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消息,却生生把刘宋皇帝逼到了悬崖边上。现在,他面前的选择,要么继续一意孤行的杀死谢琅,从而在刘义康反叛刚平,刘宋国内苍痍还在时,再度逼得姬氏反叛,进而动摇国本。要么,他就放了谢琅。
这样的选择看似不用犹豫,毕竟,谢琅是天下有名的名士,他放走谢琅时,只要谢琅承诺管好自己的女人,并绝不反叛,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可问题是,皇帝擒拿谢琅,却是在极隐密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擒拿的。并且,他也不准备公开审判谢琅。堂堂一个帝王,要拿下一个人,不但偷偷摸摸的抓,杀人时,也不敢宣之于众……这样的小人行径,会彻底让皇帝的信用破产,
千秋万载,后世的史书上,也会留下无数骂声。
愤怒中,刘宋皇帝坐卧不安了,与几个亲信的臣子商量了一会。还是不得其果后,刘宋皇帝朝着囚牢走去。
不一会,他便出现在一间地牢里。这地牢建在一处山峰下,入口十分隐密,如果没有人带路,那是万万寻不到的。
转眼,刘宋皇帝便来到了谢琅的牢房外。对于谢琅。皇帝既忌惮不喜。又多多少少有些对他才智的尊敬。所以他所住的那间牢房,不但收拾得素净,头上还开了天窗。显得十分明亮。
名士就是有这点好,任何人对上,也不用担心他背后插刀。如现在,刘宋皇帝手一挥。让牢役直接把牢门打开后,他连仆从也不带。便慢步踱了进去。
此刻,谢琅正在读书,他对着天窗上透进来的光,正翻着一卷竹简。看到情动处,还时不时在地上描画着什么。
皇帝走到他面前后徐徐站定。
过了一会,皇帝说道:“谢十八。你想不想知道你那妇人的消息?”
谢琅慢慢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看来。
他朝着皇帝看了一会后。突然一笑,轻声说道:“她看破了你的布局,知道我落在你手中了?”说到这里,谢琅悠然地说道:“唔,以姬阿姒的为人,她既然知道我被你抓住了,必然是不依不饶的,那她现在是不是公布了她就是姬越的消息?还与她那几个北魏好友有了联系?”
这时,皇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他负着手,沉沉地盯了一会谢琅后,徐徐说道:“朕和曹孟德一样,最不喜欢杨修那类过于聪明之人。”却是在把谢琅比做杨修了。
谢琅听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出声。他懒洋洋地弯腰拿起那本竹简,一边翻阅,一边闲适地说道:“我可比杨修强多了,他还想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我呢,我这一辈子却只图个逍遥自在。”
听到“逍遥自在”四个字,皇帝心神一动。
这时,谢琅又道:“我知道你忌惮什么。你是听到我在北魏用的那些手段后,怕我同样把那手段用到你的身上吧?可惜你却从不明白,要是我不在意这苍生多苦,早在你第一次对我动杀机时,我就还击了。哪会在陛下每次出手时,只是被动防备?”
谢琅这话一出,皇帝再次沉默起来。
直是沉默了好一会,皇帝突然说道:“那你现在就写一封信,让你那妇人回来建康,少在外面搅风搅雨!”
这皇帝,却是把他当傻子么?他什么承诺也没有,就想令得姬姒来送死?
想到这里,谢琅失笑出声,他戏谑地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我虽不忍苍生再经战火,却也不是愚忠之人。再说,我那妇人向来任性,我可骗不回她!”
听到谢琅的讥嘲,皇帝这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面无表情地盯了谢琅好一会,才沉沉说道:“那你有何打算?”
打算?这做皇帝的,被逼得没了法子,却是特意来问过他这个犯人么?
谢琅笑了,他知道,关健的谈判到了。
当下,他放下书简,缓缓站起,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冠后,谢琅抬头看向皇帝,表情肃然地说道:“陛下若想彼此安心,谢琅这里有个建议。”在皇帝认真看来时,谢琅徐徐说道:“陛下需下一道旨意,终刘氏子孙在位期间,不得对谢十八和姬氏行诛杀之事!”
这却是直接向皇帝要他和姬姒的保命符了。皇帝最是无耻,这种以圣旨形式颁发天下的命令,却也没有脸皮出尔反尔。
皇帝当既脸色大变。
他冷冷地看着谢琅,正要嘲讽,这时,谢琅缓缓又道:“做为交换,谢十八亦不得再称做陈郡谢氏嫡系子孙,既日起,从谢氏嫡支除名,谢琅其人降为旁支。”
几乎是谢琅这话一落地,皇帝便腾地抬头,不敢置信的朝着谢琅望来。
这个时代的家族在众人眼中的份量,远远超过了性命。谢琅这话,却是生生把他由陈郡谢氏第一人的位置,降到了谢广那等人的地位。可以说,到得那时,谢琅除了还姓谢,还可以祭祀陈郡谢氏的祖宗,便一无所有的了!
当然,谢琅的这种一无所有,对皇帝来说却是求之不得。要知道,谢琅这话一旦实施,那些原本对他无比敬仰的人,至少有九成会对他失望:在一个家族远比性命重要的时代,他为了保性命而弃家族,这样的人,让人失望是在所难免。
而对皇帝来说,没有了陈郡谢氏做依托的谢琅,便如拔了牙的老虎,便有通天之能,也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了。
牢房中,皇帝的呼吸有点急促。他神色复杂地盯着谢琅,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承认,这个谢十八是个真没有野心的,连陈郡谢氏那样的门第,他也说扔就扔!
过了许久,皇帝衣袖一甩,淡淡说道:“朕要思量一番。”说罢,他转身出了牢房。
皇帝前脚离去,后脚,旁边牢房的谢广等人齐刷刷扑了过来,他们睁大眼看着谢琅,一个个神色复杂之极,表情中既有悲愤不解,又有茫然失落。
在这个时代,家族就是一个人的根,而家族地位,就是一个人的筋骨。想这天下间,有多少小姑对陈郡谢十八痴痴仰望?要是她们知道谢十八不再是陈郡谢氏嫡子,只怕也就只有那么吸引人了吧?
面对众部曲盯来的目光,谢琅弯腰,他从地上捡起那本庄子的《逍遥游》竹简,信手拍了拍后,他转过头来目光明亮地看向谢广等人,语气悠然地说道:“诸君,我们都是年不过二十许。可这短短的年华里,却经历了多少风雨?受过这世间的多少惊吓?既然有机会放下牵绊你我的绳索,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咱们这下半年中,要是能无忧无虑地走遍这大好河山,要是能到泰山看了日出,又到东海赏那潮起,那门第身份如何,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谢琅这番话中,却是道尽了逍遥自在之乐。谢广听着听着,双眼亮了起来。他暗暗想道:是啊,要是有一天能脱下这层羁绊,也不管这苍生是甜是苦,可以尽情的游走在壮丽的山河中,那又是何等自在快乐?
其实谢琅脱离嫡支,对谢广这些人是没有丝毫影响的。他们刚才之所以痛苦,却是替谢琅难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竟是向往起来。毕竟,这些年里,他们跟着谢琅经历了太多生死,还真是有点倦了。L
☆、第二百零六章 平安后续
皇帝从监牢里出来后,也没有回宫,而是换上便服,漫步来到了皇宫后面的西山。
站在山巅上,他负着手看着面前的大好河山,心下暗暗忖道:刘义康叛乱已除,檀道济也已经杀了,现在只剩这个谢琅。只要没了这个内患,再休养几年,我便可行北伐之事,一统中原,完成几百年来没有人完成过的伟业!
想到谢琅,他又想到了姬氏。他没有想到,连陈郡谢氏都放弃了的谢琅,本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姬氏为他摇旗呐喊。
想到谢琅和姬姒两人,皇帝踱起步来,他寻思了一阵,忖道:世人都说这些名士目无下尘,把俗事当成麻烦,别的人不说,谢琅这人看似是个真超逸的。
要知道,不是真超逸之人,不会连门第也说舍就舍,不是真超逸,他也不会在如今姬氏占了大好局面的前提下,主动向他妥协。
寻思来寻思去后,皇帝衣袖一拂回了宫。
于是,历经四个月,谢十八重新出现在建康。而在他出现的当天,皇帝颁发旨意,说是谢十八品性高洁,并多次在外维护国体,扬我国威。皇帝感念他的功劳,特下圣旨,许谢琅为太平郡王,姬氏为太平郡妃,并赐了两人金书铁劵,上面说:感念谢琅立下的功劳,使卿永袭宠荣,克保富贵。卿恕九死,妇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并在后面写道:承我信誓,往惟钦哉。宜付史馆,颁示天下。
这种金书铁劵,自汉以来便有。是一种盟约凭证,通常一分为二,一半给谢琅拿着,另一半放在皇室留底。
这样宣告天下的圣旨,以及颁示天下的金书铁劵,约束力还是非常之强的。在得以这金书铁劵的第二天,陈郡谢氏开了祠堂。把谢琅开出了陈郡谢氏嫡支。记入旁支,独立一个户头。
要说前面谢琅得到金书铁劵,让建康人庆幸鼓舞的话。那后面他开出陈郡谢氏嫡支的事,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建康人如此议论,各大士族如何评价,小姑小郎们如何失望。这些谢琅通通都不在意。第三天,他在谢母面前磕了几个头后。缓缓走出了陈郡谢氏。
这一天,所有的陈郡谢氏嫡系子弟都在目送着谢琅离去。他们知道,只要谢琅出了这门,从此后他就再不是谢十八。只是谢琅罢了。
谢琅来到码头时,正好遇到匆匆赶回的谢二十九。兄弟相见,谢二十九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谢二十九大步走到谢琅身前。现在,谢二十九的身份却是高过谢琅了。就在谢琅低头行礼时,谢二十九冲到他面前把自家兄长紧紧抱住。
片刻后,谢二十九转头说道:“你们先回去,若是母亲问起,便说我送阿琅一程。”
说到这里,谢二十九反扯着谢琅朝船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