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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再一次抽了抽眼角,而后向慕岑投去怜悯的目光。
“辈分这东西对我来说形如虚设,冰儿今后还是叫我阿寒的好。”一口一个师伯,她委实当不起。
也不做表面功夫,慕容冰儿随即答应道:“那好,今后那我还是叫你阿寒。”慕容冰儿说着又挺着胸脯往慕岑身上蹭了蹭。
看来师兄今后艳福不浅啊,苏寒用眼神同正笑得温润的慕岑交流。
“上车。”
就在苏寒暂时忘掉自己被夜幽溟坑了感情的这件伤心事时,耳边便又传来他森冷的声音。
这一路出发从碧水宫所在的烟霞山到玄天殿一共走了五日的路程。
赶路这几日,苏寒与夜幽溟寸步不离地坐在同一个马车里。
大概是为了避免出恭的关系,夜幽溟这几日极少喝水进食,倒是她破罐子破摔,反正也被夜幽溟给看光了,出恭什么的到最后她也不在乎,更何况她还要找那东西。
刚才停下车休息的时候,苏寒看到青霜正在夜幽溟耳边低声禀报说今日便可抵达玄天殿。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青霜的低语声坐在夜幽溟对面的苏寒是不可能听到。
然而苏寒有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听觉,青霜所说的话被她清晰的听了去。
苏寒如同前日一样,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她素来对感情以外的东西看得淡,就算真没办法逃走,对她来讲也无所谓。
这时阳光正透过车窗照在苏寒瓷白的脸上,在经历碧水宫这一遇之后,苏寒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仿佛那个说喜欢自己的苏寒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苏寒又恢复了初见他时的淡漠,甚至比淡漠更加冰冷。
他是利用她没错,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就在他将匕首划破苏寒的肌肤时,他的心脏竟忍不住地颤抖。
苏寒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夜幽溟不止一次的反问自己。
此刻苏寒根本就不再看他,琥珀色眼眸里只有车窗外开得繁茂的荼蘼花,墨泼的青丝随风飘逸,只是一个侧影都能让人感觉出淡漠的疏离。
“日落之前便能抵达玄天殿。”夜幽溟突然开口说道。
苏寒单手支颐,依旧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应了一声。
“若是你师兄能治好芙儿的病,届时我便放你们离开。”夜幽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苏寒解释这么多。
只听她一声冷笑。
想来夜幽溟口中所说的芙儿便是他的妻子,苏寒缓缓摇头伸了懒腰道:“你能放的只有我而已。”
若不是慕岑心甘情愿留下来,以慕岑的能力,就算这玄天殿内设有天罗地网,也困不住他。
“只要困住你,便是困住你师兄。”
早在北谷的时候,他便已经查清,苏寒与慕岑乃是师兄妹的关系,在慕岑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后,他更加能够肯定苏寒在慕岑心中的地方绝对非同一般,以至于他才敢用苏寒的性命来做威胁。
“就怕你坏事做多,就算是我师兄也无力回天,救不了尊夫人。”苏寒微眯着凤眸看向他讽刺道。
然而话刚出口,苏寒便忍不住在心头鄙夷起自己来,不管如何对不起她的人是夜幽溟,就算那身患重病的女子是夜幽溟的妻子,她也不该殃及池鱼,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诅咒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夜幽溟眸光一凛,蓦地伸手掐在苏寒的脖颈上,“若是如此,我要你们一起为芙儿陪葬!”夜幽溟逐字说道。
“咳咳……”
被阳光晒得粉红的脸颊转瞬间变得煞白,原本包在脖颈间的纱布又慢慢渗出血来。
“若是你现在杀了我,怕是你夫人要为我陪葬。”苏寒咳嗽着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浮起一抹令人冰冷的寒意。
在感觉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夜幽溟才像碰到瘟疫一样,嫌恶地将她放开。
“本座姑且留你一命。”夜幽溟说着便坐到矮榻上将葫芦中的水倒出来洗手。
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苏寒又回过头去看向窗外,任由自己裂开的伤口不停渗出血来。
殷红的鲜血滑过肌肤缓缓流到衣襟上,碧水前殿崩塌那日夜幽溟便挟着她风尘仆仆地往玄天殿赶,哪里还有时间给她换衣裳。
原本就满是污秽的衣衫又重新被染上鲜血,将苏寒苍白的脸颊衬得更加狼狈。
这都是她自找的。
苏寒紧紧将指甲陷入肉中,今日夜幽溟让她所受的耻辱,他日定要百倍要让他偿还。
就在她与夜幽溟发生争执这一会功夫,外面的景色在突然间变了模样。
原本开满荼蘼花的幽谷在穿过一个狭窄的洞穴后,传来巨大的水流声。
只见四面乃是悬崖峭壁,正对他们的是一个宛如水幕般巨大的瀑布。
没想到玄天殿竟设在隐秘的天堑之处,难怪江湖上极少有人能找到这里,即便寻到此处恐怕也找不到直接进入玄天殿的方法。
马车在悬崖边听了下来,随即便看到青霜往天上发出信号弹。
不到半晌。
耳边便传来轰鸣的巨响,从瀑布上方缓缓升起一面巨型的石墙将飞流而下的水幕硬是隔断向两边流去,而之前被水幕所掩盖的地方正好是玄天殿的路口处。
如此隐蔽的地方难怪找不到,苏寒不禁在心头惊叹道,比起北谷这样的地方若是她单独寻来也不见得能独自进入到玄天殿的腹地。
最关键的是自己轻功不过关,想要飞进沟壑对面恐怕是不行。
在青霜发出一声清脆的哨声之后,只见一群穿着青衣的女子从入口处飞去架起两辆马车便凭空驶过下面是万丈悬崖的瀑布。
而这一路随行的人,不过是玄天殿的还是碧水宫的,在两架马车抵达入口后,皆是运起轻功一口气跃到这水幕门口。
看来这里面不能靠实力过来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也不知道若是逃跑的话,慕岑带着她一起能否再飞回去,苏寒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沟壑。
虽只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眼,却还是被夜幽溟看穿心思。
“负上你的重量,即便是你师兄也不能飞过这天堑。”夜幽溟立即将她萌生出来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我师兄素来言出必行,既然答应要医治尊夫人,师兄绝不会食言,更加不会想着逃跑,玄天殿主怕是多心了。”苏寒立即否认道。
苏寒勾起唇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然而却无丝毫的温度。
“如此甚好。”
在穿过隐在水幕后的山洞,在她面前呈现出来竟是与先前几乎完全一样,四处开满荼蘼花的景象。
不同的是外面的荼蘼花皆是一片雪白宛如隆冬飞絮,而这里的荼蘼花则是鲜红似火,放眼望去宛如置身于火海之中。
溺水河
花影灼灼,清新馥郁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苏寒忍不住随手伸出窗前折下一朵放在指尖把玩。
想来这颜色异样的荼蘼花必有蹊跷,不过就算是这花香带毒也对她起不来丝毫作用。
“这花还真美。”苏寒将荼蘼花放在阳光下,鲜红的花瓣隐约显得透明,她慵懒地将手搭在车窗的横栏上细细欣赏着。
黑发如瀑,白衣红花,清香弥漫,此刻正专注赏花的苏寒没有注意到夜幽溟眼中一闪即过的一丝惊艳。
即便是衣衫脏乱也不能掩盖住苏寒出尘般宛如谪仙般的气质,阳光从苏寒琥珀色的眼眸中映出娇俏的红花,而那红花一般鲜艳的薄唇则若有似无地向上扬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苏寒身着一袭男装,头上没有任何束发的饰物任由青丝披散在身后,神情淡漠而又慵懒,置身在花海中,仿佛远离红尘乱世,无喜亦无忧。
比起手中的荼蘼花,此刻依坐在窗边的苏寒无疑更让人移不开眼。
察觉到夜幽溟的目光,苏寒并未看他,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的花海,悠悠说道:“玄天殿主莫不是这喜欢这花。”
苏寒随手将手中的荼蘼花扔出窗外,表面的淡漠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愤慨,夜幽溟喜欢的东西,她绝不对喜欢。
“花虽美,终是有毒,可伤人。”夜幽溟定定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就像是在告诉自己一样,苏寒虽没,终是有毒,可伤人。
“有毒又如何,玄天殿主又岂会惧怕?”现在她只觉看到夜幽溟这样脸便浑身不自在,还是看着毒花心情好一些。
“本尊又岂会将这此花放在眼里。”凡是玄天殿之人都曾服下过抵抗这毒花的药丸,这花对于他来说跟外面普通的荼蘼花并无任何区别,只是其人若是闻了这花香便会感觉身体酸软,使不出力气罢了。
“师父,这花……”
此刻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慕容冰儿转头看向慕岑笑着说道:“这花还真是好看。”
只是话中的深意,慕岑哪里会不明白,只是一眼他便认出眼前的红花乃是跟荼蘼长得一模一样的六月红。若是有人吸入这花香便会觉得真气下沉,体乏无力。既然夜幽溟在此种下漫山的六月红,他又怎能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