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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司机还在瞪大了眼望着我们仨,张山摆摆手说道:“走吧,师傅!都等急了!”
长途车终于在晚点近十分钟后,缓缓开出了车站,朝着目的地驶去。
说实话,今天的天不太好,始终阴沉沉的。
出了市区,竟突然刮起大风,黄沙卷着各种材质的印刷品漫天飞舞。由于最近几十天都没下雨,狂风卷起的沙尘让公路上能见度不足一百米,司机师傅不得不谨慎万分地驾驶着。
平时到黄河桥不足四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可见风沙之大。
在收费处,收费管理员还提醒司机道:“这会儿风大,你们车高,靠着中间走啊!”
“好的好的!”司机满口答应,交了钱后就向黄河大桥开去。
上了桥,前方能见度逐渐转好,司机也越开越快。虽然风还很大,但我们车重在这儿摆着呢,倒也不怕被吹下河。
正靠中间走着,前面却有一辆小轿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都不到的时速,在内侧的超车道上缓缓地开着。
我们的司机老远就不停按着喇叭,示意前方车辆靠向行车道那边,好让我们通过。可这个小轿车就像是要故意作对似的,无论怎么按喇叭,就是不肯让出超车道。
终于到了近前,司机师傅没有办法,只得向右打方向,计划从行车道上超过小轿车。
郑州的冬天一向是刮西北风,我们的车此时又是向正北行驶。正当我们和小轿车并排的瞬间,一股强风突然吹来,把整个车身吹得向右侧一歪。
顿时,我感觉大巴的左边两个轮子已经腾空了,从窗口望去,下面已经看不到路面,而是飘满了浮冰的黄河水。
车内立刻就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好在司机师傅经验老道,马上猛踩油门,在冲过了小轿车后,连忙向左打方向。也多亏这股歪风只是一下,车子在用两个轱辘跑了几米后,终于又一次找到平衡,正了过来。
满满一车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纷纷对那辆小轿车进行职责和咒骂。
刘云龙脸色也是煞白,瞪着一双小眼说道:“他妈的!老子非把这辆车的车牌记下来!不收拾他我就不姓刘!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咱们这趟可真是……可真是……怎么说来着?”
一直靠在后面休息的张山依然闭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可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说完,他又往后降了降靠背,干脆抱着膀子睡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路上奔波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这趟长途车的终点站。
由于张山他师父住在太行深处的单家村,当天到是肯定不可能了,但我们至少也要赶在天黑前抵达张山所在的板岩村。然后第二天徒步向山顶进发,因为那里已经不能通达任何交通工具了。
虽然只要去板岩村,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记得两年前我们公司组织去的时候,大巴直接开到村口,就花了将近八个小时。何况我们还要再倒两次车?
站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刘云龙冻得直哆嗦:“我靠!就隔了条黄河,怎么这里比郑州冷那么多啊?!我说老张,你家那地方也太扯淡了,还不能直达?!”
张山笑着说道:“后面有你好受的!越往上面走越冷,谁让你非要给跟着来?我俩又没请你。”
我拉紧了衣服,环顾四周。这个市的确冷,此刻估计已经在零下十度左右,至少要比郑州低上四五度!要说隔得也不远,一两百公里而已,温差怎么就这么大?!
“咱们还要在路上折腾多久?”我忍不住问张山道。
“从这里坐上中巴到山脚下的五泉镇,得三个小时。然后在镇上找一辆三轮摩托上山,往板岩去,还要一个多小时。”张山说着,看了看车站楼顶的大钟,接着道:“快的话,天黑前应该能到。”
“我的天爷!”刘云龙一听就开始抗议:“就这天,还要坐三轮蹦蹦?到不了你家,我就成冰棍儿了!”
“谁让你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我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下面是一条薄薄的牛仔裤,上身虽说穿了一件厚外套,但不是棉袄,里面衬衣,连毛衣和毛背心也没穿。
“靠!我也不知道今个儿要出远门啊!你当我傻?还不是你俩害的!早说一下我也穿厚点!”一听到我接话茬,刘云龙马上就把责任转嫁到我们俩的头上来了。
见我懒得搭理他,这家伙又凑上来,嬉皮笑脸地道:“要不王老板先借个二百三百的?让我先买两件保暖内衣顶一下?”
“你出门连个钱都不带?!”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现在,我慢慢地开始佩服这家伙了。那不是一般的强!
“这不是出来得急嘛!你哥我是那种出门不带钱,光吃别人的人啊?!”刘云龙这家伙就不能搭理他,说着说着就要来劲。
“别说,你还真像!”张山突然插进来一句,逗得我哈哈大笑。
“……靠!老张,你也有不厚道的一面!”
“你呀!就衬冻着!冻冻更健康!”
“……你们两个见利忘义的家伙!”
第六章 小镇驻扎
经不住刘云龙的软磨硬泡,我们在车站旁边的商场里给他买了件厚些的羽绒服。然后这家伙嫌拿着原来那件外套费事儿,又找了一个快递,包装好寄回了队里。
当然,邮资也是我给他垫付的。
站了半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开往五泉的最后一班车。
刘云龙这家伙一分钱没带,车票也要我帮他买;坐在车里也不说我的好,始终在那儿大放厥词,我俩反正也没事儿,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斗着嘴。
这边的老天爷好像跟郑州不是一个人儿似的,好好地走着走着,竟然在大中午下起了雾,能见度再一次降低,车速也逐渐慢了下来。
虽然小中巴破得很,但是先前开得一点也不慢。我满以为在三点前一准儿能到,谁知道这场无厘头大雾,一下拖慢了我们的速度。
等到五泉镇的时候,天刚好黑了下来。
在车内还不觉得怎样,毕竟有空调。一下车,我和刘云龙就顿时傻了眼。因为这个天,实在是太冷了!
据我目前估计,至少在郑州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这种温度,应该是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再加上我们为了赶路,中午也没吃饭,身上一点热量都不剩,冻得直哆嗦。
看着我俩狼狈的样子,张山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先找地方吃饭,今晚就住在这儿,明天一早咱们再上山。”
“走……走吧!赶路……要紧!”我冻得直哆嗦,但却嘴硬地说着。
“要走……你自己走!老……老王八,我是……坚持不住了!这会儿……这会儿上山,我非得……死在半道上不可!”刘云龙早就缴枪投降。
“呵呵,也不急在这一晚上。”张山劝我道:“而且再往上就是山路,本就难走,这又是夜里又是下雾的,也没人肯拉咱们去啊!”
既然走不了,我也就放下心事,三人在街边找了间饺子馆,胡乱要些东西,大快朵颐起来。本就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反正这时候吃什么都香。
吃饱喝足后,刘云龙又提议要去洗澡,说什么跑了一天了,洗洗澡不但解乏,还暖和。
要说这个五泉镇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其就是因五个温泉而得名,方圆百十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不过但凡是大山脚下,泉眼本就挺多,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我正要说刘云龙这家伙不带钱还挺舍得花,没想到却被一旁的小饭店老板听见,插进来对我们说道:“几位要是泡温泉,那可真是没来对时候!周围一圈儿都在下雪,就咱们河南,到现在已经大旱六十多天。镇上的那几家温泉会馆的泉眼,早在多少天前就没水了。你们要想洗,恐怕得到下面的村子里去,找那些个私人建的度假村,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两个可能有水。”
“哦?这么说来你们这儿泡温泉的人还挺多咯?”我来了兴趣,和老板攀谈起来。
天色已晚,何况又这么冷,小镇上早已没了什么人。店里也就我们这一桌客人,老板闲来无事,就搬着个小板凳坐过来,又拿了半瓶白酒,和我们边喝边聊。
“要说我们五泉镇,虽然跟山下的那个百泉没法比,但是难得清静。而且我们地势更高一些,你们要知道,这个泉眼多得是,温泉可不好找。”说起自己家,店老板一脸的自豪。“我们五泉镇方圆几十里,大大小小的温泉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但水质好,富含多种矿物质,而且拿泉水种出来的庄稼,都长得比其他地方的要粗壮。”
“不过啊……”老板喝了口白酒,又叹气道:“碰上这种几十年不遇的大旱,谁也没办法!”
吃晚饭结了帐,我们三个人走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和这个老板胡侃半天,我和张山又一人多喝了二两,这会儿一方面散散酒气,再者就是找个旅馆先住下。
小镇的街道上不但没人,就连路灯都不舍得开。我们周围依然弥漫着雾气,这会儿似乎比刚到时要更加浓了,据估计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这什么破地方?我怎么感觉跟丧尸镇似的?”刘云龙走着嘟囔着:“有丧尸也行啊!你瞧瞧,不但没活人,就连个死人都没有!”
“呵呵,因为这里都是泉眼,所以湿气远比其他地方要大。”张山一边在四处找旅店,一边说道:“刚才从他们店里出来,我看到门口挂了个温度计。店内就已经零下八度了,你们猜这会儿外面有多冷?”
“二十度?”我随口猜到。此时的确非常得冷,虽然我们刚才喝了不少白酒,依然有些抵抗不住这湿冷的环境。
“哼哼~只低不高!”张山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正常的雾,是冰雾,只有在接近零下三十度的时候,空气中的分水被寒冷空气冻结,才能形成。当然,此处湿气大,也许用不了那么低,但也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