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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哗地一声,一个护卫朝着谢琅的前方丢了一根蜡烛。蜡烛不大,可它落到地面上,却“哔哔”地燃烧起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坪院的地面上,早就淋了一圈的油水。
这个时候,谢琅刚好走到了油圈的中间,于是,他刚要提步,却发现自己四周都是燃烧的大火,而他,则陷身火焰当中!
太子虽然知道刘义康有意为难谢琅,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为难。当下,太子和太子带来的人,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惊叫中,火焰已经越来越大,转眼间,只有谢琅身周的二米方圆不曾有火舌吞吐了!
望着那个立在火海中,依然白衣当风,闲闲而立的郎君,太子先是惊吓几声,转眼他回过神来,连忙朝着刘义康叫道:“皇叔皇叔,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快灭火!快让人灭火!”
刘义康的脸色十分难看。
隔站层层火焰,他与站在火海中虽是一动不动,却气势天成的谢琅四目相对!
直到太子再次喝叫出声,刘义康才咧着一口黄牙戛声说道:“世人都说谢十八胆大,没有想到,他还真与那些士族子弟不同,是个真胆大的。”
说到这里,刘义康手一举。
于是哗哗,四周护卫早就准备好的木头泥土覆向了火海,。
火焰灭去,谢琅身上的那一袭白衣,也被烟熏火烤加上泥扔,脏得几不成样了。谢琅风华太盛,气势逼人,身上白衣虽然变成了灰衣,可他再次闲庭胜步而来时,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地添上了几分敬意。
……世间的事,从来都是如此,便是最穷凶极恶,最自以为是之人,当他面对着那由绝顶的风度和绝佳的知识蕴养而练成的真正贵族时,他的内心深处,必然会是自形惭秽的。
就在刘义康的脸色越发沉黑时,谢琅施施然走到了众人面前。他澄澈悠远的眸子朝着四下扫了一眼,在瞟过角落处的姬姒的身影后,他目光顿了顿。然后,谢琅转过头,朝着太子微笑道:“今日运气不错,竟然看到了太子殿下。”转眼,谢琅朝着太子挑了挑眉,以一种闲散而又自在的方式轻笑道:“我这次恰好带了一些礼物,正准备送给殿下,却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L
☆、第九十八章 关系暴露
礼物?
太子饶有兴趣地看向谢琅。
身为一国太子,不管他平素如何行事,于内心而言,太子是聪慧的。
正因为聪慧,所以,他看了谢琅一眼,又瞟向一侧的刘义康,渐渐的,太子挑高了眉,眼中精光闪动。
见太子果然明白了,谢琅悠然一笑,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玉盒递给太子,一派闲适地说道:“殿下且看看这个礼物可合心意。”
太子看了谢琅一眼,他接过玉盒,慢慢打了开来。
玉盒中,放着一块玉佩。玉佩分明是谢琅的贴身玉佩,因这玉佩广为人知,甚至可以说,这块玉佩便代表了谢琅本人。
玉佩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几行字。
太子一眼瞟过,看完纸上的内容,他已经是笑嘻嘻的了,“这礼物不错,恩,非常不错。就是不知谢十八郎这是?”
谢琅含着笑,他目光瞟向人群中的姬姒,闲闲散散地说道:“我有一个故友,现在大将军府中,谢琅此次前来,便是想带她离开。”
不止是刘义康,便是太子,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谢琅此番前来,不但连一眼都不曾瞟向刘义康,更是一开口,便转而向太子要人!
他竟越过刘义康,直接向太子要人!
一时之间,刘义康的两侧颊肌又开始频频跳动了。他咬着牙正准备大笑几声,说几句什么话时。太子已经转过头来,只见他朝着人群中喊道:“哪位是谢十八郎的朋友?”
太子的声音一落,挟持姬姒的几个婢子,齐刷刷掉头看向她们的主子。而姬姒本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连忙说道:“是我。”她挣开那几个婢女,踉跄地冲了出来,又道:“是我。”
这是谢琅第一次看到姬姒如此狼狈,她虽然戴着纱帽,虽然看起来毫发无伤,可她向他冲出一步后。膝盖还软了下。她的声音,也第一次在人前不加掩饰的出现了软弱和竭力克制的哭腔。
这样的姬姒,让谢琅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时。也让太子没了兴致。他瞟了一眼被纱帽掩得严严实实的姬姒,暗暗奇道: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也值当谢十八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不过,谢十八愿意付出代价赎人。他这个得尽好处的人也没有必要多嘴多舌。当下,太子转向一侧的刘义康。笑嘻嘻地说道:“还请四皇叔给我一个面子,改日回到建康,皇叔不管是要美人还是要钱财,尽管跟本太子开口便是。”
太子说得轻描淡写。刘义康脸上的肌肉,却在频叔跳动。
刘义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过。
一个谢琅,他自进来后。便不曾向自己看上一眼。这也就罢了,谢琅对自己有怒。这种名士喜欢用漠视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愤怒,那行为在刘义康眼里其实挺无能的。
可让刘义康恨怒的,却是明明人在自己手中,谢琅却越过自己,直接向太子索要,而这个不知所谓的太子殿下,竟就这样答应了!他竟敢说都不说一声,便答应了!
刘义康站在那里,一双眼中凶光四射,可他不是蠢人,得罪一个谢琅也就够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太子,那就后患无穷了。
……该死的!太子迟不来早不来,怎么偏在谢琅来的时候在?待他回头查明了这事,非得把那坏事之人剥皮剔骨不可!
刘义康脸颊肌肉连连跳动了好几下后,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过是件小事,太子做主便是。”
说这话时,刘义康放在腿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刘义康身周的婢仆幕僚通通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了。
姬姒一直是软的,便是现在,她站在那里,也是手脚软弱无力。
而当刘义康松口时,姬姒整个人便是朝地上一跪。
就在这时,谢琅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他那强有力的双臂扶上姬姒时,姬姒再也无法自制的,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她已泪流满面。
他来救她了!真好!
她终于从那地狱般的地方出来了!真好!
她的谢郎啊,她心心念念的谢郎,把她救出了魔窟!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都是永恒不衰的童话,因为,人在绝望之时,陡然看到那个从天而降,救自己出火海的英雄时,那一刻,极度的绝望后的极度的感激和心动,是无法言喻的。
像现在,姬姒便发现,自己竟是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还要爱着谢琅。她甚至觉得,自己定然是前世修了无数的路,度了无数的生灵,才换得今世的依偎!
这两个人相依相偎着,那一边的太子,却睁大了一双眼。
太子看着风度过人的谢琅,又瞟向缩在他怀里的姬姒,语气中全是好奇,“你们两个?”他咳嗽一声,凑过来问道:“谢十八,我可以看看你的美人儿长得什么样吗?”转眼他对上谢琅的目光,又连忙解释道:“那个,本太子纯是好奇。”
就在偎进谢琅怀中的姬姒,本能地感到不妥,就在姬姒挣扎着准备离开时,只听得谢琅清泉般的声音含着笑传出,“好啊。”声音一落,他摘下了姬姒的纱帽。
看到姬姒露出面容,太子也不管稳不稳重,快走几步来到谢琅的身后,朝着把脸搁在谢琅肩上的姬姒望去。
只是一眼,太子便想道:这小姑有点面熟。
转眼他又想道:面熟是不可能的,看来是错觉了。
太子朝着姬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向着谢琅笑嘻嘻地说道:“谢十八啊,你这个美人儿,长得也太普通了嘛。”转眼他又说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早点说嘛。你早说了,本太子送你十个八个的!”
如姬阿姒这样的,还能有十个八个送人?谢琅失笑。他朝着太子叉了叉手后,说道:“殿下,我这妇人站都站不稳了,我得抱着她回去看大夫。告辞。”他理也不理刘义康,把姬姒拦腰一抱后。转身便朝外走去。
一直到谢琅跨出了院门。刘义康的双眼还在闪着寒光。
……
太子在刘义康的府第,一直呆到夜色渐深了才离开。
而太子前脚一走,后脚。刘义康的院落里,便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
刘义康坐在榻上,他耸拉着眼皮,手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匕首。
这匕首已经非常陈旧了。上面有着无法洗去的陈年血渍,刀口也有点破损。可刘义康却很爱惜,他擦拭的动作缓慢而仔细。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护卫禀道:“禀大将军。谢琅共带了二百个护卫,现正留宿在本地一个叫周兴的小世族那里。”
刘义康嘶哑着声音说道:“周兴?”他伸出粗大的舌头,兴奋地舔了舔匕首上的血渍。说道:“很好……你带人扮成匪徒,今晚三更血洗周兴一家!也不必留活口了。把谢十八两人一并宰了。”说到杀人,刘义康兴奋得鼻翼连连煽动,“以为搬出一个太子,我就拿你没办法?原本还想掌握你一个弱点,以便日后拿捏使唤,现在嘛,你们通通都去死吧!”
在刘义康说这些话时,四下是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的。这一院子的人都知道,自家大将军在杀人之前,总是处于一种兴奋和狂热中,而这个状态的他,也是最可怕的!甚至,那些幕僚明明知道他这个决定,是自毁一千杀敌八百,对人对已毫无好处,可他们也是一声都不敢吭。
刘义康叫来一些人,又吩咐了几句行动的细节后,他闭上了双眼,暗暗想道:只要没有露出行迹,陈郡谢氏的人便奈何不了我。
就在这时!
突然的,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个护卫一冲而入,朝着刘义康扑通跪下,大声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