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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真纯走到了回家必须要经过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象平常一样迈步走入的时候,忽然,一道重击忽然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有人袭击她!
心底一惊,出于生物本能,真纯在听到风声的时候下意识的一躲,小孩子的身体柔软而娇小,棍子没有直接落在她的脊背上,只是落上真纯的肩膀上,但是几乎要麻痹掉的痛苦还是让真纯当场身子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使是被恐惧和委屈塞满了大脑的此刻,真纯还是护着手里的袋子,她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三个刚才还友好的帮她拣起药的青年,此刻提着棒子可怕的向她走来。
小小的身子贴在墙上,一寸一寸充满恐惧的移动,真纯看着逼近的黑影,摇着头,大颗的泪珠落下来——她的噩梦再度重演了,数年前一个同样的夜晚,她的母亲就是这么被杀死的……就是这么被她的同胞杀死的,而现在,同样的命运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在三个青年的黑影笼罩上她的时候,真纯再也压抑不住的尖叫起来,声音洞穿了整个小巷,她一边尖叫一边拼命的奔跑!
没料到她会叫着逃跑,三个青年在楞了一下之后,也立刻拔脚追去,但是一出巷子口,青年们就发现巷子外几个住户听到小女孩的放声尖叫而退开了窗户查看,心有不甘的他们恨恨的咒骂,用力把手里的棍棒朝着前面的小女孩投掷过去——
其中的一根狠狠的砸在了真纯的脊背上,真纯踉跄了下,却没有摔倒,反而更用力的向前奔跑——
真纯好不容易跑到了家,她觉得被棍子砸到的肩膀和后背都疼的象是要断掉一样,她一边小声的抽噎,一边扶起寒阳,细细的呢喃着“寒阳……吃药了……”
蜷缩在寒阳床边的椅子上,真纯忍耐着疼痛喂他吃药,觉得后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而身体内部什么的内脏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真纯也没有离开寒阳,只是不断的给他喂药、换毛巾,让他退烧。
到了清晨的时候,她觉得身体里的疼痛轻了不少,以为没事的真纯松了口气,最后喂寒阳吃完药之后,她刚要起身去换毛巾,整个身体却没有力气的向前扑倒——
她结实的摔到地上,却奇异的不觉得疼,只觉得嘴唇里有什么带着甜腥味道的液体正在不断的涌上来,真纯听到门响,她的意识快速的模糊、远去……
大概是太平回来了吧……那发烧的寒阳就有人照顾了……她就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她好困哦……真想就这样一觉睡下再也不要醒来……
这么想着,真纯微笑了下,苍白的嘴唇旁边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从昨天打了电话之后就一直莫名其妙不安心,最终告假回来看看的太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床上昏迷的聂寒阳和地板上嘴角淌着鲜血的真纯——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诊所。
走进大门就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靠近大门的一端是挂号处,而从那名坐在挂号处里的黑人护士身后,一条长而狭窄,只有几星灯光的长廊延伸到没有光明的黑暗中,两边就是病人们决定自己生死命运的地方。
太平在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的医院大厅吸了口气,看着面前亮着红灯的抢救室,他露在外面的纤细肩膀瑟缩了下。
现在,他的真纯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抢救,而寒阳则在上面的加护病房接受观察。
真纯因为遭受到钝物打击而内脏破裂和软组织挫伤,寒阳则是急性肺炎,为什么他一天不在,他那原本那么美满的世界就会被颠覆成这个样子?
谁来告诉他?
无法可想的摇头,太平坐下,颓然的把脸孔埋到了双掌之间——
他现在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茫然的坐着,太平很容易就有了想要哭泣的感觉,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到她的面前,拿出一张单子,生硬的要他在手术单上签字,顺带要求他付手术费和住院押金。
护士说出的数字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根本支付不起,护士也没听他多解释,只是简洁的告诉他,要么半小时内拿出钱,要么半小时之后加护病房和抢救室的病人都送出来。
半小时,他要在半小时里筹措这样大的一笔资金——
沉姨走了,江墨白不在,他可以想办法的人都不在……
呆然的看着单子,太平忽然想笑。
轻轻的,他抬起手,知道在自己衣服深处的腕子上勒着一个翡翠的镯子,那是他心爱的人以自己的鲜血为他换回来的,也是定情的信物——
他可以在半小时内筹措来这笔钱,他知道自己能办到。
但是,他要付出代价,付出高昂无比,以他和寒阳的幸福作为代价——
但是他没有选择……一点选择也没有……
因为现在等着这笔钱来救的,除了他的爱人之外,还有他的女儿……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一力收养真纯,一半,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世可怜惹人爱怜,另外一个理由……
他苦笑,那是不能说出来的理由——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和寒阳、可以继承他们的一切的孩子……
因为,他不是女人,不能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留下子嗣……所以,他只能收养一个孩子,告诉自己……这就是他和爱人的爱情可以延续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形式……
这个,也算是他一点小小的私心吧……
因为,这是他企求自己幸福的最后一个要求了……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下,秀丽的唇角在阴影里瑟缩了起来。
而现在,他和寒阳共有的这个孩子正挣扎在死亡线上……
惨笑,他隔着袖子亲吻腕上的镯子,他走到挂号处,向狐疑的护士借了电话,拨打一个到美国思念来他牢记在心,但是却从来也没有打过的电话。
他的心随着电话里的声音起伏,当电话被接通的瞬间,他条件反射一般的想把电话甩掉,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异常平静的吸气,然后在电话这端柔和的微笑“喂,是聂记纽约办事处吗?我是……太平……”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紧紧的闭上眼睛,然后微笑。
白皙的面容上浮动着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的笑容,干涩的眼睛流不出泪水,太平知道,自己正在出卖他和寒阳的幸福——
他知道,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安静的对电话那段的人吩咐着什么,他语调平静,但是只有他知道,当他说着这些话,并且承诺拿到钱之后,立刻离开美国、放弃寒阳的时候,眼泪,安静的流淌了下来——
终究,他还是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幸福……
半小时之内,钱送到了,寒阳和真纯都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是,在经过了一天的抢救之后,真纯——这个被太平视为延续了自己和寒阳生命的孩子,却还是离开了这个人世。
听着因为拿了大笔钱而在他面前变得诚惶诚恐的医生叙述着真纯的死因,太平象是没听到似的没有反应,他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用白色尸布覆盖着的小小尸体……
真纯的尸体已经硬了冷了……那个会钻到他怀里跟他撒娇、对他微笑的孩子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对他微笑,再也不会依偎着他了……
他终于,第一次,彻底的、不可挽回的失去了最心爱的人……
太平以为自己会哭,但是他没有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真纯小小的尸体,一直一直一直的看着,不说一个字。
心里,是一片麻木的混沌。
已经悲伤到无法去体会悲伤的感觉,伤心到连所有感觉都消失的地步,太平只觉得自己被掏空了,被一点一点的掏空了……
或许这个时候的自己哭出来会好些吧?他这么超然的笑着,但是眼睛里却什么液体也流淌不出来,无法形容的麻木在身体内部流窜着,冻结着血脉和灵魂。
他伸出手指,修长的指头轻轻抚摩过真纯睡着了一般露在外面的脸,太平发现自己居然笑了一下。
啊……现在的他,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从小在师傅的教导下,就算是想放声大哭也可以忍耐住而绽出欢喜笑容的本事了……
指头拉起白色的尸布,盖住真纯的脸,太平摇头,看着身后聂家派来的人,他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走?”
“……今天可以吗?”男人同情的看着他,声音显得很柔和。
“……好……现在就走吗?”
“您不回去收拾一下吗?”
“……”太平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收拾的呢……”
说完,再也不看真纯一眼,他转身向外走去。
在太平坐飞机回国的一天后,躺在加护病房里的寒阳才恢复了意识。
在最初恢复意识的时候多少有点迷糊的样子,但是当守在他身边的男人自我介绍是聂家部下的时候,寒阳沉默了。
他什么也不问,也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凝视着窗外一棵开始长出碧绿叶子的大树。
他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他身旁的男人也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他沉默,当寒阳终于开口的时候,他问道“……太平……走了吧……”
男人把一切原委都告诉了寒阳,寒阳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没有表情也没有哀伤的表示,他只是问道“……真纯还没下葬吧?”
“没有。”
“那么请你到我的房间里,拉开我衣柜下面的盒子,里面有一个雏人偶,你帮我把这个放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