要我转告你,尽速到落英塔去!”
俞佑亮胸口澎湃不止,道:“落英塔?要我去落英塔?”
青牛童子道:“你就不要再蹉跎了,看到你曾给我指路的份上,我老人家便命青牛驮你一程——”
俞佑亮心中迟疑不决,青牛童子一笑复道:“且莫小觑了这只青牛,他日夜行走五百里,速度犹在神行骏马之上。”
俞佑亮望望躺在地上的天机和尚道:“但是天机掌教未生死,还有太平道长那边……”
青牛童子截口道:“我老人家自会将天机救活,只怕他须落个终生残废了,至于与太平道长对敌的那两个女真人,已叫我打发跑了,我还得上山替天机料理昆仑善后,罢,罢,谁叫当日我为了喜吃素食,在昆仑让浮云招待了半载,安今便为了他的子弟忙得不亦乐乎。”
俞佑亮心中再无挂虑,逐坐上牛背,临行又回头道:“老前辈上昆仑时请代向颜百波兄招呼一声,就说我有要事待办,未能与他作别,请他包涵则个。”
青牛童子点头答应,小手一摇,那青牛驮着俞佑亮扬长而去……
月儿又悄悄升上来了,青牛奔放绝尘地往前疾驰,俞佑亮坐在牛背上,只觉风声斐然,两旁景物晃眼而过,虽乘奔御风,亦不以其速。
俞佑亮揣摩行程,青牛至少已走了有四五百里之远,此刻正行在一片莽原上,忽见前面树林中火光闪烁,间而传出“劈啦”烧物之声。
接近丛林时,俞佑亮用力一嗅鼻子,果然闻到了阵阵清香,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液,自语道:“我已是几日没有进食了,林内既然有人烤肉,何不进去向他讨点充饥?……”
遂翻身下地,拍拍牛背道:“青牛,青牛,多谢你载我这一程,咱们异日再见。”
那青牛“嘎噜”一声,以颇不舍,俞佑亮复道:“回去!回去你的主人那里——”
他右手在牛首上抚摸一会,那青牛倒是善解人意,昂首又是一声嗥叫,就和俞佑亮互道别意一般,始调转身躯,放足回奔。
俞佑亮待青牛走得踪影杳然,这才回身向丛林步进。
林木萧瑟,俞佑亮走过一段小径,蓦地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小片旷地上,火光熊熊,其上木架交叉,正在烤着兽肉,香甜充鼻而至。
就在火堆的左侧,坐着一个青衫人,正在翻转支架上的兽肉,背向着俞佑亮,是以无法瞧清他面孔,但自背影观之,俞佑亮已可断定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俞佑亮心道:“此人与我素昧平生,这般鲁莽上去讨食,若为他拒绝,这张脸孔往那里放?……”
他正踌躇不前,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极为轻微一“沙”“沙”细响,俞佑亮心头—动,连忙藏身在一丛灌木之内。
响声方起,旋即有一抹黑影自灌木前一闪而过,俞佑亮、暗暗生疑道:“这等荒僻之地也有夜行人活动,真是怪事。”
思忖间,斗闻右方一个沉着的声音道:“好朋友,你它妈的倒会享福!”
那青衫人头也不回,喝道:“何人出言不逊?”
黑暗中那人道:“你也不必不管老子谁,有种的便出来较量。”
青衫老人霍地直立而起,半斜着身子,俞佑亮自枝叶隙缝中已可瞧见他的侧面,却是一个年纪已达七旬上下的老人。
那青衫老人道:“朋友你凭什么要和老夫较量?”
黑暗中那人道:“凭什么?就凭老子这双肉掌。”
青衫老人皱眉不语,黑暗中那人又道:“他妈的你若惹了老子,便乖乖的跪在地上叩两个响头,老子说不定放你一马……”
言语甚是尖刻,似乎存心要激那青衫老人之怒。
青衫老人沉道:“只怕老夫一出手,朋友你就没有命啦!”
黑暗中那人道:“嘿嘿,这倒不见得。”
青衫老人道:“老夫已有多年未履中原,不想还有人记得老夫,朋友你等在那里——”
他未见作势,身影倏地腾空而起,朝发声之处掠去,须忽即没入林中不见。
俞佑亮瞧得暗暗心惊,忖道:“这老人的身法好生骇人,怕不要又是隐士奇人之流,但他的性情好像相当暴烈……”
忽然他的沉思被一声轻响打断了,抬眼望去,但见一个矮小汉子,背后掮了个大竹篓,自西方林木里穿出!
俞佑亮乍见那汉子身后的竹篓,几乎要脱口呼了出来:“百毒教徒,这人是个百毒教徒!”
那矮小子蹑脚的步至火堆之前,四下张望了一忽,伸手人竹篓中取出一小瓶白色液体,在兽肉上倒了几小滴水!
然后他匆匆地将小瓶收起,唇角牵动,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又步回林中去了。
俞佑亮见这汉子的行动好不神秘,脑际疑云顿起,只因此人是百毒教徒,是以他立刻想起两个字——
“用毒!”
他知道这推测大约是不会差了,而那百毒教徒在青衫老人离开后,便迅速地自相反的方向走出来,可见至少有两人以上参与了这项行动,一个用计调开老人,另一个则乘机出来下毒!
“飕”一响,青衫老人自东林掠回火堆旁侧,朗声道:“朋友,你是在与老夫捉迷藏了。”
林木中没有人答话,老人寒着脸儿复道:“老夫对这儿地形不熟,朋友你若是像龟儿子似的躲藏起来,老夫是难以找到,但你先前无故挑衅,倒是为了何故?”
两次喝问下来,周遭仍是一片静寂,青衫老人愣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许是有人在开老夫的玩笑吧……”
他摇摇头,缓缓步至火堆前,自木架上将兽肉取下,一阵阵肉香迎风四溢,俞佑亮闻着闻着,只觉饥肠又是辘辘作响起来。
青衫老人道:“好香!好香!不由人食指不动!”
他耸耸鼻子,用力嗅了两嗅,又道:“尝闻鹿肉最早甜美可口,我运气还算不差,竟能捉到这只肥大的麇鹿……”
他流利地撕下一块鹿肉,徐徐放到嘴边,俞佑亮在暗处睹状,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不住的寻思如何向老人示警。
青衫老人肉方沾唇,忽然又移手拿开,低声道:“还是再烤一会吧,须将肉色烤成焦黄更会好吃。”
于是又将鹿肉架到火上,在熊熊烈火中烤将起来。
藏在灌木的俞佑亮早巳将食欲抛开,沉吟道:“百毒教与这老人不知有何瓜葛?竟在鹿肉上下了毒?……”
这时那沉着的语声再度自东林响起:“好朋友,你对吃食这方面倒是蛮讲究的啊。”
青衫老人冷冷道:“你也想尝尝肉味么?”
林木中那人道:“老子向来吃素不吃荤,盛意领了。”
青衫老人道:“原来你是和尚。”
林木中那人道:“不是,不是。”
青衫老人道:“既非和尚那有不吃荤的,看来……”
话未说完,右掌突地一扬,但闻“轰”声起,十丈之外竟然接续倒下十株巨木,株株齐口而折!
俞佑亮瞧得目瞪口呆,骇然忖道:“这老人是谁?掌力之强真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巨木倒后,林中那沉着的声音复道:“好朋友,你这一手好生骇人,可惜打错了地方了。”
青衫老人道:“你要与老夫较量,自信能当得起一掌之袭么?”
林木中那人道:“不妨试试——”
青衫老人道:“朋友你何不现身相见?也让老夫瞧瞧是那一位知友故人一再如此相戏啊!”
林木中那人道:“不忙,待你将鹿肉吃下,填饱肚子,养足精神,咱们再好好打一架吧。”
青衫老人沉下,说道:“朋友你是故意耍缓兵之计么?”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