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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无为,行柔弱,行守雌。”
“行无名,行清静,行诸善。”
“行无名,行清静,行诸善。”
“行无欲,行知足,行推让。”
“行无欲,行知足,行推让。”
“此乃本派九行二十七戒……”
突如其来的一个格愣,我起先还以为老头的记忆力发生了故障,不见后文接上,但听啊的一声惨叫,没来得及抬头去看,自己脸前也是一黑,爰慧的嘴脸,也突然给人捂住了,连惊叫也都来不及。
那一声惊叫,自然是老头所发,可也仅此一声,随即见一个护工装束的旧人大汉,反剪了他的手臂,另外一个人很快用一只黑口袋蒙住了头面。爰慧也就多看了这么一眼,随即也被人如法炮制了。而且在钻进黑口袋之前,竟还把一颗核桃塞进了爰慧的嘴巴,然后再封上一条很宽的胶带,硕大的核桃,正好把他的舌头压得一点也动弹不了,怎么张嘴,也无从出声。
我的替身的感官,便是我的感官,他若眼不能视,我也就变成了睁眼瞎子;他若听而不闻,我的耳朵肯定也跟聋子一样成了摆设。先是眼前一黑,随即耳旁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只觉得爰慧犹如一只小鸡,被人拎着狂奔。我起先觉得他们真是医院的护工,肯定是有人到医生那里告了密,以为爰慧他们旧病复发,又要抓去蹲小号了。
想来也好,爰慧跟老头毕竟更多了一些时间,单独相处,名正言顺,见那老头适才狐假虎威的样子,似乎肚皮里颇有货色,不啻是一个进一步了解地球文化,尤其是中洲文化的大好机会。
兀那风声久久不止,我方才觉得有一点不妙。那些旧人护工,总不至于抱着他们两个一个劲儿在大院里兜圈子吧?其后,我们好象被人搁到了一辆车上,因为风声已经被什么东西隔开了,爰慧的身子开始强烈颠簸起来,耳边还不停地听到嘶吼的引擎声,时起时伏的鼎沸人声,仿佛我们穿行在一个熙熙攘攘的集贸市场里面。
我想,这会儿,我们肯定已经到了院子外面。这么说,有人把我们救出了疯人院?严格地说,也许是有人把我们劫持了。该不会是我的战友来救我了?可他们怎么能够知道我匿身在这里?虽然说我们的星球已经拥有了先进的灵感遥测技术,可毕竟还不是十分成熟,再说头几年,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好几次发出了遥感信号,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回音。我也知道,灵感通信,如果没有专门的场量增效器帮助,只能是一句空话。但我还是拚着大量消耗人家的能量,好几次,都差点把我的宿主玩掉了小命,在外人的眼里,似乎每次都是我的小替身,因为怕摔而恐惧,自行憋气。
该不是前一段时间,爰慧情热大炽,能量特别充盈,无意之中,增强了我的灵感传输信号,而我的战友恰巧就在附近,也许是正好路过。如果他们一直在附近扎营的话,恐怕早就找到了我。不管怎么说,我得做好准备。
“看电视新闻,经常听说海外时有劫持人质的事件发生,特别是瀛洲与凤聚两洲洲正式开战以后,可说一日数起,层出不穷。中洲大地,远离战区,跟人家也没利害冲突,所以一直风平浪静,莫非这是第一起,而我们正巧中了头彩……”
爰慧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心思,他这么一想,竟然有一点兴奋起来,现在他越来越喜欢看惊险的节目,总盼着能有一次非比寻常的经历,能帮着自己彻底改头换面。呼吸也变得更加粗重,而封闭在口袋里,能量所必须的二氧化碳尤其丰富,正好被我借来,频频发送遥感信号。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还能感觉到老头就在我们的身边,听得见他微弱的呻吟,看来老骨头确实没有小骨头经得起颠簸。我的替身多少还是有一点害怕,无意之中,把老头当作了一种依靠,心头稍稍宽解,他也就不管了,努力把被缚的身体调整得稍微舒服一点,只顾凝神谛听周围的动静。
州立精神病院,建在历山城下的一块大平原上。这里相对绕山而围的历山城堡来说,毫无屏障可言。根据鸫琊的回忆,这里最早是震泽大湖的一片冲积淤滩,胡建乱搭的棚户,鳞次栉比,绵延数十里,这里的住民,不是避灾逃荒的迁徙之民,就是一些做小买卖的混血后裔,要不就是那些最为贫困的新人庶民,以及那一些在城里打工糊口的混血后裔。把话说到底了,这里就是一个贫民区,一望无垠,零零落落,一直盘桓到震泽湖边。白日里,摊档相连,吆喝声不绝于耳,黑夜里,灯影憧然,娼妓们彳亍街头。刚才那些噪杂无比的声音,说明我们正是穿行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耳边突然安静了许多。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又有人来架着爰慧走了,最后,好象是来到了一艘船上,身体一着地,感觉得到的已经是一种摇摆了。假如真是一艘船,我倒觉得是一种良好的征兆,降临地球之时,迎接我的正是一艘汽船,现在送我归队,莫非也有某种轮回的意味?
只听得突突几声闷重的爆响,那船开始启动了,摇摆变得有节律起来,能感觉到波浪的起伏,随着船的马力加大,一阵阵带着水腥的疾风,开始透进蒙头蒙脸的口袋。大概很快就到了湖心,风浪的拍击声也变得十分强劲,清晰可闻,嘈杂和颠簸所造成的那种烦恶,竟自慢慢褪去。
莫非我的战友,抑或我的家人,就在这湖心的某一个小岛之上,那里倒是不失为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安静隐秘,易守难攻。应该说有这种可能,在飞船小艇的降落程序中,均把水面作为着陆首选,尤其是突发事故后的紧急迫降程序,更是看重海洋湖泊。
但愿不是一厢情愿,可还是抑制不止自己的激动,这一十六年,我没有白熬。也许是我的感染,我的替身又变得有一点烦躁了。如果我太兴奋,很容易引起他的脑电活动异常,而他根本无从察觉,如果换了一个比较理智的正常人,还以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很可能是自身神经衰弱的先兆。这一烦躁,连他的肌肉也跟着颤抖,好强的能量,我趁机又一次发出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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爰慧的两眼,依旧一片漆黑,我已经无法估计时间了,只能暗示一下,让我的替身在肚皮里默数,约摸我们的行程,大约一个数算一秒,过了万数,方才觉得船行渐渐慢了,浪击声也变得沉缓而悠长。
船稍一慢,风便不怎么强烈,风不紧,通气立刻不畅,口袋里又盈满了爰慧的口味,不说很臭,总之叫人十分难受。长期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人,嘴里一天到晚均是一股尿臊样的怪味。刚才一紧张,倒是不怎么觉得,现在一静下来,仿佛被人摁在一个陈年不刷的小便槽里。爰慧自己都感到十分难受,不禁挣了挣身子,想把脖子上的系绳弄松些许,却不料招来了几声喝叱,并给赏了一脚。
对方的口音,我也能辨别出来,象是本地的旧人族民,这种人成天混迹在湖汊水巷,仿佛一直被冷风呛着,不管男女老少,都带着一种破碎的尖利。而不象临海的那些蛮民,许是海风要比湖风厉害的缘故,喉咙早已被彻底呛坏了,始终一片令人沉闷的喑哑,特别是那种女人,若不照面,光闻其声,你根本无从猜度人家的年龄,爰家就有一个来自海边的旧人使女,倒是在他家养了几年,声音反倒变得细脆起来,仿佛越活越年轻了。
风闻湖汊部落之中,有不少旧人生来就是水匪,甚至还有他们新人中的钦犯,长年潜身在湖中的小岛上,占山为王,招募一些在部落战争中落魄的旧人莽勇,专事烧杀抢掠。目标还是旧人的部落,因为他们大多胆小怕事,遭了劫掠也很少报案,再说官府也不甚管他们的帐,所以他们的脚迹,最多只延伸到城外的贫民窟一带。而若欺负了城堡中的新人,特别是那些财大气粗,官宦人家的贵族,那就大大的不妙,官厅势必要一追到底。即使是官差们想偷工减料,贵族也有能力自行悬赏。因此,城堡中人,好象对水匪湖霸永远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平素根本就不当一回事,除非不得不去涉猎那一些传言中的穷乡僻壤,才会有所提防。
两次三番强烈的信号,压根儿不见丁点回音,不由得让人气馁,禁不住怀疑起来:该不是穷凶极恶的湖匪水盗,嫌搞一点旧人部落已经不够解馋,想来他们早已探得明白,瞄定了更大的目标。我的替身,本是官宦子弟,家底丰厚,又是独根独苗,肯定把小命看得比钱财还重。要不然,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一个神秘莫测的老守财奴?也许正是他的侄甥辈们使坏,只恨老头的命太长,占着茅坑不拉屎。继承遥遥无期,就干脆来一个先下手为强?若是让我来当一个劫匪,鸫琊老头,倒不失为一个理想的目标,积蓄颇多,却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至爱亲朋。倘若真的是要用性命来博取钱财,恐怕他的侄甥辈们,不再趋之如鹜,而是避之惟恐不及了。
如此说来,我的替身很可能是人家烧香时,一不小心带倒的泥菩萨了,但若要让盗匪们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也就不好玩了。一不做,二不休,绑都绑来了,只怕人家绑匪早就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说不定爰家已经得到警报,这一会儿,他的叔叔正在官厅调动人马,准备大肆追捕呢。听说逼急了,对方很可能会撕票。
震泽之大,三四万顷,茫茫湖汊之中,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淤荡,高可没头,密密麻麻,当地人都叫不全名字的小岛礁盘,星罗棋布,更是数不胜数。别说难得出外一巡的官差捕丁,即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渔民,一不小心也会迷失了方向。一个人若想藏匿,甚是便当,身边拖着一个累赘的肉票,那就大大地不方便了,万般无奈之下,当然只能咔嚓一刀了事。
尽管平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