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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谢广来到了谢琅的身后,只听他急急说道:“郎君,不好了。刚才陛下派人,强行在姬府把姬小姑带走了,听说,是袁氏阿娴通过陛下的身边人劝动了陛下……”
不等他说完,谢琅猛然转头,只见他一边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说道:“去皇宫!”
……
姬姒确实是被强请去的。
自从上已节归来后,姬姒便感觉到了不妥。在再三寻思后,她索性找了个借口,让姬越乘舟远游,离开建康会友去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姬越前脚才走,后脚,陛下便下令,让姬越带其妹入宫。而在知道姬越不在后,陛下二话不说,便带人强行把病弱的姬姒请入了宫。
被皇帝强行召见,姬姒虽然心慌,却也并不是那么恐惧。至少,“姬越”走了,要不然,皇帝一个旨意,要求两人一道入宫面圣,那她怎办是好?
皇帝是在议事殿召见姬姒的。
几乎是姬姒一入殿,她便感觉到,前面左右,好几双目光威压极重地朝她盯来。
皇帝是负手而立的,他站在殿上,紧紧盯了姬姒一眼后,皇帝命令道:“你就是姬姒?抬起头来看朕!”
姬姒连忙乖乖地抬起头去。
刚一抬头,她便在皇帝和周围几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不过转眼,这种惊艳便变成了惋惜。
这种惊艳变惋惜的目光,上已节那天姬姒露出面容后,也接收过。那一天,周玉便惊疑不定地盯着她不放,而张贺之等人,则是一脸的疼惜。
为什么呢?
因为,不管那一天,还是此刻的姬姒,露出的面容虽是美到了极致,可这种美,却是病态的。她的唇色是乌中带着白色,她的脸色也白得近乎发青,她整个人虚弱不堪,便是不用大夫诊脉,所有人也能看出,这个姬小姑只怕命不久永。
如此绝色,如此风姿,却又脆弱至斯,这让本来便敏感多情的建康人,如何不惋惜感怀?
事实上,上已节那天,姬姒之所以摘下纱帽露出面目,便是为了让人看到她的这种病弱。
虽然早从他人口中知道这个姬氏女的身子不行,可真正见到,皇帝才知道她这种不行到了什么地步。
幽深的大殿中,皇帝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姬姒后,他缓缓地开了口,“姬氏女,朕欲为你做媒,把你许配给朕的王弟临江王为妃,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圣旨,彻底的报复
袁娴回到了府中。
她见她父亲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一对上父亲望来的目光,袁娴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谢广上前一步,把那份卷册恭敬地放在几上,朝着袁父说道:“这里有一些资料,是我家十八郎调查到的,还请袁公看上一眼。”说罢,他又朝袁娴瞟了一眼,再告辞离去。
几乎是谢广一离去,袁父便站了起来,他也没有看那卷册,只是朝着袁娴沉声问道:“娴儿,到底怎么回事?”
袁娴抽泣着把自己两次算计姬姒的事避重就轻地说了,完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父亲,谢十八郎知道这些事后,勃然大怒,他说,他说要赶我前往蜀地,还说要我在庵堂修行……”
几乎不等袁娴把话说完,袁父已经大怒,他猛然朝几上放了一掌,愤然道:“他谢十八是个什么东西?就为了一个连世族都不是的寒门玩意,竟敢这样对我的阿娴?”转眼,他又怒道:“阿娴你乃是陈郡袁氏堂堂正正的嫡女,他谢十八为了维护一玩意,竟然想一句话就把你流放到蜀地去,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了天下士族的领袖不成?”
见到父亲气得这样,袁娴的哭声小了一些,她低着头委委屈屈的抽噎着,同时,她眼睛的余光,也时不时地瞟向那份卷册。
那份卷册里,除了袁娴自己做过的一些事外,还有她母亲谋害父亲的诸多妾室儿女的事迹。不过,与袁娴害的是谢琅的女人不同,袁母便是作恶多端,谢琅又不是陈郡袁氏的族长。自是不能代为处置,他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份资料送到袁父手中,让他自己来处理他的家事。
因此,现在的袁娴最怕的,便是袁父回过神来翻看那卷册。
却说袁父早就不记得还有一份卷册了,他愤怒了一阵。又咒骂了几句谢琅后。想到谢琅的影响力,最后还是咬牙说道:“谢十八既然开了这个口,那阿娴你也只得避一避了。这样吧。你先随着家族运盐的货船到荆州躲一躲,等父亲找人摆平了这事,你再回来。”
找人摆平这事?
相比起袁父的天真,袁娴却要明白得多。以谢琅一代名士的身份和士族青年领袖的地位,又是查有实据。她父亲怎么可能找得到人摆平?
不过,要让她就这样离开建康,袁娴是万般不愿的。从来没有一刻,让她现在这般痛恨。甚至,此时她对谢琅,也是恨之入骨。明明。自己已经那么痛苦了,自己。自己的弟弟,都是那么绝望,可谢琅不但不温柔安抚,却为了一些小事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还要绝她的后路,这时的袁娴,对谢琅已是恨毒至极。
想着想着,袁娴恨道:没有杀了姬氏女,没有报复谢十八,还有那害得我不孕的幕后之人没有查出,我是断断不能离开建康的……只是,谢琅那人行事向来周密,他肯定会派人盯着我。是了是了,我可以把婢女化妆成我,让她代我前往蜀地!
几乎是一想到这个主意,袁娴便精神一振,只是她也罢,她的父亲也罢,都不知道,在这陈郡袁氏,还有庄十三收买的婢仆也在盯着,所以,就在袁娴令得婢女假扮成她,前脚离开建康时,后脚,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庄十三,以及姬府当中!
……
皇宫中。
姬姒跪了下来,她按着胸口,在急促的张开嘴吸了几口气后,姬姒软弱无力地求道:“陛下,阿姒乃病弱之躯。赐婚之事,阿姒不愿。”
大殿中陡然安静下来。
一时之间,姬姒便是不曾抬头,也能感觉到那股杀气。
直过了一会,皇帝沉声喝道:“你这小姑子,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吗?”
姬姒低头,她重重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后,颤声说道:“陛下,阿姒不愿!”感到皇帝投向自己的目光中,那如有实质的杀机,姬姒连忙又道:“禀陛下,阿姒自知身体病弱,实是不愿连累他人。”
这时,皇帝突然说道:“你是不愿意被朕赐给临江王为妃,还是不愿意离开谢十八?”
皇帝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空气突然就得冰寒起来。然后,只听得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太监宫女便跪了一殿!
皇帝之怒,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是姬姒第一次感觉到,帝王的怒火!
这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今天只要自己有一个应对不当,怕是会万劫不复!
皇帝提到“谢十八”三个字时,姬姒还清楚地听出了他的无边恨意。是了,谢十八一句点评,害得义武王夫人再也不能入宫为妃,甚至,因谢十八的评语太过恶毒,皇帝便是把义武王夫人当成外室都不可能!
见到姬姒不开口,皇帝沉寒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回答朕?”
几乎是皇帝声音刚落,姬姒便寒毛倒竖,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她想,皇帝恼了谢十八,所以迁怒于她。
转眼,姬姒又想道:以陈郡谢氏的地位,谢琅便是真心回头,我也永生永世不可能嫁他为妻。不能为妻,为妾我是万万不愿。
转眼,姬姒再想道:谢琅拥有世间的一切,他现在对我好,不过是一时新鲜。可惜最新鲜的美色也只是一时。
接着,姬姒再想:上一次谢琅可以因家族的要求,不声不响就弃了我,以后,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理由把我放弃。对于谢琅来说,他拥有世间的一切,任何时候他腻烦了我,想要回头都可以回头,一切都会与从前一般无二。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却年老色衰此心沧桑一无所有!
她还想道:这世间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最不长久的就是男人的承诺。更何况。便是这次他回头来找我了,也不曾有一句真正的承诺。我在意的名份,他永远也不可能给,既然迟早都会见弃,何不从一开始,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这些念头,都是一瞬间生出的事。就在皇帝双眼眯起。眼中的杀意再也不想遮掩时。姬姒突然朝着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众人听得她低哑而坚定地说道:“陛下。阿姒身体如此,无论是谁,都不想嫁的。”
皇帝似乎怔了一下。
他慢慢收敛起杀气,低下头朝着姬姒打量一番后。他喝道:“抬头看朕。”
皇帝对上姬姒那黑白分明的,不曾有半点游移的目光。不由惊了下,想道:难道,她还真的对谢十八无意?
想到这里,皇帝声音放缓。说道:“来人,传朕旨意!”
在太监响亮的应诺声中, 皇帝一边盯着姬姒。一边冷冷地说道:“便说朕说的,既然姬氏阿姒口口声声说她身体不好不愿嫁人。那就让她永远不嫁人好了!”
在姬姒紧抿的唇瓣,在谢琅的驴车匆匆赶向皇宫时,皇帝的声音仿佛晨鼓暮钟声,继续传来,“着姬氏女,此生不可嫁为人妻,不可为人之妾,不可为人外室!”一连三个不可后,皇帝突然响到那自命风流,一生顺意的谢十八会有的表情,不由心情好了不少,于是,他唇角上扬中,又戏谑地加上一句,“不过,朕乃通情达理之人,如果姬氏女想要娶夫纳侍,到也还是可以的。”
几乎是皇帝那“娶夫纳侍”的话一出,大殿中所有的人都晕了,这时刻,每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相信一向严谨的陛下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所有人中,只有姬姒没有感到意外,在她的认知中,刘宋皇室,血脉中便有放荡荒淫的传承,要不然,也不会几十年的刘宋天下中,大多数公主都有放荡名声,而今上的几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