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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是最厉害的动物。有一年,她和鲁洪奎老爹在这块地方打猎,目睹了一场老虎和大野猪的撕拼,老虎比野猪动作灵活,是主动进攻者;大野猪则以守为攻,象是处于被动。可是任凭老虎怎么施威,也咬不动大野猪身上的皮肉,因为几百斤重的大野猪,爱在红松树根下蹭痒痒,身上裹上了一层松树油,再到沙土上一打滚,皮质又硬又滑,使老虎对它望洋兴叹,最后还是老虎被野猪的獠牙剖开了肚子。
丽梅,这种森林奇闻多么稀罕?!它和我们在动物学课本上学到的不太一样。大野猪虽然称得起森林霸王,但却最怕秃雕。我到森林后的第三天,已经看到过这玩艺了;它浑身灰黑色,长长脖颈上顶着的脑袋秃秃的,展翅飞起来以后,两只巨翅扇动得枝叶沙沙作响。玉枝同志指点着它告诉我们,森林的秃雕是大野猪的对头冤家,它追赶野猪猪群时,专门戏弄几百斤重的野猪之王。它从空中俯冲下来,不断用尖嘴鹐野猪的脑门,那儿不但是野猪的脑子,也是大野猪浑身上下最松软的地方,野猪在地上奔跑,它在空中追鹐。 大野猪确实是愚蠢的家伙,在对于来自秃雕的袭击上,竟然不如森林中的狡兔:狡猾的兔子每每遇到这样危险的追捕时,便施展〃 老兔子、架死鹰〃 的本领;它不往开阔的地方奔跑,却偏往密密的树棵子钻;秃雕或老鹰捕食心切,常常紧追不舍,这样追击的结果,老鹰、老雕的翅膀,经常被低矮的树丛枝杈架住而不能动弹,狡兔则逃之夭夭,鹰、雕则被活活架死,玉枝在和她老爹打猎时,就发现过这样的〃 飞禽木乃伊〃。大野猪不具备兔子的狡猾,老雕越鹐它的脑门,它越往森林外的开阔地带狂奔,直到奔跑得筋疲力尽被老雕鹐死为止。瞧!大森林里有多少北京人从不知道的有意思的趣闻呵!
……
〃 还有新鲜的没有?〃 贺志彪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你念的这些事儿,我都不爱听。〃
〃 多有意思的事儿呀!〃 邹丽梅放下信纸,惊奇地说,〃 这封信把我都带进了原始森林。〃
〃 对你和小马是稀罕事儿,对我这个从门头沟西边大山洼里蹦出来的乡巴佬来说,这些事儿,在我吮着老娘奶头吃奶的时候,就在耳朵里磨成了茧子。〃 贺志彪从老羊皮袄里,掏出二指宽的纸条,卷着烟叶,嘿嘿地笑着说,〃 我想听的,就写在那信里头,你又偏偏不念,成心捉弄我这' 呼噜贺。'
〃 真的,贺大哥,信里就写了这些事儿。〃 邹丽梅向贺志彪表白着。
贺志彪哈了哈冻得发紫的手,用舌头唾沫□住卷成的大炮皮,斜眼睨着浸沉在幸福之中的邹丽梅说:〃'贺大哥贺大哥' 叫得倒挺勤快的,就是心里没有我'呼噜贺'。其实,我在山沟沟里就听说过,丫头的心和小子不一样,傻小子的心,象钻天杨直上直下;丫头的心眼,如同一根枣水枝子,十八个疙瘩,三十六道弯儿。〃
邹丽梅笑出了声:〃 那是贺大哥你胡诌的。〃
〃 我胡诌?哼!你就不如小马那么老实坦白。你以为我不知道里写了些啥热乎话儿哪?实话对小邹你说了吧!马俊友把信早给我念着听了。我让你念,不过是考验考验你是不是老实。〃
〃 我不信。〃 枝邹丽梅试探地说,〃 你又在蒙哄我了。〃
〃 让我学学舌吧!信里开头就有三个热乎的字儿,你没念;中间有比这三个字还亲热的词儿,你漏掉了。小邹,你的嘴可以比作一盘筛子,把碎糖渣子筛下来给我吃,自个儿含大块的冰糖,对不?〃 贺志彪逗趣地看了看邹丽梅,〃 噌〃地划着了火儿。
〃 ……' 连师梅卡壳了。
〃 别烧牌么!小邹。〃 贺志彪吸了一口烟,鼻孔里喷出两道烟龙,〃 老实告诉你吧!小马最初也不愿意念给我听,他那扭扭捏捏的劲儿,和他干活时风卷荷叶的虎劲儿一比,象是两个马俊友。后来,我亮了底牌,他不念信我不给他当邮差,他傻眼了。这小伙子就缺你那么一个心眼,没有跳着念;而是照本宣读。瞧!这就是丫头和小子的不同,将来呀!小马和你……和你……' 那个' 了以后,准得受媳妇的气。〃
邹丽梅把头埋到了胸脯上,她有点气马俊友太憨了;信中那些话儿,只能两个人知道,怎么能读给贺志彪听呢?!尽管贺志彪是个头号的大好人,也难免传播出去,成为垦荒队的新闻,那多难为情呵!
〃 用不着担心。〃 粗中有细的贺志彪,向邹丽梅释疑地说,〃 你贺大哥对你信这对儿的事儿负责保密。告诉你吧!小邹,马俊友当时没法封信口,是我抠了点松树□儿,当着他的面把信口粘土的。你就甭心里打小鼓了,把头抬起来,听我再给你聊点有意思的事儿吧!〃
邹丽梅缓缓地抬起了头。对于贺志彪,她和垦荒队的所有成员一样,对傻大个儿都有着说不出原因的好感。他心地善良,一天到晚总是嘿嘿地笑着,似乎荒地上没有什么能使他发愁的事儿。他走起路来晃晃摇摇,蹒蹒跚跚,说得形象一点,有点象马戏团里用两条后腿蹬球的黑熊,无论他走到哪儿,哪儿都会出现笑声;但是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敬重他,虽然人们用〃 呼噜贺〃 、〃 大个儿〃 、〃 大力士〃 、〃 黑狗熊〃 等雅号称呼他,里边不带一点轻蔑的含意,而是一种十分亲呢的爱称。此时,贺志彪狗皮帽子下的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正因回忆起什么事情来,对着雪原微微发笑哩!
这种纯朴的笑意,马上感染了邹丽梅,她的窘态迅速地消失了,轻声问道。〃 你想起了什么事儿?贺大哥!〃
〃 嘿嘿……说起来,也真有点儿怪。〃 贺志彪咂摸着烈性的关东烟叶的滋味,大口大口地嘬着大炮皮说,〃 我没被姑娘爱上过,也没有爱上过哪个姑娘,可以说对你们这些长头发的,啥也不了解。森林里最近发生了一起搞对象的新闻。依我看,责任都在女的身上。你也是个女的,听了不吃心吧!〃
邹丽梅摇摇头。
〃 谁也想不到,脑瓜比算盘子儿还精的' 小诸葛' ,我比他大几岁的唐素琴谈' 那事' ,碰了一鼻子灰。小邹,你说说。' 小诸葛' 哪点配不上唐素琴?按照我们山沟里的说法:' 大过五,赛老母' ,' 小诸葛' 找唐素琴,我就觉着怪了;可是唐素琴摇晃脑袋就更怪了。据说,这次伐木,正好分配' 小诸葛' 和唐素琴使一盘大肚子锯;拉锯的时候,' 小诸葛' 当面说你们大姐是啥……啥……名词来着?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叫她啥……' 圣母' ,小邹,' 圣母' 是个啥东西?〃
邹丽梅轻声地笑了:〃 那是夸我们大姐长得好看,' 小诸葛' 把她比喻为意大利画家拉斐尔笔下的圣母像。〃
〃 你感觉她的长相值几分儿?〃 贺志彪不拐弯地问。
〃 比谁都强。〃 邹丽梅回答得非常干脆,〃 心眼和你一样,比谁都好。〃
贺志彪〃 格格〃 一乐:〃 这真应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句话了。垦荒队那么多姑娘,' 小诸葛' 居然和唐素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要依我的眼光来看,唐素琴和你比,和草妞儿比,相貌只能算是这个!〃 贺志彪伸出手掌上五指的最后一个手指。
邹丽梅难为情地低下头,又迅速仰起头来问:〃 贺大哥,说点正经八本的事儿吧!' 草妞儿' 和白黎生到伐木队以后。感情怎么样?〃
〃 一个' 洋人' ,一个' 土人' ,能那么一样吗?〃 贺志彪用手摸摸后脖梗子,眯缝着眼睛说,〃 最近,两个人闹了点矛盾,白黎生还找我去给他们往一块摄合呢!〃
〃 真的?〃 邹丽梅心里吃了一惊。
〃 你慢慢听么!〃 贺志彪掩了俺老羊皮袄,正襟危坐地拉开说话的架势。〃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怨我。那天傍黑时分,伐木队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往拖拉机的拖斗车和爬犁上扛运木料,为了鼓励伙伴们的干劲,我一边负责装车,一边不断向伙伴们公布每个人扛运木料的数字。小邹,我这样做的目的,既是为了给同志们打气儿,也是为了计算出技运木料的总数儿。
〃 大概是由于白黎生过去干活稀松一点,他急于想在' 草妞儿' 面前扭转印象的缘故吧!好家伙,他在扛运木料时。可来了一股疯劲,我发现别人扛一根的时间,他竟然扛来两根。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为了尽快把拖斗车和雪爬犁装满,便用手卷成喇叭筒,不断向伙伴们吹打着:' 哎——同志们!小白同志今天干劲十足,效率比大伙高出一倍——' 嘿嘿!小白这天不但木料扛运的比别人多,还用不着我装车,比如:我站在拖斗车上,他就自动到爬犁上去卸肩上扛着的木料;我站在雪爬犁上,他就把木料卸在拖斗车里。这样的劳动态度,不但感动了我,甚至连宣传员诸葛井瑞,都抖着嗓子喊起来:' 向小白同志学习,快跑多装,多装快跑——' 嗬!谁都为白黎生拍手叫好,在林子里立刻掀起了一个追赶白黎生的热潮。
〃 当时,草妞儿觉得有点奇怪,几次问我是不是为小白谎报了数字。我说,' 你这不是寒碜我吗?谁要是谎报数字天打五雷轰!' 草妞儿了解白黎生的体力,既比不上卢华,也比不上她自己;便暗暗地跟定了白黎生,看看他的高效率是咋个创造出来的。这一下不要紧,白黎生可露了馅了:原来别的伙伴都自觉地扛红松和曲柳,而小白专门挑白桦、黑桦扛。小邹,你没进山伐过木,不了解各种木材的分量,我要告诉你,三根桦木的分量,也没有一根松木和曲柳沉,这就是小白高效率的窍门儿!我说他怎么拼命摆脱我去接他的木料,而自个儿去装车呢?!
〃 草妞儿气得蛾眉倒坚,杏眼瞪圆,她当着伙伴们的面,训斥白黎生说:'真……想不到你……是这样跑的第一,要是肩膀上红着一片树叶跑,效率不是更高了吗?!还是男子汉哩!真不如当初叫你饿死在捕狼洞里。' 我怕白黎生脸上挂不住,为白黎生解脱说。' 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