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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玻璃上传来细密的雨点敲打声,警官叶萧静静地站在窗前,注视着一片烟雨中的城市。
突然,门铃响了。
叶萧的心里猛然一抖,那种奇怪的预感又产生了。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地打开了房门。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周旋?”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脱口而出。叶萧眼前这张苍白削瘦的脸,瞬间清晰了起来,他的脑中立刻就浮现起了那段亲密无间的岁月。
对方的嘴角微微一撇,那是一种奇特的表情,他用沉闷而缓慢的语调说:“叶萧,幸亏你还记得我。”
叶萧急忙点点头。对,是他——周旋,他学生时代的同学。从小学一年级直到高三毕业,他们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用情同手足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周旋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有些拘束地说:“你一定感到很意外吧?”叶萧给他倒了一杯水。同时,他注意到周旋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对,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两年零七个月前,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周旋脱口而出,仿佛早就把时间计算好了。“你记性真好。”
他微笑着点点头,仔细地端详着周旋苍白的脸,特别是那双似乎永远都被一层薄雾覆盖着的眼睛。叶萧记得过去在读书的时候,周旋就有一张具有忧郁气质的脸,这张脸能够让他赢得某些女孩的好感,有时候这会让叶萧感到隐约的嫉妒。
“叶萧,我在书店里看到了关于你的书。”“关于我的书?”叶萧尴尬地笑了笑,“你看了哪一本?《猫眼》还是《神在看着你》?”“还有《夜半笛声》。事实上是全部,全部与你有关的书,我都已经从头到尾的看过了。所以——”周旋忽然停顿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叶萧,手里紧紧地抱着那黑色的皮包,看起来就像抱着包炸药。“所以你才来找我?”叶萧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周旋可能有麻烦了,他冷静地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周旋紧盯着他的眼睛,许久都没有回答。但叶萧能够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丝深深的恐惧,叶萧轻声地说:“周旋,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周旋看了看窗外,终于点了点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拉开了黑色皮包的拉链。叶萧也小心地把目光投入了包里,怪不得从外面看上去鼓鼓的,原来皮包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把盒子从包里捧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叶萧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这只盒子,大约有30厘米长,20厘米宽,15厘米高。
黑色的神秘盒子躺在叶萧的桌子上,单从外形看更像是一个骨灰盒。两个男人静静地围绕着它,窗外的雨水不停地流淌着,再加上阴雨天昏暗暧昧的光线,使得这房子在刹那间,平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气氛。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叶萧的心头,他咽了一口唾沫,注视着盒子问道:“就因为它?”“对,就是它。”
叶萧看了一眼周旋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藏着些什么。叶萧深呼吸了一口,小心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盒子,原来是木头的材料。然后,他更加大胆地端起这木盒子掂了掂分量,手上的感觉并不重,最多不会超过5公斤重,其中大部分应该是木头盒子本身的重量。
盒盖上有一把很破旧的锁,但看起来密封得很好。盒子表面涂抹着一层暗红色的漆,但也许时间太久远了,颜色变得非常暗淡,看上去和黑色没什么区别。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这木盒发出一种深沉的反光,就好像黑人的皮肤上的光泽。木盒子表面还有一些雕花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人们日常生活的用品。“这只木盒子——”周旋立刻纠正道:“不,应该叫木匣。”“木匣?对,这是古文里的叫法。”叶萧不自觉地想起了聊斋,然后,他把手伸向了木匣上的那把锁。“别去动它!”周旋非常紧张地叫了一声。
叶萧的手就像触电了一样又缩了回来。他立刻警觉了起来,紧盯着周旋的眼睛问:“怎么了?难道这木匣里藏着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周旋的眼睛里有种茫然的东西,他缓缓地说:“现在,就让我把这只木匣的来历告诉你吧。”
现在,房间里空气越来越潮湿,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缓缓地弥漫开来。叶萧盯着周旋的嘴唇,静静地聆听他讲述这神秘木匣的来历……
周旋是这样叙述自己这次奇遇的——
其实,周旋也是一个作家。在几年前,他在一家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那是一部犯罪小说,讲述了一个人是如何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之下,一步步堕落为杀人犯的故事。从此,周旋有了一定的名气。他接二连三地出版了好几本书,内容大多是发生在古代的爱情故事,而小说的结局都是以凄美的悲剧而告终。
最近,周旋又在筹划一本新的长篇小说。虽然已经构思了大部分,但总觉得有一些思路还没有理清楚,那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但他一直有种预感,在某一天灵感会降临到自己身边,这将是一把打开心灵秘密花园的钥匙。为了找到这灵感,周旋开始在大街小巷上闲逛,用他的眼睛捕捉任何可能成为灵感的东西。
就在十天以前,晚上八点左右,周旋徘徊到市中心那片有人工竹林的地方。当他感到有些厌倦时,一辆公共汽车靠站了。
周旋根本就没看清这是几路车,一等车门打开,他就飞快地跳了上去。他不知道这辆车开往何处,他也不想就此询问司机,他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投完币以后,才发现这辆公共汽车里非常拥挤,整个车厢里站满了人,四周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汗渍气味。
就在此刻,周旋看到了一个空位子。
是的,就在靠近前门的地方,有一个座位空着,似乎这个空位就是专为了周旋的到来而准备的。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准备坐下。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空位子旁边坐着的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年轻,披着乌黑而散乱的长发。虽然车厢里很暗,但借助着从车窗外边照射进来的灯光,周旋还是看清了她的脸庞——她是非常漂亮的那种,年纪最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肤色显得十分白皙,更像是那种面无血色的苍白。周旋注意到她的眼睛很黑,很大,闪烁着一种特殊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旋忽然有些胆怯了,对视着她的眼睛,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他甚至怀疑对方的目光里隐藏着伤人的匕首。但周旋还是说不清这女子的眼神里包含着什么,是善意还是恶意?是邀请还是拒绝?或者是绝望中的求助?
在最初的恍惚之后,周旋终于看清了——血迹。
没错,那女子的身上有着一摊摊殷红的印迹。在她那一身雪白的衣服上,那些血红色的污迹就像是冬日里绽放于雪野的梅花那样醒目。
更重要的是,周旋看到这个女子正向他摊开双手,似乎是在展示什么,也像是在祈求什么。在她的手上,也全都是那红色的污迹,甚至在她那苍白的脸上,也沾染着几点腥红,显出一股残酷中的俏丽。
周旋的背脊一阵冰凉,他立刻联想到了一幅鲜血淋漓的场面。怪不得,周围那么多人站着,却没有一个敢坐在那女子身边的空位子上。
他犹豫了片刻。面对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他该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退缩,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过脸,向拥挤的车厢后部挤去。可是,当周旋看到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还有那双向他摊开着的血手,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她。终于,周旋看着她的眼睛,向她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缓缓地笼罩在周旋的身上。他紧张地不敢说话,总觉得四周所有的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已经把他当作了精神病人,或者是罕见的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
当周旋坐下以后,女子的眼睛依然一直盯着他,那种奇特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看着她身上刺眼的血迹,周旋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大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想说:“需要我帮助吗?”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周旋就是不敢开口,似乎那眼神里有某种魔力,迫使他保持沉默。
现在周旋希望她能够首先说话,把原因告诉他,他会尽力而为帮助她的。可是,她的双唇却一直紧闭着。
公共汽车继续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停靠了好几站,周旋丝毫不关心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他只想帮助眼前的女孩子。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这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周旋的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他罗列出了种种可能性,最好的一种是这个女孩爱上了他,最坏的一种是浑身是血的女孩当场拿出一把刀子捅死了他,处于中间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最后两人各奔东西,形同陌路,本来就是嘛。
就在这个时候,终点站到了。人们纷纷走下了车门,包括司机,最后,空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下周旋和身边的女孩。
周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了?”
她淡淡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回答:“谢谢你能坐在我身边。”
“这不算什么。”周旋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你身上是什么?那些红颜色的,是血迹吗?”
她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回她摇了摇头。
周旋这才稍微放心一些了:“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她以怀疑的口气说。
其实,周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来帮助别人。可是,当他刚上车的时候,她以那种无助的目光和表情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一种求助吗?
“告诉我,我怎么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