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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听了这话信以为真,跟两个媳妇说:“人家大夫说的对啊,你爹是该多睡会儿,前些日子你爹就一直失眠,这夜里老是睡不着觉,靠在床上唉声叹气的……”
悦娥和玉梅带着婆婆走出抢救室以后,老大和老二两口子带着徐母到饭店里吃饭,徐母看着桌上的饭菜埋怨着说:“以后可别这么糟蹋钱了,这见天在饭店里吃饭得花多少钱?”
徐保兴劝着娘说:“娘,您也难得在外面吃顿饭,就别都想了,这钱您儿子出得起!”
徐母见大儿子这么说,也不拦着了,美美的吃了一顿,末了还跟大儿子说:“把剩下的东西都带走,给你爹留着,等他睡醒了让他也多吃些……”
徐保兴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点了下头就急匆匆的钻进驾驶室里,悦娥和玉梅在一旁装着剩菜,徐保柱黑着脸陪娘上了车。
徐保兴和悦娥一起将娘送回了家,徐保柱和玉梅则在医院里,他们两口子的养猪场如今也雇的有人,倒也不用担心没人喂猪。
徐母到了家就催促着老大两口子赶快去医院,慧兰见娘回来了,也担心的问爹的病怎么样了,徐母跟闺女说:“俺也没跟你爹说上话,他睡着了呢,等过些天兴许就能回来了!”
慧兰听了娘的话也信以为真,而徐母看完老伴后,又在家里苦苦劝着闺女说:“那钱世宝既然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该咋办?反正现在计划生育也管的严,干脆把这孩子做了吧?”
慧兰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跟娘说道:“娘说什么呢?俺这胎可是个男娃哩,那钱家不就稀罕男娃吗?等俺把这孩子生下来,俺就不信钱世宝不回心转意!”
“你咋这么死脑筋啊!”徐母又劝闺女说:“那钱世宝现在已经又跟别人结婚了,你就是把这孩子生下来,那也是个没名分的,何苦让自己受罪!”
慧兰扭过头去不愿听娘的劝,徐母叹着气说:“你爹为这事儿都气倒在医院里了,等他身子好了,肯定不同意你再回到钱家,你要真是个孝顺的就听娘一句劝!”慧兰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吭声,徐母见了也拿她没有办法。
因为徐保兴和悦娥两人都去了医院,悦娥担心闺女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让她提前住到了学校,徐欢到了学校后也不忘跑去医院看看爷爷,不过徐父一直昏迷着,也没法跟人交流。
眼看徐父的病一直没有起色,玉梅就跟大哥和大嫂商量着先给公公预备好东西,徐保兴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事儿弟妹看着置办吧,一会儿俺去取些钱!”
他说完就先大步离开了,悦娥知道男人不愿多提这事儿,可公爹操劳了一辈子,该置办的东西还是要提前预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悦娥跟弟妹商量着都置办些什么好,徐保柱则在一旁默默的低头吸烟。
等徐保兴把钱拿过来,悦娥和玉梅两个人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俩人就计划着一块儿去买东西,玉梅见大哥脸色很是难堪,就在一旁劝着说:“大哥也别想太多,咱村里也有不少老人早早都给自己备好了东西,还有不少老人说这早预备东西能去霉运呢,兴许咱预备好了东西,咱爹的病还能有气色呢!”
徐保兴也知道老二家的这是在安自己的心,他善意的笑了笑说:“这事儿就辛苦弟妹了!”
玉梅忙摆手说这是应该的,拉着大嫂一块儿出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逝
就在悦娥和玉梅置办好东西的第二天,徐父忽然奇迹般的醒来了,徐保兴和徐保柱都满心欢喜,不过医生在检查了徐父的身体之后仍是摇着头说:“你们还是多跟老爷子说说话吧!”
徐保兴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些黯然,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爹暂时清醒了过来,他跟二弟一起到抢救室里看望了爹,徐父虽然虚弱但头脑还算清醒,握着大儿子的手说:“我这些天啊,一直都在做梦,梦见小时候你爷爷带着我去私塾上学,梦见咱家被批斗前我带着你们去照相馆照相,那时候就想着好歹能给你娘留下个念想,没想到最后还能熬出来,你爹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徐保兴听了这话禁不住热泪盈眶,一九五八年爹带着自己去照相的事儿他还有印象,那时候全市就这么一家照相馆,娘给他和二弟做了新衣裳穿在身上,怀里还抱着三弟,而妹子慧兰还没有出生,一家人跑去城里照了张全家福。他当时年纪小,只觉得那件事儿挺新鲜,现在想来,爹照那张相片分明是抱着与家人诀别的念头。
徐保兴抑制住悲伤陪爹说着话:“爹,那相片还在咱家堂屋挂着呢,你要想看,回头俺给你拿过来!”
徐父摇了摇头说:“去把你娘跟慧兰都带过来,我有话要跟她们说!”
徐保兴点了点头,让二弟陪着爹,自己开车去了徐家村,带着徐母和慧兰到了城里,徐母见大儿子急匆匆的将自己带出来,心里有些不安,跟大儿子说:“是不是有啥事啊?这两天俺眼皮老是跳,你爹他病好些了吗?”
听了这话,徐保兴又忍不住红了眼睛,有些哽咽的说:“爹醒了。他说想见见您……”
徐母见大儿子一脸悲痛的表情,心里越发起疑,自从上次大儿子带她去市里看老头子,她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天又总是觉得心慌。老觉得像是要出什么事。可家里只有闺女陪着自己,而且闺女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她也不想让闺女跟着担心。如今看见大儿子这幅样子,她心里越发觉得难受起来。
慧兰见娘有些恐慌,急忙攥住娘的手说:“娘,您别担心了,一会儿咱就能见着爹了!”
等到了医院,徐保柱迎了出来跟大哥说:“爹刚刚又睡着了,等爹醒了咱再进去!”
徐保兴点点头,悦娥和玉梅也陪着婆婆在外面等着。到了中午,徐欢也赶来了。听娘说爷爷上午清醒了,她心里也急着想见见爷爷。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徐父终于又醒了过来,徐保兴带了娘和妹子要进去看望爹,徐欢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徐母见了老伴儿虚弱的样子,身子都有些颤抖。用手抓紧了床边跟老伴儿说着话:“他爹,你咋样了?”
徐父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这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徐母听了这话忍不住落下泪,徐父又在一旁说:“这以后啊你心也多放宽些,人老了就得服软。咱家老大和老二媳妇都不赖,你把心放正,别老整偏心那一套,知道不?”
徐母点了点头,她心里虽然不大认同,但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想再惹老伴生气,歇了口气徐父继续说:“咱家这几个孩子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三儿跟慧兰!”
慧兰听见爹提到她,上前拽住了爹的手哭道:“爹,都是俺不好,俺不该把离婚的事儿瞒着你们!”她这会儿心里是真有些后悔了。
徐父叹息了一声说:“离了也好,那钱家不是个能靠的住的,听爹一句话,以后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就让他姓徐,你也不许再回钱家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让人戳咱的脊梁骨!”
慧兰流着泪点点头,徐父又跟大儿子说:“你是咱家老大,以后就帮爹照应着弟弟妹妹们!”
徐保兴红着眼睛点头应着,徐书敏看了看徐欢,想起这丫头刚出生那会儿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不由感慨的说:“你娘当年做事糊涂啊!那一年你媳妇被赶出家里的事儿我一直都有些羞愧,本想着找个机会当面向你岳母道歉,可一直也没个合适机会,恐怕要去找你那老岳父去忏悔了!”
徐母听见老伴儿又提起这事儿,不由想要反驳,不过看老伴儿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她也不想再惹老头子生气,只能强按住心思不吭气。
徐保兴劝着爹说:“爹,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慧兰的事儿爹放心,只要有俺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自己妹子!”
徐父听他说着话,欣慰的点点头,徐欢轻声喊了爷爷,徐书敏看着自己孙女微笑着说:“好好学习,将来要跟你姐姐一样考上大学!”
他说完这话,闭上眼睛摆了下手,徐保兴知道爹是累了,领着众人一块儿离开了。
夜里,徐保金也赶了过来,听说自己爹白天醒了过来,着急的也要进去跟爹说话,可大夫说徐书敏又陷入了昏迷,徐保金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如此又过了一天一夜,徐父终是没能熬过这一关,撒手人寰了,一家人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而伤心之余,徐书敏的葬礼问题就提上了日程,因为徐书敏属于公家人,按规定是要进行火葬的,不过村里人都重传统,徐父在村里活了一辈子,总要让村里人见最后一面的,徐家三兄弟含着泪连夜将父亲遗体先带回了徐家老院,悦娥和玉梅也忙着扯孝布,熬大锅粥,这也是村里的传统,前来吊孝的人主家都会请人喝上一碗粥的。
徐家孙辈的孩子除了大妮儿离得远赶不及回来以外,其余的都回到了家,大宝领着几个弟弟在院门外迎接村里的长辈们,见到来人就跪在地上嗑响头。
镇上的唢呐队被请了过来,这是悦娥跟玉梅两人商量着合伙请来的,本来按照当地的规矩,给老人请响器、唱戏都是出嫁的闺女出钱出力,不过慧兰现在连自己的照顾不好,哪还有能力给老人置办这些?
哀婉的乐声响了起来,一声声如泣如诉把人们的悲思都给勾了出来,声音直传遍整个村里,一些老人们听到这声音都感叹着又有老伙计离开了,族中的晚辈们陆陆续续的赶来过来,有来祭奠的,也有来帮忙的,与徐父同辈的老人也有过来看看的,但大都略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而晚辈们也多不敢让这些老人久留。
村长徐保旺也赶了过来,见徐保兴红着眼睛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不由劝他说:“保兴哥也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