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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平素时不时有一些厌世的念头,但真感到死神威胁,爰慧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身子禁不住嗦嗦颤抖,没多大功夫,只觉得浑身冷得难受,原来频频而渗的冷汗,早把贴身亵衣洇了个透彻。一时之间,爰慧甚至懊悔无比,想什么女人,学什么功夫,好处没捞到一点,反倒把自己的小命先给赔上了。再说就为那两个女子,也根本不值得,纵然为情而死,也算诗人颂赞的英雄,只怕是对象选错了,外人一旦知晓了个中奥妙,连笑话都来不及呢。
被人挟着上岸,爰慧早已通体湿透,仿佛不是坐船,而是自己泅水长渡而来。这时,连数数也没了心思,原来我想计算个路程,以便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指挥他窥机脱逃。现在的爰慧,浑身乏力,头晕耳鸣,就是人家撵着他滚蛋,恐怕也跑不了几步。到了这会儿,我才算明白,我的替身,原来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胚子,从前的那一番慷慨激昂,不过是没见棺材之前的一点意气而已。
“……现在我多么希望抢我的只是一些旧人女子,听说旧人女子,也很是剽悍,劫掠的目的,也比较明确,钱财,只不过是额外的收获,找一头足以能够改良品种的公兽,才是真正的本意。若是这样,我也就认命了,反正我不会是新人男子中的第一个牺牲者,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她们没必要抢鸫琊啊?不管派什么用场,他毕竟太老了,除非是想图财害命!老头有钱,说不定比稷家还有钱呢!老天爷,最好人家找的不是我……”
这一种家伙,无可救药到了极点。到这时候,还尽动这种没出息的脑筋。他一害怕,我自然也不好受。倒并不希望我的替身去当什么英雄,他的求生欲望越强烈,我就越高兴,但怕人家太消极,倒会适得其反,即使觅得了逃生的机会,也将把握不住。只见爰慧的脑子一转,想得更深了,一时之间,吓得连冷汗都不敢出了。
“这伙匪徒,肯定听命于新人,一个,或者几个,必定都是罪大恶极的逃犯,直接动手的旧人,不过是一些拼死出力的喽罗爪牙。而且,那一伙新人就在我们的身边,道理非常简单,刚才送我们的竟是一艘汽船,旧人不管脑子如何好使,要操纵哪怕是最简单的机器,都有点勉为其难。驾船之人,必是一个新人,若跟旧人搭伙结灶,新人绝对不会甘居人下,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喽罗,之所以要给我们蒙头盖脸,就是怕日后我们指证。大凡落草为寇的新人逃犯,必定走投无路,落在这一种亡命之徒手里,凶多吉少。如此说来,杀人灭口,还算是一个好死,只怕放人还是活着放,临行之前,却不忘把你的眼睛刺瞎,耳朵戳聋,舌头再来一个齐根而截……
此时,我的替身尤其希望鸫琊能在他的身边,尽管都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可总觉得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就多了一份希望,总希望人家一旦下毒手,一定会拿老家伙先开刀,无意之中,把鸫琊看成了一个自己生死存亡的风向信标。而且,他已经在心里拿定主意,一旦劫匪让人开口说话,自己必定抢先满足人家的一切要求。准备咬破中指,写一封给父母的血书,务恳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只求救得小儿一命。
这个可怜的家伙,甚至还替盗匪们想好了既安全又可靠的送信办法,到学堂里去,找罘浼,由她负责交通转呈,那个一向沉静冷峻的小姑娘,一定不会心血来潮,自说自话,节外生枝。
见他可怜到这个份上,我几乎忍不住要现身了。转念一想,还得强自按捺下来。劫匪究竟是谁?他们到底要想干什么?最后会如何处置?一切都是未定之数。这种时候,实在不敢轻易暴露。对方若是自己的战友,早该有了回应。近在咫尺,即使没有场量增效器,光凭自身的能量,足以沟通了。孰敌孰友,恐怕眼下只能照最坏的打算。千万不能莽撞,现在的职责,不仅要让自己安全逃逸,而且有义务保护好我的替身。
最后的感觉,爰慧好象被抛在一个干草堆上,听见纷乱的脚步声开始远去,他想抓住人家,是死是活,总得有一个分晓,这种暗无天日的时光,他已经快顶不住了,却不料又给赏了一脚,附带一声怒叱。
吱呀一声,好象把门关上了,一切归于静寂。风,在屋外轻轻地刮着,好象有一群哀怨的女人在很远的地方呜咽,墙壁也不算严丝合缝,间或有几声咝咝作响,象煞是呜咽间歇的抽噎。口袋依旧套着,不见一丝天光,爰慧的那种感觉,正是我的亲身感受,仿佛夜半置身在一个空旷的坟场之中。才止了片刻的通体冷汗,又开始慢慢沁了出来。
好在旁边还有一点低急的喘息,细细辨听,好象是一个濒死的老人,我想鸫琊肯定还活着。只见爰慧略微定了定神,便向声响之处一点一点挪去,终于靠着了,凭感觉,爰慧知道找到自己的难兄难弟了。
两个头面,撞在了一道,鸫琊老头的口气特臭,热烘烘,浑滔滔,竟能直接透过两层袋布,仿佛一个危重病人,在直接冲人的口鼻间撒尿。可我的替身不仅不想避开,相反挨得更紧了,就象一个溺水将没的人,那怕是一根稻草,都会当成救命的宝贝。直挤得恨不能跟对方融为一体,我还能听见他暗暗自语,在心里一个劲儿祷告。
“老不死的,你这一会儿可千万不能死啊,小爷我,全靠你给挺着了。老天爷,只要我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随便您指定哪一所庙堂,也不管是多大的尺寸,一定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供奉终生。哪怕您就是逼我先娶尚华小姐做老婆,再讨罘浼姑娘当小妾,让一百个混血女人,哪怕是成千上万个旧人部落的淫妇荡娃来作贱我,糟蹋我,也是在所不辞,毫无半点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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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难耐的幽闭,似乎把时间在无休止地放大。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终于闻得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听动静,来的人倒也不少。
“陛下请看,就是这两个人。年轻的名叫爰慧,正是那一个狗头师爷爰甫爰大人的宝贝儿子……”
“解开!“
一声断喝,爰慧头上的口袋,被立刻扯掉了,再一抠挖,口中的核桃也给取了出来。乍一见天日,他的眼睛,还有点适应不了。眨动了几下,终于可以勉强视物。其时好象临近黄昏,平射的阳光,让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一层有点暧昧的光晕,看不真切。
这屋子非常之大,土垒的厚墙,簇拥着不少巨大的竹头柱子,顶着一大片竹椽草盖的屋顶,宛如一架硕大的连笠蓑衣,底下足够容纳数百近千人。窗户很多,不大,却是布置得错落有致,就跟历山城堡上的枪眼差不多,大多用草编帘子覆盖住,夕阳的光芒,穿过缝隙进来,笔直尖利,纵横交错,好象一瞬间投进来很多凶狠的扎枪。
来了不少人,光在屋子里,就有靠十个左右,好在这个屋子十分空旷,一点也不显得拥挤。面冲我们,来人成八字形分立两边,一个个都是旧人的模样,唯独中间的两位,却似新人的长相,旧人的打扮。
在中洲一地,新人与旧人的面相,非常容易区别。旧人的面部比较平板,五官也不过分显眼;新人恰恰相反,仿佛怕人忘了他们是从猿猴进化而来,从颧骨开始,下半张脸,一个劲儿往外鼓凸,稍不协调,要有多难看,就该有多难看,尤其是男人,愈是发育成熟,愈是惨不忍睹。旧人失于呆板,新人过于嶙峋,唯有混血一族,中和了双方的特点,相貌变得更为生动漂亮。按照遗传学的规律揣测,我更相信他们正是我们先遣队的后裔。
数万年前,我们星球上曾有一种怪病,叫做先天性溶血性贫血,典型的症状,就是这种颧突牙暴的渐进性面相,而且随着患者年龄的增长,愈发显著。发病率很高,后来通过产前检查的加强,才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爰慧的长相,就是最好的佐证,大凡人人都有趋美的心愿,不说一定要返老还童,至少也应该越长越顺眼,可他越长越返祖,只跟猿猴相差了一层皮毛。想来新人一族都有这种遗传,先遣队当年应该还没有这种疾病的预防意识。然而有趣的是,如此鼓凸狰狞,反倒是新人的一种审美取向,在他们眼里,平坦柔和,简直就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丑陋。这种审美标准,也在我们星球的历史中找得到。
那个被人簇拥着的家伙,就跟爰慧的叔叔一样魁伟,穿着一身虎皮缝制的甲胄,更显得几分剽悍。好在他的牙床并不十分突出,否则肯定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之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有混血的嫌疑,如果新人男子都象他这么健壮,那新人一脉,根本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种群退化了。
“寒浞,你说这是爰甫的儿子?爰翼的嫡亲侄子?”
“不错,正是,我们是在他们的疯人院里找到了他,陛下……”
接话一直是大王旁边的那人,看样子,他比爰慧也强壮不到哪里去,只是面相略显苍老几分。通常的标准,大约三十岁的模样。说他是新人,倒也情有可原,他的长相,跟我的替身倒有几分相象。全身装束,也都是以兽皮为主,但是少了许多金属的缀贴,相反显得文弱了许多。而且跟大王的皮质也不一样,好象是许多黄狼皮连缀起来,绝非那种虎皮的浩然霸气。
“哼!我怎么看也不象……”
那大王围着爰慧,转了几步,将信将疑似的,审视着。
“喂!小家伙,你敢说爰翼是你的亲叔叔?”
那种不怒自威的声音,由不得爰慧不一个激凛。情知人家是在问自己,却张口结舌接不上腔。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这一个可怜的家伙,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人家的面前。语无伦次,说的尽是他早已酝酿着的腹稿,只是过于慌张了一点,连我也觉得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