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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的吴剑伟因抢劫罪眼刑十年,出来后,面对眼花镣乱的大上海,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简直白活了。同阿龙和丁希员等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听他们吹牛,很羡慕他们有本事,也很想入伙加盟。丁希员要他做案他痛快答应也有点表忠心的意思,丁希员对他讲,这家人家很有钱,拿到10万元,咱们就离开上海,到南边做白粉生意。吴剑伟并不清楚丁希员拉他作案的用心:只要你和我绑在一桩命案上,就会死心踏地跟我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5月10日隆昌派出所为他人案传丁希员时,他拼命掼脱一只BP机,那只机子就是吴剑伟的,上边还留有吴的电话。只是当时谁也没留意这个细节。
九、父亲的责任感才能使母亲微笑
5·3案破掉十天后,赵智平服刑期满。他离开监狱,却没有回家。那个8号楼201室的家不存在了,只剩下空壳和绿色家门上“五好家庭”的字条。
赵智平既是这场悲剧的间接制造者,也是参演者和唯一血亲的观众,人们会说:如果赵智平当初不下海,好生端牢铁饭碗,甘愿守住清贫安定的生活;如果赵智平能靠真本事致富,依法做事,或者知错就改,及时收手,就不会有5月3日晚上那场悲剧。
没有如果,只有发财欲望的膨胀和法制观念的淡漠,只有破碎的家和淌血的心。父亲的责任感才能使母亲微笑孩子幸福家庭屋顶上有片蓝蓝的天。母亲吕钰其实早就不会笑了,直到罪恶的利器切断她最后的哭声。
冬至那天,吕钰的父母祭奠女儿、外孙女,家里搭起一个小小的灵堂,赵智平仍旧没有露面。他愧为人夫愧为人父。他愧吗?
1996年春节前,法院召开公判大会,丁希员、吴剑伟被判死刑,阿龙被判有期徒刑,另一个绰号小阿飞因包庇窝藏吴剑伟也被判刑。案发后,吴将案情全部告诉了他,在调查访问时,警方曾找他了解阿龙的情况,他没透露吴剑伟做下的血案。后来,警方追查越来越紧,在抓捕吴剑伟时,让他带路指认,他主动讲述了吴的案情,用迟到的坦白来抚平折皱的良心。
英国人果然如约来拍电视片,他们拍了公判大会全部议程。最后还询问丁吴二人临死前有什么说的。
吴剑伟说:希望被害人家属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死刑于1996年2月5日执行。
34岁的丁希员、30岁的吴剑伟、32岁的阿龙,还有阿蔡、小扁头等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呢?
三十而立。他们应该像堂堂男子汉挺立起来,立业,成家,给社会以财富和安宁。然而没有。丁希员从19岁开始,作案一路作大,先七年,后四年,案子越做越恶,给社会的危害越来越大,直至残忍剥夺无辜母女的性命,并以剥夺自己的性命补偿,给34岁的人生划上旬号。从成年开始,他们就是一群“飘”着的人,游离于教育视野、宣传视野和精神文明视野之外。远离文明,又使他们接近邪恶,接近卖淫、嫖娼、吸毒。他们是没有小家庭的大家,自成群体,你出来我接你,我进去你送我,整个一个犯罪菌群。一遇适当机会,犯起罪来几乎毫无良知、道德、法律的阻力,极其可怕。
如果说,赵智平是后天不配做父亲,他们则是先天不配的一群。
为了破掉5·3案,累坏了浦东刑警——其中不少年轻的父亲。作为父亲,他们是不合格的,为了替无辜死去的别家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他们冷落了自己的孩子。张洁孩子功课不好,除了训斥,就是打屁股。有学校指名要孩子父亲开家长会,当刑警的父亲在通知背面写上:有案子,有凶杀案,去不了!唐惠民副支队长的老姐姐在姐夫去世的多年,与他一家相依为命。5·3发案时,他姐姐患白血病住院报病危。唐惠民很想守候床前,端水喂药,送姐姐最后一程。但是不能,他连姐姐临终遗言也没能听见。今年我采访时,正逢他姐姐周年忌日,唐支队说,祭一祭吧,否则难以心安。
浦东新区公安局刑一队1995年荣立集体三等功。
丁吴死刑执行后,吕钰的母亲又一次来到女儿和外孙女的墓地,将凶手伏法的消息告诉安睡这里的亲人,墓地上又响起悲哀凄婉的哭声。
为了母亲更少哭声,更多微笑,为了东方明珠的光彩,浦东刑警又投入新的战斗。
死亡游戏
——记虹口93·10·6案
1990年11月,浙江富阳某地发生一起杀人抢劫案,被害人是当地乒乓球厂厂长的老婆和女儿;现场破坏严重,致使案子久侦不破;
1991年9月,江苏南通某地发生一起盗窃案,被盗人家里除丢失现金及金银首饰,一台彩色电视机也险些被贼抱走;
1991年12月,上海南市某烟杂小店遭劫,母子俩丧命,一万七千元被抢。不久此地动迁,山重水复的案子,雪上加霜;
1993年10月6日,又一起上门抢劫杀人案在不该发生的时间——晚上9点多钟、不该发生的地点——上海虹口区天渲路一幢老式石库门房里发生了。
被害人是一名16岁的中学生,家里遭劫财产价值15万元。
中学生的父亲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当晚出去到邻居家打一场原本不想打的麻将。
麻将蹊跷——四个人的麻将五人打,总有一人出出进进。案发后这个人讲不清楚15分钟外出做什么去了,引起警方怀疑。
15分钟——不够作案时间,可如果不是他或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撒谎?
嫌疑人的破绽,正是警方破案的“抓手”。
抓住不放,穷追不舍;开拓思路,串并案子;利用矛盾,各个击破;将同案人尽收网里,将所犯罪一一审出……
五天五夜,后发制人的警方胜了;
五天五夜,自以为高智商的他败了,惨败。
如果他早听说过这句古老的戏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就该明白:命,只有一条,不好玩的。
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
看守所,杨国柱在苦思冥想。想他作下的一件件案子,想成功处和失手处,他想得好吃力。属于他的生命只有倒计数的日子,听得见死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越来越响。相信意志再坚强的人,此时也难以集中精力回溯即将打住的人生履历,何况杨国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自以为聪明罢了。
聪明,并不是缺点,可是如果倚仗聪明玩聪明,不顾及其它,不考虑用聪明去做些什么事情?行善,还是作恶,那份聪明就不一定是长处,还有可能给别人和自己带来灾难。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算计与设计,以往他只算目标,只算达到目标的措施,只算实现目标的好处,换句话,只算胜,不算败。以往聪明和精明的算计,不是大大地胜过?而且逢凶化吉了么?即使细节上出现与设计不符的误差,只能怪当时运道不够好,而后靠着聪明也补回来了。喝凉水还有塞牙的时候,人不能总走鸿运,当然也不会总走背字。不是说月有圆缺天有阴晴人体的生物钟有涨潮落潮么?缺了会圆,落了会涨,难道这一潮落下去再也涨不起来?一辈子就这么落花流水去了么?
不甘心。错在哪?
细想起来,自己从没把这辈子怎样活当做一件大事好好设计过,更没有想过一次次自以为成功的纪录相加会等于失败,而一次失败就覆水难收,直至搭进自己40岁的生命。
重新走进这四墙一顶有地无天的地方使他压抑,心乱如麻;六年前自己不是从这种地方出来了,并且发誓再也不进去了么……
六年前,自己是以劳动改造好减刑两年的身分走出这种地方的。
记得那是初冬的一个晴天,大阳好暖天好蓝风不冷不热。记得那天老婆来接自己,记得管教干部对老婆和自己说,都还年轻,回去好好做人好好过日子,一切从头来过。记得老婆泪湿眼角,记得自己一脸悔过自新再干坏事是孙子的表情。那表情并不都是装出来。明晃晃的初冬太阳可以证明。管教干部笑着送他们走。不说再见了,管教说,再见也别在这地方。记得这句话让自己和老婆热泪盈眶连连点头,胸口填满斩钉截铁的誓言……可怎么吃盅茶的工夫点头就变成摇头,老婆摇头,老母亲摇头,街坊四邻摇头,那些死对头警察冷着脸摇头,直到这里的看守叹口气摇头……
上次住这种地方,手上脚上还没有这么多累累赘赘,这些不锈钢的铐、铁的镣是对自己犯下罪行的回报,是给出去到进来这段日子成绩的打分——不及格,而且糟糕透了,不可收拾。
回想那六个狱中春秋,由于自己识得眉高眼低,嘴乖手勤,还当上帮管教干部做点杂事的事务犯。在管教提审那些重刑犯时,自己帮着叫个人,搬个凳子什么的。原本是受抬举的好事,可自己偏爱支楞着耳朵东听西听,听那些重刑犯怎么作案,作案后怎么消灭痕迹,警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然后把听来的花花点子在心里消化,想像自己比那臭小子高明,作这个案子只需这样或那样改进就一定不会失手,想得心痒痒十分投入恨不能有实践机会……管教一上课,一找自己谈心,谈狱中的表现,谈出去后的打算,自己又感觉不对,坐了六年牢,好容易熬到快出去了,不想好事光想这些,打住。
出了监狱,自己是没想再进去,甚至想象自己从来没进去,可以干干净净从头开始。外边的世界既热烈又冷酷。热烈是人家,冷酷对自己。没有金光大道等自己走,连个体面的工作也轮不到做。人家的话也有道理。满大街好人还有待业的。话外音:监狱出来的着什么急?出来后他最强烈的感觉是上海变化老大,变得叫人眼花绦乱心焦心痛。几年里,起了这么多高楼,出了这么多高消费场所,有了这么多阔人……相比这下他杨国柱是个什么?瘪三么,小赤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