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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行动上看,都无愧于做一个垦荒队里的领导者。马拉犁事情发生以后,并没引起俞秋兰的疑窦:青年人么,哪个不喜欢荣誉!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来在所难免。但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的形象在她眼睛里开始模糊了;俞秋兰恍恍惚惚觉得,在迟大冰严肃的面孔后边,隐藏着什么她看不透的东西:难道他的心胸,真象他刀条脸那样狭窄吗?难道是因为我开出去拖拉机,他一直耿耿于怀吗?俞秋兰脑子乱成一团麻,她陷入重重矛盾之中。
迟大冰似乎也觉察到自己泄露了心机,可是泼出去的水。已经难以收起,便舌头拐了个弯儿说:〃 我只不过用我的事情打个比方,意思是说,我们都应孩正确对待批评,严格对待自己。白黎生当逃兵以后,垦荒队里议论纷纷,大家都说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你就该好好检查一下自己。〃
〃 我问心无愧。〃 俞秋兰毫不含糊地说,〃 不能做违心的自我检查〃
〃 俞秋兰同志——〃 迟大冰发了脾气,他目光直视着俞秋兰含泪的双眼说道,〃 你眼里不要没有党,也不要眼皮里不夹我迟大冰,告诉你一句实底吧,你要是不检查,就召开全体垦荒队员大会,解决你的问题,整整你这个闹独立性的青年团员。〃
〃 什么时候开?〃 俞秋兰咽着苦涩的泪水问。
〃 开完荒地。〃
〃 那……好,我等着。〃 她挑开帐篷帘儿,忿忿而出。
帐篷外边雨还在稀稀拉拉地落着,俞秋兰心里如同揣着一盆火,根本没发觉淋在她灼热面颊上的冷雨点,更没发觉帐篷角上站着一个身被雨衣的人,直到她几乎和他撞在一起了;才突然止步:
〃 谁?〃
那个人影没有回答,用袖子里藏着的手电,照照自己的脸,并□了一下嘴,示意俞秋兰不要出声。俞秋兰看出来了,这是诸葛井瑞。她跟在他身后,穿过沉睡着的帐篷,在遮雨的马棚旮旯里站下:
〃 什么事?〃
〃 刚才我出来解手,听见迟大冰正在□你,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诸葛井瑞嗫嚅地说,〃 当天夜里的具体情况,是我向老迟汇报的。我当时讲那些事儿的目的,是想叫领导知道得细致一点,能够使队里对白黎生的去向做出判断,没想到……老迟把这些话,变成他手中的一根鞭子,抽开了你。〃
俞秋兰舔舔嘴唇上崩裂开的水疱,安慰诸葛井瑞说:〃 你应该把情况告诉老迟,你没任何错误。〃
〃 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摘下眼镜,用掌心擦着镜片上的雨滴,思索地说,〃 小俞,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 你怎么了?〃 俞秋兰觉得奇怪。
〃 刚才老迟的行为纯属报复。〃
〃 你也是这么看?〃
〃 不然,他为什么提你开出' 斯大林八十' 的事情呢?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刀砍的不如楦的圆。我看老迟私心太重了,这样的党员给垦荒队掌舵,弄得不好,非把船开得翻个儿不可。〃
俞秋兰低垂着头,静听着。诸葛井瑞这番话,和她朦朦胧胧的感觉是一致的——她沉默了。
〃 小俞,用不着垂头丧气,脚正不怕鞋歪,伙伴们了解你。〃 诸葛井瑞反过来安慰开俞秋兰了,〃 何况小白到底是不是真回了北京,那还是个问号,只要他不遇上狼群,总会回来的。〃
〃 他会碰上狼吗?〃 俞秋兰明明知道,不能排除遇上狼群的可能,她还是希望诸葛井瑞给她个吉祥的回答。
诸葛井瑞叹了口气说,〃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可是我又一想:天下着暴雨,狼都会躲进洞穴里去……只要不出事,那,我真要念阿弥陀佛了。〃
〃 你分析得有道理。〃 俞秋兰沉郁的脸上,有了一点生气,〃 他要是能够平平安安地归队,小诸葛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 我知道了,给他感情上寻找另外的慰藉是吧?!〃〃小诸葛〃 毫不费力地识破了俞秋兰的腹内心机,〃 那好办,咱们垦荒队姑娘有的是,依我的眼光看,比你漂亮的还有那么几个,也真怪了,他怎么会死死咬住了你?!〃
〃 我也说不清楚。〃 俞秋兰说,〃 他爱艺术,爱大自然,在学校时,他在信里称我为' 村姑' ,我一直也不理解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一个女同学告诉我,' 村姑' 是俄国诗人普希金小说里的一人物。我不爱看小说,而迷恋机械,也没去找这本书来看一看。' 小诸葛' 你要是帮他物色对象的话。就寻找象' 村姑' 那个样子的姑娘吧!〃
〃 真有意思。〃 诸葛井瑞暗自笑了。
俞秋兰认真地问:〃 你读过这篇小说吗?〃
〃 读过。《村姑》那幅插图,画得真美。〃 诸葛井瑞神往地说,〃 原来白黎生的罗漫蒂克,寄托在大自然的' 女神' 的身上。〃
〃 你了解他的选择标准,就好办了。〃
诸葛咬着牙根,面有难色地摇着头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着不好办了。〃
〃 为什么?〃 俞秋兰浑身的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她是多么急切地想为白黎生的感情,寻找一个归宿呵!
〃 咱们垦荒队漂亮姑娘虽说不少,都属于' 城市美' 的类型,只有你有那么一点点' 自然美' ,难怪他锲而不舍地追求你了。〃 诸葛井瑞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
俞秋兰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仿佛刚刚出现在地面前那缕微光,又被乌云吞噬了似的,她重新陷入忧郁当中。她恍恍惚惚感到自己好像是一只飞翔的蜻蜓,突然被结在马棚檐柱上的蛛网粘住了翅膀,简直找不到一个在蛛丝缠绕中的脱身之计。
诸葛井瑞也被俞秋兰的情绪感染了,他说:〃 其实,刚才咱俩说的都是梦话,白黎生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咱们倒为他设计起未来的生活图画来了,这等于是画饼充饥。〃
俞秋兰沮丧到极点了。
天,黑沉沉……
雨,嚎叫着……
马棚里那盏桅灯,在秋风苦雨里飘飘摇摇——它就象俞秋兰那颗不安的心。
诸葛井瑞说道:〃 小俞,别难过了,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
俞秋兰望着黑茫茫的荒野,把身子靠在马棚支柱上。拓荒的紧张,精神的负荷,心灵的伤痛……以及等待她的队员大会,真使她觉得身体难以支撑。她感谢诸葛井瑞在她困难的时刻,给予她的友谊,淡淡地笑了笑说:〃 谢谢你,我挺得住,要是软面条儿,我当初就不在开荒的倡议上签上俞秋兰的名字。〃
〃 说得太好了。〃 诸葛井瑞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耀着激动的光环,〃 小俞,你一百个放心好了,老迟不是想借着白黎生失踪,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吗?你在会上用不着表白,瞧我,' 小诸葛' 的。他会' 顺水推舟' ,我舍' 将计就计' !我早就对你建过议,应该在全队讨论一下青年人的爱情问题,现在是歪打正着,把你逼上梁山了。〃
〃 小诸葛' ,会不会枪走了火儿?〃 俞秋兰忧虑地说,〃 误伤了好同志,老迟他……〃
〃 他……他怎么了,刚才那番话,象个支部书记该说的吗?〃 诸葛井瑞咬文嚼字地说道,〃 古人早有训导:' 明察秋毫、必细观其纹理' ,从做人的极其细微的地方,更容易透视一个人的灵魂。小俞,在劳动上你是我的老师;在这方面,你可是我的学生。〃
〃 不,在会上用不着你说。我自己会把这件事谈清楚的。〃 俞秋兰依然不同意诸葛井瑞的意见。
〃 别浪费时间了。〃 诸葛井瑞看看腕上的手表,〃 都三点了,天亮我们还要接施拉机的班呢!你心放宽点,睡上美美的一觉,六点钟我到女帐篷门口叫你。〃
北国草二诸葛井瑞虽然对白黎生的去向,揣摸失灵,可是对迟大冰的分析,却比较贴谱;但是他远远没能琢磨透迟大冰的全部心机。
这个老青年,躺在队委会开会用的那间单人帐篷地铺上,仔仔细细地总结过自己倒霉的原因。他想来想去,觉得俞秋兰开出去拖拉机的刺儿头行为,是他走背字的祸根。首先使他的威信大受冲击,砍了高粱,就显出谷子来,不但卢华一下子显得比他高了,就连马俊友和贺志彪的个儿都无形中增高了几分。这一点,使迟大冰心里如同塞进一把蒺藜,站不安,坐不宁;诸葛井瑞向他汇报白黎生逃跑的细节之后,他第一次知道俞秋兰在偷偷爱着卢华,这既使他恼火,也使他欣慰。他恼火的是,队里的骨干力量,在感情的天秤上,重心越来越倾向于卢华。使他感到孤单;他欣慰的是:卢华和俞秋兰夜间密谈,刺激了白黎生,白黎生当夜失踪,这是给卢华、俞秋兰制造舆论的大好时机:看哪!垦荒队队长竟然干挖墙脚的勾当,迫使白黎生伤心而逃。这合乎逻辑的推理,不但一下可以激起民愤,而且一箭双雕。看上去。箭是朝俞秋兰射击的,其实则是透过俞秋兰,射向卢华的靶心。
迟大冰思考周密后,在开荒即将结束的前夕,把诸葛井瑞和邹丽梅叫到了小帐篷,说道:
〃 下午有个硬任务,交给你们俩去办。〃
邹丽梅本能地低下头来,回避着迟大冰的目光;〃 小诸葛〃 仰着脸,直视着迟大冰的眼睛;他想从近大冰的眼睛中揣摸出迟大冰的心机。
〃 你们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们俩?〃
邹丽梅把脸转向墙壁。自从唐素琴给她衡量男人的那把尺子后,她对迟大冰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戒备,不愿意看见迟大冰那张刀条脸;诸葛井瑞却显得满有兴趣,躲在镜片后边的那双眼球,足足凝视了迟大冰有半分钟,然后点点头说:〃我猜着了。〃
〃 说说看〃
诸葛井瑞向上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说:〃 今天翻地就要完了,明天全队就该整休,支书把我们两个小知识分子留下,一定有什么舞文弄墨的事儿。〃 诸葛井瑞自鸣得意地,掰着手指头,〃 第一,可能叫我俩写什么欢庆开荒战役胜利的大标语;第二,可能是给开' 讨论白黎生问题' 做准备,整个材料什么的;第三……〃
迟大冰没有正面回答〃 小诸葛〃 的这些猜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