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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太太嗤笑道:“这两所学校相差并不太多,不过前者有入学前需多聘请一位拉丁文教师。你可知如今香港拉丁文教师时薪是什么价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薛真真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上面犯难了,只好一字不差的同米歇尔姨娘直译了去。
米歇尔姨娘则反问道:“米什么价格,同莱昂学不学拉丁文什么关系,现在在中国,还需要烧柴吗?”接着她又咬死自己的观点:“楚望同我讲了,你认养莱昂作你自己的儿子,便一定会送他去上全香港最好的皇仁书院!”
乔太太恨得楚望牙痒痒,两位直去将楚望叫了过来,将她夹在中间。一个问道:“你答应得倒好,叫我上哪里去请拉丁文老师?”另一位则红着眼眶不肯置信的问道:“楚望,你与太太合计起来骗我?”
薛真真则颇为无奈的说:“你自己捅的篓子,我帮不了你。”
楚望倒也不急不气,悠悠的喝着自己的牛奶。有时候心情大好,便会大发善心的劝告两位太太:“大姑妈,姨娘,我认为你们等两天再吵也不迟。”
此二人还是相当不听劝告的又争执了两天。两天之后,徐公馆与香港大学的来信使得整个徐公馆都陷入了久久沉寂。
哪想到允焉竟比楚望还要镇定,施施然向真真放话过去:“我记得我们班里,成绩最优异的学生不是真真妹妹么?”
“妹妹先入了大学预科,姐姐英文尚且还不及格;反正丢人的不是我。”真真眉开眼笑的瞪回去。
乔太太却忘了同自己两位侄女分别道贺和致哀,心思却全在另一封信上。整个早餐桌上,她都在念叨着:“这徐家,听说是广州有名的纺织实业家庭,徐太太这番邀请,是否有意想要结交一番?”
她激动的唤来赵妈,让她去隔壁楼告知米歇尔:莱昂的拉丁文老师有着落了。
随后,乔太太一刻不停的又去致电乔老爷,提醒他让他赶紧打电话去询香港中文报与英文报,请两份报纸明日都登一则广告,以示他决定将莱昂记作嫡子。
看着乔太太在乔公馆中忐忑不安、又喜不自胜的揣测徐太太的意图,楚望作为幕后功臣则从头至尾被乔太太完全忽视,以至于临近带莱昂去徐公馆那天,也都没能得到太太大发慈悲的祝贺。
——
楚望第一次去造访的徐公馆,地处在旺角的花园街。说是公馆,实则只是一栋简洁独立的小楼,隐在旺角的牌楼后也不大显眼。甚至连个篱笆也没有,只周遭多了几丛杂芜的花花草草,将公馆同旁的牌楼隔开,用以划清地界。
她按了门铃,过了半晌,也才只一个老妈子磕磕绊绊的来替他们开门,透过门缝十分小心谨慎的用粤语问道:“请问你是……”
楚望道:“我是徐教授的学生,Linzy,不知教授有没有提及过?”
这时这位老妈子脸色大变,几乎惊慌失措的往里跑着,边跑边说:“太太!太太!先生说的那位老师提早来了……”
楚望看了看时间,还好啊,离约定的两点只早了十五分钟而已。
过了会儿,那位老妈子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十分不好意思的将楚望和莱昂请进屋中沙发上坐下,立马又一溜烟的跑上了楼,只留下楚望和莱昂面面相觑的僵坐在沙发上。
公馆内部大概也和外面差不多:家具都是齐备的,但除了家具之外也再没别的东西;屋子是整洁干净的,但是整洁干净过了头,没有一丝生活气息。大概屋主人只将这里当作居所,而非一个可以温暖蜗居的巢穴。
因为空洞,所以所有的声音都听得分外清楚。楚望只想在沙发上发个呆,却莫名的听到又听到一连串家庭纷争的影子来。
一位略有些烟嗓的女声,大约是那位徐太太,她说道:“那位英文先生怎这么早来了……文妈,你倒是下去招呼别人喝些茶,吃点水果。老爷不在家,你别让人感觉受到了怠慢。”
文妈咳了两声道:“家里别说茶了,连茶渣子也见不着一个。蔬菜水果……倒是有,上月太太您从老家带过来的冬瓜苹果,也尽没吃,都生虫了吧?”
徐太太便又说道:“要么,你去敲敲文钧房门,叫他先去楼下见过先生?”
文妈道:“我早去请过了,文钧少爷也不知哪里来的怪脾气,大约是又气你开着房门抽一阵烟,敲了半晌也不肯搭理我。”
徐太太叹道:“你……你替我收拾收拾衣服头发,扶我下楼去罢。”
这时二楼另一间房门打开来,又猛的关上了。一阵重且快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没一会儿,一位着棕黄色青年服的男孩子匆匆的下楼来,跑到楚望和莱昂身前。怒气冲冲的小脸上,一双清凉的眼睛,从金发蓝眼的莱昂身上,又扫到了比莱昂高出大半个头的楚望身上,很不客气的转过头,冲楼上问道:“你们不是说先生来了么?先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似乎不是特别理想。很多东西没表达好。存稿出门一趟吃完了,最近更新时间很少,临时写一章出来又很容易很多地方不满意。
——
叶文屿是远方的,而且已经上大学了……要过继的是另一位侄子,和莱昂年纪相当,是要上中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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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形象:你时常想不起她长啥样,没啥存在感,话很少,实则心思缜密,暗中观察。请参考时年二十五的死宅,800度近视,一年四季顶着熊猫眼和扑克脸,再熬个五年就是个女教导主任模样的女教授。
你们是不是对女博士有什么误解??女博士真的不是女白骨精啊,没有所谓干练,只有所谓的:全世界愚蠢的人类,请不要同我说话,我只想自己安静的思考。我的智商是高于你们的,你们凡人的争执我这种仙人是看不在眼里的。闹得再凶我自清净,你打扰不到我。
理工科女博士尤其甚。眼前所有复杂的纷争,符号化的进入她眼中。经过统计换算,得出结论,和一台计算机差不太多。她只会执行自己认为最优化的命令,旁的子命令,在不影响主指令下,可以完全排除的。
也就是说,比如打游戏:支线任务不影响主线,没有额外增益,那么支线=0,只执行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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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就要离开一个生活了快四年的地方。各种打包行李,退网,退房,销户,销□□……真的只想说一句,官僚主义狗带,社|会|主|义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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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现在心思缜密一些,请不要怪她。
☆、〇三二 徐宅与网球场之二
楚望视线径直穿过面前焦躁不安的男孩,往壁橱旁的大吊钟看去。那钟摆摆动几下,便铛铛的敲了起来——此刻正是两点。
这时大门咔哒一声响,徐太太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老爷回来了?”
门口便应了一声,“回来了。先生来了么?”
徐太太道:“已经来了许久了。”
楚望听得近在门边一声“怎么这么早?”便携着莱昂从沙发中坐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叫了声“徐教授好”。
徐少谦视线只微微扫过沙发旁的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友好。看到文钧的表情,他便眯着眼睛看向楼梯那处,柔声问道:“你又吸了一阵烟?”
楚望也顺着往那处看去:只见楼上下来一个孱弱的妇人,由一位黄布褂的老妈子引着,缓步朝客厅中走过来;徐太太非常纤瘦,故而使得那件收身泥金缎中袖旗袍在她身上空落落、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也能往里钻着风;这旗袍款式如今在少妇圈子里当属顶时兴的、显身段的,在徐太太身上却竟徒徒添了几分惨淡风霜。而她头发却又是乌油油的,挽了个髻。文妈扶着她巍颤颤的在离楚望不远的皮沙发上坐下来,楚望这才发现她走路慢而摇曳的根源——长旗袍下面是一双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莲。
楚望只是出于初次见面,以示友好的朝徐太太微笑了一下,并未过多打量。而徐太太目光却直勾勾将她从头看到脚:是和善的目光,年长妇人对年轻女孩子的欣赏,带着一点点溢于言表的宠溺和关切。
她本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该叫“徐太太”:看外貌,她大约三十多,三十五六也许也说不定,看起来总觉得比徐先生大了上十岁也是有的,便只好也对徐太太报以微笑。这时徐少谦却似解围一般,十分自然的倚靠在徐太太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搭在徐太太身后的椅背上,倒是衬得徐太太更显老态了。徐太太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又气又恼对众人道:“我顶不喜欢跟他坐在一块儿,白白使得我凭空老了几岁。”
楚望这才十分抱歉的致以微笑:“徐太太不老,只比徐先生看着稳重一些罢了。”
徐少谦脸上带着微笑,无比温和的说道:“太太这是嫌我的不稳重催她老了?”
徐文钧一心想着今天会来一位教书的先生,便顶着急的问道:“不是说先生两点便会来么?”
徐太太这才朝楚望这边努努嘴道:“那边不是么?”
文钧这才又回头重新打量了一遍楚望:虽比自己高,但也不过只高了大半个头。皮肤白净,比别的女孩子格外清俊一些,却是一脸故作老成的淡漠相,倒让他想起了从前学堂里那些爱说教的先生;一双不算大却分外漆黑的眼睛,他也说不清是那是毫无神采,或者根本是洞察分明的。
文钧深表怀疑的质问道:“你多大?”
楚望眼睛都不眨:“十六。”
文钧这才微微张大了嘴,眼神询问的看向徐先生。徐先生和徐太太都微笑着看向楚望,既不拆穿,也不点评,只是报以十分一致的淡淡笑容。
文钧没忍住又看了楚望一眼:光凭长相,说她与自己同龄,他也不会怀疑;但是那张微微有些许婴儿肥的脸蛋上的神情,却是一个同龄小孩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的。
徐文钧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便用英文同楚望说道:“我叫文钧徐,来香港之前学了三个月英文。”
发音是非常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的中式英文。
楚望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