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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十二点在××儿童乐园见!”
永井夕子在电话中这么说着,而我竟然以极轻松的语气回答说:“哦,没问题。”
这真是错误的第一步。
对一个年已四十却从未有孩子的我来说,根本无法了解假日白天的儿童乐园是如何拥挤混乱,所以当我在××儿童乐园站下了电车,从挤满了父母带着小孩的人潮中蜗牛似地好不容易走出剪票口,往写着“××儿童乐园”箭头的方向走去,然后我看到从看似入口附近的地方蜿蜒地排着一列长长的队伍时,我不禁哑然。
花了将近半个钟头,好不容易才买到门票,然后穿过什么象啦、麟麟啦的底下(当然是指画的底下),终于踏进儿童乐园场内时,却又被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银座或新宿的行人专用道里一样混乱的人群给吓得目瞪口呆。再一看画着儿童乐园指示图的大看板,这地方还真大啊!——不仅有游园车、旋转木马等之类,还有陆上竞技场、可划船的水池、三百六十度旋转的云霄飞车、水族馆……
总之,要在这里找到夕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搞什么鬼嘛!真是的。”我不禁叹了口气。
——夕子如果知道这里是个这么宽阔的地方,事先说好在“××儿童乐园的哪里”不就好了吗?在这里,光是绕一圈,就是个十分累人的运动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是不可能找得到夕子的。没办法,我只好一面闪避着人群,一面往里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对天下的父亲来说,应当是“休息”的“休假日”,却似乎依然是个“无法休息的日子”。一面牵着孩子的手,一面却大伸懒腰、打呵欠的情景。——自己没有小孩,大可不必在这种拥挤而混乱的日子来这种地方,以这样的轻松心情,看那些在小火车及旋转飞机前排队的父亲们的脸上,和早上上班自觉地在月台上等着挤满人潮的电车时,那种早已达到大彻大悟的达观境地的表情没有两样。
找到夕子的希望,随着越走进去,越显得渺茫。虽然不能说是绝对的,但是如果在这宽广的儿童乐园内绕一圈的话,我想,即使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魔鬼刑警,也必会累得直不起身、挺不起腰来的。
我向在“咖啡旋转杯”入口收票的小姐问问看。“对不起,请问叫人的广播台在哪里?”
那小姐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地回答说。“杀人。”
是不是我听错了?
“您说是——”
“是杀人屋啦!”那个小姐一脸不耐烦地说,“到那里的窗口去广播啦。”
原来如此。原来是有个叫“杀人屋”的地方。明白之后四处张望地往前走,终于在一个体育馆上,看到了一幅吸血鬼的画像,他像是吃到加了过多辛辣山莱末的寿司,瞪着偌大的眼睛。
“八成是那里吧!”
在写着入场费三百元的窗口,坐着一个脸长得蛮可爱的女孩子,在那里无聊地翻阅着杂志。——大概是带着小孩子的大人,都不太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吧。
“欢迎光临。”
她往上看着正偷偷地望着窗内的我,所散发出的微笑,还真是相当迷人,让我有种不把钱拿出来会很不好意思的感觉。买了入场券之后,试着问道:
“请问,拜托广播叫人,是不是在这里?”
“是的。——请问您要广播叫谁?”
女孩很快地点了点头。我把夕子的名字告诉她之后,那女孩子对着旁边的麦克风说道。
“永井夕子小姐。——永井夕子小姐,您的朋友正在‘杀人屋’前等您。”
广阔的儿童乐园响起了广播的声音。我不禁苦笑着,夕子和杀人屋,还真是十分搭配!
“谢谢。”
说完谢谢后,我在建筑物前晃来晃去。夕子如果在园内的话,应该会听到广播而到这里来。这样总比傻乎乎地在场内四处寻找要来得快。
就在我无聊地在建筑物前,来来回回地走了第四趟时——
“对不起——”
有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是个看起来差不多二十五六岁、穿着红色洋装、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那里。
“有事吗?”
“对不起。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可不可以麻烦您抱一下这个孩子?”
我的眼睛为之睁大。这女人一脸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表情,而且眼神也十分地认真。看我什么也没回答后,又接着说道:“我马上回来。无论如何——拜托您了。”
那女人说完之后,就把婴儿往我的手上硬塞过来。我怕婴儿掉下去,慌忙地接手抱住,我说:
“可是,你——”
她却连听也不听地丢下一句话。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就小跑步地跑进“杀人屋”去了。
“喂,喂,等一下……”
嘴里才说完这几个字时,那女人红色洋装的背影早已从入口处消失了。——结果,我变怎样了?怀着怕被熟人看到了的心情,在儿童乐园的正中央抱着小婴儿,一脸惶恐地站在那里。
“真是伤脑筋……”
抱小婴儿我根本就不在行,没抱过也没生过(那是当然的)。紧张地小心翼翼地抱着,然后看了看那婴儿的脸,生下来还似乎不到半年的样子。小眼睛紧闭着,而那像超小型靠垫般柔软的脸颊,红通通的十分健康。现在大概正在熟睡中吧。可是,那个,像是他母亲的女人,不赶快回来的话……如果让他哭了起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心神不宁地向着那栋建筑物的方向望去。
“对不起!”背后突然传来了夕子的声音。“等很久了吗?我也找了好久喔。我根本没想到这里会这么拥挤混乱——”
说了一半,看到转过身的我手上抱着的“东西”之后,停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
“嗯?哦,哦……是小婴儿啊。”
夕子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不久马上把眼睛往上一瞪,以相当严厉的声音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喂!这是——”
“你竟然有小孩,我到现在才知道。说,跟谁生的小孩?”
“别开玩笑呀!”
我慌张地把整个事情说明了一次。夕子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然后问道:
“嗯——那,他妈妈呢?——”
“还没出来啊,还真是放得下心。”
“都是事实吗?如果你想这样就能骗得了我的话……”
“喂,你总也该相信一下你的男朋友吧!”
我很火大地说道。不过,吵架也只到此为止。我手臂里的小婴儿像着了火似地哭了起来。慌忙地摇了摇,哭声却愈大,而不见减小。
“像那样是不行的啦!”夕子从我手上抱起婴儿后说道,“又不是橄榄球赛时的橄榄球,那么粗鲁地摇晃,当然会哭的嘛。——喔,乖乖,不哭喔。”
夕子抱着哄了哄之后,小婴儿的哭声也安静丁下来。女人就是女人。我拿出手帕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该不会是饿了吧?”夕子把小指的前端轻轻地放入小婴儿的口中,小婴儿马上含住手指的前端吸吮了起来。“果然没错,是肚子饿了。喂,她有没有把牛奶瓶寄放在你这里?”
“哎呀,我又不是保姆!”
“这下可真麻烦了。——又不能买那边那种罐装的果汁给他喝——”
“她说她马上回来的呀……”
“找找看,把她叫来嘛!”
“好吧。你在这里等我。”
我把刚刚买的入场券丢进箱子里,然后颀着“请依指示方向前进”的箭头,往微暗的通道上走去。——虽说是“杀人屋”,主要的也只是间西洋式的鬼屋而已。不管是故意做得有些令人恶心的无头尸体,还是被倒过头来吊着的美女,看起来都没什么稀奇的。反正,我可是一年到头,都在看真实的东西,那种压迫感,可是完全不同的。
里面几乎没什么人。有一对像是情侣,目的到底是什么,可就不太清楚了。除此之外,就只有二、三组人在里面慢吞吞地走着而已。如此说来,刚刚把婴儿寄放给我的那个穿着红色洋装的女人进来之后,就再没有半个人进来了。
可是,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进来这种地方呢?不可能是那么想看这种陈列才会把婴儿硬塞给别人吧。而且,那个女人的表情,还隐藏着某种极为迫切的样子。
走进“各种死刑”的角落,我叹了口气。这里根本没有人。——的确不是什么看起来令人快乐的景物。断头台上的利刃正即将要落在脸部歪曲的犯人头上。电椅周围火花四溅,电灯一闪一闪的。而瓦斯刑房里,大概是用干冰吧,白色的烟雾不停地往上河出,环围着死刑犯……
即使明知那些都是模型——不,该说是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反而给人一种残酷的不快感。真是只能说是种低级趣昧的代替品。
就在急急忙忙只想快步通过这种不愉快的地方时,突然,砰地一声,由于断头台上的利刃落了下来,吓了我一大跳。似乎原来就是设计成这样的,利刃再随着嗡嗡的马达声上升,而已经被砍掉的犯人的头也回复了原状。
“什么吓人的鬼把戏!”
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咒骂着,然后迈开步伐向前走去。或许是受到断头台上的斧头落下来的冲击,被处绞刑的穿着连身红色洋装的女人的尸体慢慢地在我眼前摇晃着。
正想走出那鬼屋时,我停下了脚步……穿着连身红色洋装的女人?……
“难道——”
有些心寒地慢慢转过身去。——本来在那里那个装扮成盗贼模样的人像掉落在脚底下。这么一来,那个……那个就不是人像了。我不禁咽了口口水,然后慢慢地走近那摇晃着的“尸体”……
“还真是个怪案子。”
当地警察局的一位名叫山形的刑警,边抬头看着写着“杀人屋”的招牌边叹了口气。“在杀人屋里自杀,这意味着……”
“不一定是自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