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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迟,我看你还是说说吧!〃 贺志彪接着宋武的话茬,顺水推舟地说,〃我们都是党内的同志,一切情况都不会传到外边去的。〃
〃 让我说什么呀?迟大冰委屈地摊开两只手,皱着眉毛说道,〃 不错,那天夜里,我是对她说了一些话;比如,我叫她正确认识吸血的家庭,并且从道理上说明,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和一个老红军的儿子……是不太合乎生活逻辑的。也许,我这个观点不怎么对头,但充其量不过是认识上的问题,怎么会成了品质上的问题呢?!〃
〃 当然是品质问题。〃 卢华诚恳地分析着说,〃 你在材料里称呼小邹为' 资产阶级的叛逆' ——她确实没有愧对这个称呼;可是,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总揪人家的小辫?为什么你又告诉他,你家是花农、给你家定了个' 小业主' 的成份呢?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的目的就是离间邹丽梅同志和马俊友同志的亲密关系,叫邹丽梅把感情转移到你身上。老迟呵!这不是品质问题是什么呢?〃
迟大冰猛然把一根干木柴往火堆里一扔,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我没有对小邹谈自己,你说话要有证据。〃
贺志彪看迟大冰毫无检查自己的意思,把烟屁股往火堆上一抛,也站了起来:〃 真也怪了,连我和卢华都不知道你的家庭出身,小邹咋会知道的?难道她会' 分身法''隐身术' ?用' 分身法' 从北大荒溜回北京查了你的家谱?还是用'隐身术' 偷偷进了县委组织部翻了你的履历表?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告诉她的。老迟呵!我真不知道该咋说你才好了……初到荒地来时,我很敬重你;可是你办的这些事,真有点叫人寒心。你对邹丽梅同志说:灶房缸里的雪水,是你给她存上的;早饭吃的一锅高粱米粥,是你给她熬的;帐篷周围的绳子。是你给她加固的。她门口通往灶房小路上的雪,是你为她清扫的……我说老迟同志,你怎么能这样蒙哄邹丽梅同志呢?这不叫品质问题还能叫个啥?〃
贺志彪这一〃 闷炮〃 射出之后,迟大冰开始乱了阵脚。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邹丽梅向宋武汇报时,将这些琐碎的东西也没漏掉,而现在站出来和自己对质的,恰恰是曾经帮助过邹丽梅的贺志彪。他一时无言以答,便蹲下瘦高的身子,装出烤火的样子,实际上则是借这喘息之机,寻找解围的出路。他虽然心跳得如同捶鼓,脸上却尽量装出平静的神气,迟大冰意识到,如果从这儿被贺大个子打开缺口,将意味着他的彻底失败;不,不仅仅是失败,甚至连支部书记这个位置都会因这次会议受到震撼,因而必须迅速地堵上这个漏洞。主意打定之后,他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伸出手来烤火,一边反向贺志彪说:〃 照你的说法,只有你才有帮助同志的觉悟了!别人都是冷血动物,是不是?〃
〃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
〃 老贺!难道你干的那些事,就不能允许别人再干?〃 迟大冰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直视着贺志彪说,〃 你套着爬犁走了以后,我又把那些活儿着补了一遍。人说话要有证据,在我们支委之间应当彼此尊重,不要把一切功劳都归于自己,把错误信口开河地加在别人身上。〃
贺志彪顿时懵住了!不是吗?!何以见得迟大冰就没干过这些活儿呢?他掏出一张〃 大炮皮〃 来,开始卷烟了——他无法回答迟大冰的反问。
迟大冰看见贺志彪耷拉下脑袋,仿佛赢得了反攻的初步胜利。他没有到此为止;继续向纵深突破地说:〃 毛主席说过,要重调查研究,结论产生在调查的结尾,而不是产生在它的前头。〃 说着,他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块手帕送给卢华说,〃 你看看,这手绢上绣着一朵梅花,它是小邹在那天晚上。送给我的。明白了吗?〃
灶房里沉默了。
卢华看看手绢,把手绢递给了宋武;宋武看见手绢的一角上,确实绣着一朵艳红的梅花。尽管他不相信这是邹丽梅送给他的,但是手绢又确实在迟大冰手里,他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半天,一时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他沉思了片刻,把手绢装进自己的衣袋说:〃 你是不是说我们冤枉你了?〃
迟大冰很有分寸地回答道:〃 不,宋书记,我有好多好多的毛病,可是品质上还是纯洁的。因为我是一个共产党员!那天夜里,我帮助小邹熬粥,她送给我这条手绢之后,我感情上有点冲动,也可能说了些不得体的话;比如象家庭出身等等,我可能顺口说出来过……,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她和小马的关系,我怎么能往人家的关系中间打楔子呢?!〃
〃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手绢还给她?〃 卢华觉得惊异。
〃 她说她不要了。〃 迟大冰坦然地说,〃 我想过一半天还给她,省得伤害她的自尊心。倒也不错,我如果当时还给她,现在就任何凭证都没有了。〃
〃 这都是真实的吗?〃 宋武皱起了两条浓眉。〃 是的。〃
〃 如果都是真的,我宋武会作自我批评。〃 宋武说,〃 如果你酒里掺水,欺骗组织接怎么办产
〃 我……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迟大冰孤注一掷地回答。
〃 好。暂时休会。〃
迟大冰迟迟不愿离开灶房,他对宋武说。〃 您就住我那儿吧!我和卢华,贺志彪到大帐篷去凑合一夜。〃
〃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心里有事睡不着觉。〃 宋武下着逐客令说,〃 你去睡吧!我和卢华、大个子还有事要研究。〃
迟大冰还不想走,但是他看见宋武的脸阴沉得象锅底,只好快快而去。迟大冰才出灶房,宋武就问:〃 你们谁有手电?〃
〃 没有。〃 贺志彪说,〃 找那玩艺干啥用?〃
卢华已经揣摸到了宋武的用意,他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松木枝子,举在手里说;〃 用它照明吧!在贺大个儿,你带路。〃
〃 上哪儿去?〃
〃 你那天夜里帮小邹干活的地方。〃 宋武说,〃 雪还没有化,我们去检查一下鞋印,看看迟大冰到底是真帮小邹平活了?还是在和党组织变戏法。〃
〃 宋书记!这主意真高。〃 贺志彪摸摸后脖模子笑了,〃 要是我呀!碰到这号事情,就洋车上马路——没辙了。〃
三个党员举着燃烧的松树枝,沿着贺志彪那天夜里走过的地方。整整转了一圈。雪地里到处是贺志彪大头鞋的偌大足迹,却看不见迟大冰的一个脚印儿。最后,三个人来到女帐篷旁边,仔细地检查了贺志彪加固帐篷绳索的四角,满地都是贺志彪两只大象脚的印儿,哪儿有一个迟大冰棉胶鞋的准印儿呢?!
宋武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 好个迟大冰!和党组织打开游击战了!我这个当了几年侦察员的老八路。还能叫你蒙住眼睛?!〃 这时,天空的打更鸟儿鸣叫了四声。
北国草二早晨,俞秋兰正给〃 斯大林八十〃 加油,卢华走了过来,他抢过俞秋兰手里的油筒,说:〃 来,叫我干!〃
〃 嗬!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垦荒队长学会体贴人了。〃 俞秋兰娇嗔地瞥了他一眼。
〃 你腾下手来,去办一件事。〃 卢华开门见山。
〃 除了工作,你没有别的。〃
〃 小俞,是这样……〃 卢华朝站在房脊上钉椽子的迟大冰背影望了一眼,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这是宋书记叫你办的,因为男同志不便于了解。〃
片刻之间,俞秋兰出现在灶房了。她一边帮助邹丽梅□窝窝头,一边和她聊天:
〃 丽梅姐!我……这次回来,忘了带手绢。有富裕的能不能借我一块用用。〃
邹丽梅擦擦手上的玉米面,顺手掏出一块手绢来:〃 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我离开家时,行李没拿出来,口袋里装了三条手绢,我估计上火车以后,少不了哭鼻子,用来擦眼泪的。〃
〃 这梅花练得可真好看,是你亲手绣的吧!〃
邹丽梅笑笑:〃 我名字上挂个梅字,我临来荒地前,用红丝线绣上梅花的意思,就是以傲雪而开的红梅给自己打气儿。〃
〃 真有诗意。〃
〃 哪有那只打更鸟儿有诗意呀!〃
〃 还有几块这样的手绢?〃 俞秋兰问。
〃 怎么?给你一块还不够哇?!〃
〃 不,不……是……哦想小马也应该有一条。〃 俞秋兰说,〃 他一看见梅花,就想起了丽梅姐!〃
邹丽梅笑了:〃 辫子不比手绢更情深吗?!何必给他手绢呢!〃
〃 你真傻!〃 俞秋兰点了邹丽梅脑门一下,〃 小马劳动累了的时候,能用你的辫子擦汗吗?〃
〃 我倒没想到这层。没关系,可以给小马一块。〃 邹丽梅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小俞!真糟糕……剩下的那条手绢,那天夜里,迟大冰的手冻破了,他身上没带手绢。这儿又没有绷带,我拿了我一条手绢,抹上点冻疮膏,给他扎在手上了。〃
〃 真卑鄙!〃 俞秋兰把邹丽梅给她的那条手绢,往邹丽梅手里一塞,愤怒地喊了一声。
〃 小俞,你……〃
〃 我说的不是你,是那个伪君子。〃 俞秋兰匆匆地站起来,顾不得擦掉手上的玉米面,就朝灶房外边跑去。
〃 小俞,这是怎么一回事?〃 邹丽梅追上去,在灶房门口拦住了俞秋兰。
俞秋兰气忿地说:〃 那个迟大冰往你身上抹狗屎了,他说……说你……哎!丽梅姐,你甭打听了,宋书记现在正查处这件事!〃
邹丽梅顿时清醒了。她想起昨天向宋书记谈迟大冰的问题时,忘记了谈她为迟大冰扎系伤手的事儿,一定是迟大冰在那条手绢上作了什么文章。想到这儿,邹丽梅急得跺着脚说:〃 我完全是一片好心哪!他……怎么能……能……这样没有德性?!〃
俞秋兰安慰了邹丽梅好半天,才去找宋武汇报这条手绢的始末。宋武处理问题,是个一竿子插到底的人,听俞秋兰把情况述说后,他拿出那块手绢仔细看了又看,果然上边留有药膏的油渍。地铁青着脸,披上军大衣,就直奔垦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