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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吊于半空的颜百波听见他们的对话,在心中嘶喊道:“大哥,你决不能答应,如此我俩只不过落个同归于尽罢了……”
心中想到,却苦于口上无法说出,只有眼巴巴的望着数十丈外静立着的俞佑亮。
在俞佑亮这边,他脑子却紊乱到什么都不能想了,默默对自己道:“我该怎么做?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那沙哑的声音复起:“俞佑亮,你可打定主意了?”
俞佑亮痛下决心,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他沉下性子一宇一字道:“发网吧……俞某等在这里就缚!”
他说出这话,心上有如被什么绞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决不配做一个慷慨赴难的壮士,但是,是什么本能驱便自己做了这么一个决定呢?
颜百波听见这话,心中一凄,但同时却有一股温暖之意自心底升起。
有顷,崖上似乎传来一声低喟,那沙哑的声音道:“姓俞的,咱们今日与你为敌,但仍然敬重你这一条好汉。”
语讫,一张黑网自峡谷上方徐徐落了下来。
俞佑亮缓缓闭上双目,那张黑网愈与愈低,眼看就要罩到俞佑亮身上,就在这一忽,右方崖上陡然传来“哎唷”一声惨呼!
俞佑亮只道颜百波已经遇害,他眼帘尚未睁开,已急急呼道:“贼子你敢……”
他下面那“食言而肥”四字还未出口,却闻惨呼接二连三, 自崖上传出,睁眼瞧见那原已罩到自己头上的魔网竟又被人一分一分地拉了上去!
放眼上望,倏见右方崖上一条纤小窈窕的人影腾空弹起,平掠到左边崖上,只闻呼呼风声,低叱声,惨呼声间杂交作,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俞佑亮人眼但觉那条纤小的人影好生熟悉,一个人名呼之欲出,心中道:“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正忖间,又见那被吊在半空的颜百波也连人带网被拉上去。
俞佑亮猛可纵身跃到崖旁,运起“七曲移形”身法,以身贴壁像壁虎似的往上,移升,那崖壁陡峭险峻,俞佑亮中途曾一度因真气不继?几乎自绝崖摔下,但他终于凭着无比的毅力与功力,升上了这一片高崖。
环目四望,只见崖上纵横散躺着数十名汉子,俞佑亮略一把视,发现他们气息仍存,每一个人都被点上了睡穴。
绕过岩石,一个俏姘娉婷的背影首先映人俞佑亮的眼帘,他瞧清了,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
那少女此刻正全神贯注在为颜百波解去身上的网丝,一霎间,俞佑亮端也把持不住,激动的呼出来!
“郡主……郡主……”
那少女闻声身子一震,放下手上的丝网,徐徐立起身子,默默无语。
俞佑亮前行几步道:“郡主,请听我一语……”
玄湖郡主始终以背相对,淡淡道:“不堪回首,只一点故情留,相见直如不见……”
她声音极力装着平淡,但说到最后依然带着些许颤抖。
终于,她一咬牙,纤躯一提往前直掠而去。
俞佑亮无法拦阻,望着玄湖郡主渐去渐远的背景,忽然一句话悄悄浮上心头……
“何事成惆怅,总关未了情。”
遥望远方,郡主的身影已是渺茫不可复寻,夜风习习,俞佑亮忽然有不耐寒的感觉。
前面那颜百波已自网上立将起来,他望着俞佑亮那若有所失的面孔,心中已有七八分数,忽然一股莫可言状的滋味自心底升起。
颜百波举步前行,在距俞佑亮三步之前定身,低声道:“俞兄……”
俞佑亮这才有若大梦初醒,对着颜百波笑道:“多日不见,兄弟委实想念颜兄得紧。”
颜百波道:“适才多蒙俞兄舍命相救,还未谢过……”
俞佑亮打断道:“这是那里话来,兄弟无能,救起颜兄的不是那位郡……郡主么?”
颜百波面色微变,迅即又恢复原样,说道:“俞兄认识那位女真郡主?”
俞佑亮讶道:“颜兄如何得知那玄湖郡主是女真族人?”
颜百波道:“除了后金女真, 中原那有什么郡主?听口气,俞兄似与她相当熟悉啦!”
俞佑亮口呐不能言,颜百波又道:“在小弟未经峡谷之先,会遇一人,传刺字示警,据小弟推测,那人多半便是这位姑娘,看来她是早知此地有险了。”
俞佑亮心念微动,岔开话题道:“颜兄取路西行,可是为了昆仑之劫?”
颜百波何尝不知对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但自己也着实不便多提及此事,当下道:“也可以说是,其实也不是。”
俞佑亮惑道:“兄弟不明颜兄之意。”
颜百波道:“昆仑之事已有敝师兄太平道长赶去助阵,小弟此行主要是为了要见一人之面。”
俞佑亮“哦”了一声,道:“那人大约是颜兄知心之交了,否则那值得颜兄千里迢迢赶去把晤……”
颜百波神每又是一变,说道:“俞兄既是不能猜知,小弟不提也罢。”
他口气忽然变得十分冷淡,俞佑亮不禁暗暗纳罕。
良久,颜百波期期艾艾道:“俞兄,那玄湖郡主……”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俞佑亮道:“怎么?”
颜百波略一迟疑,始道:“郡主临去之际,小弟忽觉手臂一凉,原来竟是一颗泪珠自她的眼睫落下,小弟瞎猜,那郡主多半有什么伤心之事……”
俞佑亮恍恍忽忽道:“伤心岂独郡主?兄弟……兄弟……”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颜百波只听得一阵阵心痛,忖道:“玄湖郡主虽是伤情离去,到底她还曾与大哥有过相悦互慕的日子。”
想到此地,漫口吟道:“不堪回首,只一点故情留,相见直如不见……”
俞佑亮迷糊道:“颜兄你……你吟些什么?”
颜百波道:“是那郡主临去之语,小弟只觉得语词颇为感人,是以随口吟出。”
他见俞佑亮仍然魂不守舍,心中道:“相见直如不见……大哥呀大哥,你又岂知我心……”
稍时,俞佑亮始道:“咱们该走了,颜兄要到昆仑,不妨与兄弟结伴同行。”
颜百波望了望横躺在崖上的数十名汉子,寻到失落的长剑,道:“这些人如何处置?”
俞佑亮道:“他们只是分水穴被点,天明后,自然会醒转过来。”
时下两个相继举步前行。一路上颜百波强颜欢笑,不时找话题与俞佑亮搭讪,俞佑亮却仍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越过悬崖,前面便是一片荒野,两人走在荒草之上,忽然前面蹄声扬起,四骑如飞驰来。
颜百波心念一动,想道:适才我分明听见那“老大”说前面还有一卡拦劫,怎么只一刻便忘得干净了?
眼望那四骑渐驰渐近,颜百波动口呼道:“俞兄留神……这是敌人的飞骑斩杀!”
霎时,“得”“得”之声大作,四骑分做二左二右,直朝俞,颜两人立身之处疾行而至!
这一忽已可清晰瞧见那马上骑士各各持着一支黑色长戟,俞佑亮一拍颜百波的肩膀,高声道:“你左我右!小心招呼!”
错身之际,那四名骑士长戟平舒,推向俞、颜两人前胸,电光火石间,右方的俞佑亮斗地瞄准缰绳一拉,马儿受了惊吓,“希聿聿”长啸一声,突地身左斜蹦而出,俞佑亮乘势上身向后一仰,两支长戟同时推空。
那马儿继续向前奔驰,马上骑土一阵摇晃,险些坠落于地。
在另一边,颜百波手中单剑倒持,待得敌人二戟推至之霎那,身子一振拔起,单剑一晃,对准那两支戟尖削去。
但闻“铿锵”声起,长剑突然被一重绝强的力道反震回来,颜百波虎口一麻,剑子在手上不住摇颤,他身未落地,对方长戟已然疾到,眼看闪无可闪,颜百波蓦然施出武当“九宫神步”身法,右足凌空一点,身子有若流星扫射般在空中旋了半圈,堪堪绕到那两名骑士身后,呼呼连刺二剑。
长剑过处,血光飞溅,那两名骑士还未及惊呼,两支持戟的臂膀已连臂带戟被削了下来!
快蹄奔放绝尘,受惊的马儿早已驮着那两名断臂骑士飞驰而去。
俞佑亮动口赞道:“颜兄好精湛的九宫神步!”
正说间,突然前方蹄声再起,极目远望,原野尽头黑点簇动,总有数十骑疾奔而来!,同时,那先前的四名骑者在行出了十余丈之后,便将马儿勒住,掉头朝相反的方身驰至,一霎之间“得”“得”之声大作。
这一来,他俩便成腹背受敌的局面,颜百波变色道:“看来你我今日无法幸免了……”
俞佑亮当机立断道:“快!咱们夺马冲出……”
他俩霍地一个转身,反向后方四骑掠去,容不得敌手长戟近身,俞佑亮已先发难,双臂间贯足了真力,一上一下斜击而出。
那马上骑士的长戟尚未转回,斗然觉得动风袭体,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将马儿的前蹄掀起,那马儿惊啸一声,向右急蹦,那骑士本能大吼一声,上身登时失去重心,“碰”一响,自马背上摔落于地。
颜百波如法泡制,倏急里便夺得两匹战马,俞佑亮朝颜百波招呼一声,两人翻身上马。
这当口,前方的数十骑已列成一斜圈奔腾而至,一霎时,数十支长戟齐出,在这危急关头,再也容不得他俩有一丝一亳的考虑,俞佑亮双臂一斫,“拍”“拍”两声,无懈可击的击中对方长戟的手工关节,立时夺过了一支长戟。
俞佑亮长戟在手,挥舞间虎虎风生,形成五股巨大的内家圈引之力,当者无不披靡,他口中喝道:“往前行……”
颜百波一拍马背,当先疾行而前?俞佑亮纵骑在后跟上,一转眼,数十匹战马已合围上来,颜百波闷声不响,长剑纵击横扫,一连使出三记杀手,紧接着一拉缰绳,马儿四足凌虚,自敌手头顶飞跃而过。
回顾俞佑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