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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过脸看着肩头少年全无危机意识的安稳侧颜,胡桃顿感满腔怨气不打一处来,忿忿咬了咬牙。
(算了,反正也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小鬼。多他一个不多。)
按捺住将出云扔回毒雾结界内部的冲动,她又将昏迷的少年朝自己拉近了些,半拖半扶着他向归宅路上慢慢走去。
胡桃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留下少年一命,孰料出云不仅抗毒性惊人,恢复速度也快得匪夷所思。才到中途,本该因毒药效力而人事不知的少年已完全清醒过来——连同他那张不讨人喜欢的嘴一起。
“是你干的好事吧?阿姨。”
少年刚捡回语言能力,劈头就朝胡桃来了这么一句。
“……哈啊?”
即使是习惯了非日常展开的胡桃,也是第一次被自己刚刚救活的人如此质问。
“你还没睡醒吧,少年。我可是刚帮你解了毒哦,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该用这种口气吗?”
“呼……说得好听。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为什么要给我解毒?”
“喂,你是被撞倒的老太太吗。话说在前头,不管撞人的是不是我,看见老人摔倒我都会去扶,绝对会的。”
胡桃没好气地丢出这么一句,再次用力将快要滑下肩头的少年拉近身边。
“……?”
紧接着,她猛然意识到了一处自己忽视至今的怪异情况。
“喂小鬼……你的体重,是不是太轻了?”
——少年的头脑基本恢复了常态,身体却依然因残留的毒药而疲软无力,整个人的分量都压在胡桃肩上。这本该是个让人吃力的负担,然而在胡桃看来,出云的分量几乎和自己注重保养的苗条闺蜜们差不多,比暗藏肌肉的自己要轻多了。
虽说胡桃的臂力远胜过同龄女性,但也没有强壮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拖起十七岁男生的程度。方才她急于将出云带离毒雾故而没有留心,此时一想简直离奇至极。
“体重?……体检时确实有被诊断出营养不良,不过我没什么自觉……”
少年一怔,难得老实作出了回答。
“这不科学。”
胡桃蛮横地下达了结论。
“一个没病没残的男高中生怎么可能比我还轻?别逼我怀疑你不是男人。”
“……难道不是你太重了吗,阿姨。当然,也许你不是女人。”
出云理直气壮。
“————。”
冷不防被说中痛脚,胡桃恨恨别过头去,浑身发抖不做声了。
一物降一物,这世上总有些惹不起的贱人,显然她捡到的这个就是。幸好,惹不起至少躲得起。
“喂?阿——姨——?不说点什么的话,之后我就改称你大叔咯。”
充满愉悦的少年声音不依不饶在耳边响起。
“你说叔……?!”
胡桃霎时就躲不起了。
她猛地扭过脖颈正对出云,面目狰狞地同少年大眼瞪小眼,一字一顿咬牙道:
“别得意忘形了,小鬼——我只是在考虑,这附近哪里适合弃尸。”
出云闻言微微歪了歪头,神色不变:
“……弃尸的话,那里不就很适合吗?”
“啊?你说哪里?”
少年抬起一只手,幽幽向街道前方指去。
“那边、冒出滚滚浓烟的地方,应该有英灵在战斗吧。那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尸横遍野的焦土了,即使把尸体丢去那里也不会有人疑心的。”
“浓烟?别犯傻了,哪会有英灵大白天——”
胡桃不经心地笑了笑,顺势转头循着出云所指方向看去。
然后……
“————我了个去那不是我们的据点吗?!!!”
…………
…………
——此时的据点附近——
川岛妙有生以来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视觉。
毕竟,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上演的这一幕,实在是过于缺乏现实感了。
倘若要客观描述这场战斗,唯一适当的词句就是“圆桌级别”。而且这不像是亚瑟王传说里的圆桌骑士对砍,更像是《叛逆的鲁鲁修》这部动画中的两台人形机动兵器相互火拼。唯一的区别在于,动画里的“兰斯洛特”是架造型轻便的白色机体,“高文”则是黑色重型武装,与眼前的黑兰斯白高文恰好相反。
身披光辉铠甲的不列颠骑士幻化作两道电光,疾风迅雷般穿梭于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之间,肉眼几乎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形。
凶器交错时迸发出的盛大火光,宛如白日绽放的花火。
利剑卷起的旋风毫不留情地斩断树木、击毁围墙。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惊雷般的巨响,随即滚滚沙尘好似狼烟冲天而起。
没有交换半句言语,两名骑士仅仅是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今日必有一战的宿命。
剩下的,便只是纯粹的“武”之碰撞了。
但是,作为圆桌同僚之间的切磋,这场战斗未免太过荒谬且残酷。
有几分眼力的旁观者便能看出,尽管双方都持有规格不相上下的超凡圣剑,武技也旗鼓相当,黑骑士的剑路却完全落入白骑士的凶猛压制之下,一步步被逼入了守势。
——与面对外敌时的勇武果敢不同,如今兰斯洛特的剑中充满了迷惘与悔恨。
除了亚瑟王本人,还有谁能比他更熟悉那柄潜藏于“誓约胜利之剑”阴影中的白银圣剑呢。
就连亚瑟王本人,也未必像他那样熟知高文卿对自己怀抱的恨意。
在兰斯洛特看来,高文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他救走格尼薇儿、误杀高文兄弟的那一瞬间起,他已经不被这位昔日的战友视作同伴了。说来可笑,原本从内到外都纯白无瑕的高文爵士,正是因为对兰斯洛特的愤怒而贬损了自己的品格。
假如没有对兰斯洛特的憎恨,他就是个完美的骑士——那位总以一副清爽笑颜示人的白骑士,似乎被后人如此评价。
知晓这一点的兰斯洛特,就像亚瑟王把他堕入狂乱之座一事归咎于自身那样,也将高文被疯狂禁锢一事当做了自己罪孽的延续。
他对王所怀抱的愧疚,一分不少,同样适用于高文。
对王的歉意,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已获得了稍许解脱。然而,对高文卿的歉意呢——
兰斯洛特比任何人都更加严厉地苛责着自己,同时也渴望着来自王的责罚。当然,也包括自始至终追随着王的高文爵士。
于是,高下立辨了。盼望接受惩罚的剑士,如何能挥出自保乃至伤人的剑击?
四战时的阿尔托莉雅也一样。倘如没有“一定要得到圣杯”这一信念的支撑,她或许早已心甘情愿倒在狂化的兰斯洛特剑下了吧。
依旧要回溯到那句老话。
——真正能对高洁骑士刺下杀招的,往往便是他们自身的高洁。
…………
然而,该说时过境迁、风云流转吗……此时的兰斯洛特与当日的亚瑟王不同。他身边还有不容惨剧发生的人在。
“喂、开什么玩笑,再这样被压着打下去可是要团灭了,振作点啦兰斯洛——”
“兰斯洛特卿,醒醒!!那种家伙才不是你认识的高文——”
两道高亢的女声同时响起。
前一句自然是出自焦躁不安的川岛妙之口,后一句则是来自拖着出云飞奔而至的日见坂胡桃。
“日见坂大人……您刚才说什么?‘不是高文’是指……”
妙的斥责不难理解,因此兰斯洛特率先转向了作出奇怪发言的胡桃。
虽然丧失了语言与理智,但那位一身白甲、手持“轮转胜利之剑”的骑士世间绝无二位。
“呼……呼哈,我是说……哈……”
胡桃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满目疮痍的战场近旁,一手撑膝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将呼吸调匀。
“呼呼……咳,我是不知道你们当年的情况,但根据奈须蘑菇的官方资料,高文成为英灵之后应该已经谅解你了……不如说,身为英灵的高文卿真正责怪的是自己才对——因为自己向王进言远征,空虚的故国才被谋反者侵占,最终导致了王的死亡……高文早就不认为一切都是你的错了,他认为那都是自己的错!”
酣畅淋漓地一口气吼罢。
老实说,胡桃也没有完全把握住眼前的状况。
只是高文的宝具过于显眼,那副“某骑士被自己狂化的老朋友追着打”的光景又既视感太过强烈,她才一瞬间作出了以上判断。而她所能想到缓解兰斯洛特愧疚感的最佳方式,就是……给他背高文的官方设定。
“所以说,这种追着你砍的家伙才不是高文……兰斯洛特卿,如果你不把他从狂乱中解放出来,你所知道的骑士永远都不会回来!感觉自己对不起他的话,就拜托你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必须告诉他。
若想拯救那个陷入狂乱的白骑士,以死赎罪绝非值得称赞的方式。
这样下去,到头来谁也无法得救。
就在胡桃声嘶力竭向兰斯洛特高喊的时候——
“你这女人,很烦。”
无机质的冷酷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呜?!”
连回头确认的余裕都没有,颈部已挨了令她几近昏厥的沉重一击。
下一秒,白刃裹挟着风声从身后袭来。
“——”
由于身体乏力而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胡桃,只能咬紧牙关等待着刀锋割裂身体的疼痛。
但是,预料中的痛苦并未来临。
“……啧……”
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从牙缝间挤出的细碎□。
“怎……喂,小鬼?!开玩笑吧你,你干了什么蠢事啊小鬼!!”
胡桃转过身时所看见的,是伏在自己背后为她挡下了刃物一击,因剧痛而面目扭曲的七草出云。
“呜……啊啊,我的痛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