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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们姑娘群里的人干的呢?〃 白黎生问道。
〃 我们姑娘群里没有那号缺德带冒烟的坏蛋,你们男人可以挨个数数,没一个人妒恨卢华?事儿就出在你们男人堆里!〃 刘霞霞拉长声调喊着,〃 这是秃子脑瓜上的虱子——明摆着哩!〃
一片乱哄哄的责骂声,弄得蒙在皮袄里的诸葛井瑞哭笑不得,他恨不得把皮袄一撩,向伙伴们亮相;可是他意识到这样做的结果——是卢华毫不含糊地把他送回凤凰镇。他只好任伙伴们挖苦,默不作声。
在人群中弓背弯腰推车的迟大冰,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感到被开除出党的厄运虽已过去,但新的厄运跟踪而来;他心里那块石头刚刚落地,脊梁上又背起沉重的磨盘。他深怕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和小伙子们,真的挨个过筛,那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幸好,卢华这时候发了话,他说:〃 天都过半夜了,头辆汽车这会儿都到家了,你们还瞎叫唤个啥?把嘴上的劲儿,都用在肩膀上——推车。一——二——三——〃
吵嚷声压下去了,垦荒队开始用劲推车。
唐素琴挤在推车的人群中,腰弓得很低,皮帽子遮住她半个脸,她生怕被伙伴们发觉出来;因而,尽管推车的伙伴议论纷纷,她闭紧嘴唇一声不吭。但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这辆不争气的卡车推上土坡之后,油门再也深不着了,没办法。卢华只好下令用〃11 号〃 代替卡车,步行回青年屯。还有六、七里地的雪路,诸葛井瑞是走不回去的。唐素琴无计可施,正要亮相之际,只见那疙瘩车两步迈上卡车,上前拍了拍诸葛井瑞的皮袄,大咧咧地说:
〃 喂!都是你这' 吊死鬼''招' 的。瞧!轮子都不转了,把盖头搞下来,叫我看看你是哪儿的野鬼?〃
诸葛井瑞只好从皮袄里露出头来,低声说:〃 是我!〃
〃 哎呀——〃 李忠义愣住了。
诸葛井瑞立刻向他摇手示意。
李忠义马上蹲了下来,低声说:〃 诸葛老师,你……咋干这手活?〃
诸葛井瑞避而不答,轻声地反问李忠义说:〃 你真想拜我为老师吗?〃
〃 我早就在县委书记那儿表了态了。〃 李忠义拍拍胸脯说,〃 向你学文化、学知识。〃
〃 那有一个条件。〃
〃 一百个我也答应,〃 李忠义连连点头。
〃 我还走不了这么远的道儿,你背我一段,搀我一段,咱们晚点到家怎么样了〃
李忠义把胸脯一拍:〃 卢华能把小白背上骑马岭,我还不能把你背到家?〃
刘霞霞在车下喊道:〃 疙瘩李,车上是谁?〃
〃 病号。〃
〃 哪个病号?〃
从来不会撒谎的李忠义,谎话没出口脸就憋红了:〃 小不点肚子疼!我背着她走,你们先走吧!〃
垦荒队员们信以为真,大步流星地奔向了青年屯。李忠义把头往车帮下看看,卢华正帮助司机修车,无暇顾及车上,唐素琴躲在汽车的暗影里,正在向他俩招手,他在车上拽着诸葛井瑞的胳膊,唐素琴在车下接应,两人一块把诸葛井瑞弄下汽车。
〃 真糟糕!叫老师白挨了半天骂。〃 李忠义把诸葛井瑞背在身上,边走边说。
〃 骂得痛快。〃
〃 你挨了骂还高兴?〃
〃 卢华肚子里能撑船,不叫追究,我诸葛井瑞还想把这害群之马,查出来呢!〃 诸葛井瑞愤愤地说,〃 去食堂吃饭时,我把宋书记手里的信皮要来看了看;真可惜,那邮戳上的日期模糊不清了。就是打不着狐狸,我也得吓它个半死。你等着瞧吧!〃
北国草一诸葛井瑞喜欢斗智是有原因的。
他落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个画电影广告的美术家,父亲是个中学数学教师兼业余象棋能手。他刚刚长到桌子腿高,母亲塞给他炭笔,叫他画街道上跑着的有轨电车;爸爸把他拉到布满车马炮的棋盘之前,教他棋艺——牛不喝水强按头,造就了诸葛井瑞早熟的智力。
正月初一,垦荒队休假。诸葛井瑞摆了个象棋擂台,声言战胜他者,他将家里寄来四筒牛肉罐头奉献给对方。〃 洋秀才〃 白黎生不服,结果被诸葛井瑞杀光所有的棋子,最后兵围〃 紫金城〃 ,老〃 将〃 成了光杆司令;白黎生脸红得象块大红布,
一掀棋盘羞跑了。迟大冰接茬儿和诸葛井瑞对奕,他所以来和诸葛井瑞下棋,与其说是为了比棋艺高低,不如说是为了笼络感情更确切些。诸葛井瑞自从冻伤复原,在盖房和排练文艺节目之余,总是念念不忘那封匿名信,虽然他不知道邮戳上的日期,却虚说他已掌握了邮戳日期,和写信告黑状的人开展了心理战争。迟大冰心怀鬼胎,常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为了表示心地坦然,缓和他和诸葛井瑞的关系,故作姿态地坐在〃 楚河汉界〃 的棋盘面前;其实,他心里不但想把对方的棋子全部吃掉,连诸葛井瑞也恨不得一块吞进他的肚子——因为诸葛井瑞是他难以跨越的一块路障啊!
诸葛井瑞透过镜片的那双眼睛,在迟大冰脸上盯了一霎,说:〃 老迟!和你下棋得平等一点,你也要下赌注。〃
〃 对我为什么要特殊呢?〃 迟大冰笑着说。
〃 第一,你大脑细胞发达;第二,你在大家庭里年龄最大。说句不中听的词儿,你称得上老谋深算,哪能净想吃我的牛肉罐头呢?!〃 诸葛井瑞转脸,向围观的伙伴们问道,〃 你们说,我这要求合理吗?〃
不等群众搭话,迟大冰就抢先回答:〃 行!家里节前给我寄来四斤牛奶糖,过春节没吃完,还有一大半,石牛子你给我取来!〃
〃 慢着!〃 诸葛井瑞用胳膊拦住了石牛子,〃 这样搞,咱俩就成了用象棋赌博了。我的意思是,你下个' 精神赌注' 就行了。〃
〃 精神赌注?〃 迟大冰摇摇头,〃 我不懂!〃
〃 你赢了我,四筒牛肉归你老迟。〃 诸葛井瑞解释着,〃 我赢了你,你得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 说吧!〃
〃 文工队快要串乡演出去了。可那个写匿名信的人,还在装傻。〃 储葛井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了正鼻梁子上的眼镜,〃 我一离队,你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其实,世界上没有一个没缺点的完人,我的目的不过是叫这个人认识一下自己的缺点,别再搞这缺德事。仅此而已!〃
迟大冰心里明明在打鼓,脸上却装得非常平静;〃 这事情我倒愿意从命;可卢华不主张追究,我看我们还是学习卢华的豁达吧!〃
〃 你又不是和卢华下棋。' 储葛井瑞步步紧逼他说,〃 你是和诸葛井瑞下棋;卢华有卢华的脾气,诸葛井瑞有诸葛井瑞的秉性。老迟,你不是也有你的一定之规吗?〃
〃 当头炮〃 还没走,诸葛井瑞就对迟大冰〃 卧槽〃 一〃 将〃 ,顿时把迟大冰下棋的兴致,打消个一干二净。他答应下这个条件吧,万一输了棋,等于脊梁上又背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不答应下这个条件吧,好像自己心虚似的,众目睽睽之下,容易引起伙伴们的怀疑。正在他举棋不定的当儿,一只粗大手掌拍在了迟大冰的肩膀上:〃 喂!老迟你让开,叫我和他对对垒!〃
迟大冰扭头一看,卢华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人群。迟大冰正愁没台阶下,卢华等于给他搬来了梯子;他就势一抬屁股,把座位让给了卢华说:〃 你来得正好,我该去喂马了。〃 他钻出围观的人群,直奔马棚而去。
诸葛井瑞脸都气白了,当着大伙的面,他不好朝卢华发作,便含蓄地说道:〃 一盘别开生面的好棋,叫你队长给搅了。〃
〃 盘头马。〃 卢华不理睬诸葛井瑞,起步就跳马,〃 走哇!秀才!发那门子愣啊!〃
诸葛井瑞一动不动。
〃 哎!瞧不起我这煤黑子是不是?〃
诸葛井瑞还是一动不动。
卢华嘿嘿一笑:〃 干嘛噘嘴,这儿可没拴噘嘴驴的树桩子。〃
诸葛井瑞把棋子儿一推:〃 队长!你另找对手吧!我……我……我去看看演员的道具。〃
〃 我们俩一块去看看!〃 卢华跟着诸葛井瑞离开人群。
诸葛井瑞没有奔向新盖起的房子——图书室,匆匆奔向房后的桦树林。他知道卢华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迈得更快了。到底还是卢华两条腿比他更有劲,不一会儿,就拦在他的前头:
〃 小诸葛,这儿没人,你把火气都撒出来吧!〃
诸葛井瑞跺跺脚说:〃 队长,你知道刚才我是什么用意吗?〃
〃 我耳不聋眼不花,怎么会不解你的意思呢?〃 卢华微微而笑,〃 你名义上是和老迟下棋,实际上是为那封匿名信。〃
〃 那你为什么故意把这盘棋给搅掉?〃
〃 我是这样想的,老迟他刚刚受了处分,应当多给他一点温暖,少增加一点他的压力。〃 卢华说,〃 当然,那封不够实事求是的信,有可能是他写的,那也应当给他一点思考自己错误的时间嘛!〃
〃 队长,个人主义也有各种类型。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常常不是用外力就能改变他的生活脚步的。说得形象一点,就是把咱们那九匹马都套上拽他,他还是走他那条车辙。〃 诸葛井瑞不服气地争辩着。
〃 那也要拉,而不能推。〃 卢华斩钉截铁地回答。
〃 要是拉不回来呢?〃 诸葛井瑞不以为然。
〃 那就属于他的问题了。我们煞费了苦心,睡觉时就能问心无愧;但我们能做的工作没做,能拉一把的,反而推了一把,那就对不起我们同车来的伙伴,也对不起自个的良心。〃
〃 他干的丑事,对得起你吗?他诽谤的不是别人、攻击的正是你呀!我的队长。〃 诸葛井瑞〃 哗〃 地一声撕下一块白桦树皮,〃 你真想按《圣经》中说的,有人打你左脸,你再伸给他右脸?队长,这样下去你会吃他的亏的!〃
〃 释迦牟尼和耶苏,都是手艺人捏成的泥胎,我不信奉那黄泥堆成的玩艺儿。〃 卢华眨眨眼皮,对诸葛井瑞眯眼笑了,〃 我那个曾经看管过圆明园的长命爷爷,在我脑瓜儿后边留着' 瓦片头' 的时候,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