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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儿微笑,绣夫人就像娘亲一样的爱抚,让磬儿感受到久违了的关爱。刚想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家里不是还有个季默言么,面上随之沉了沉。
“怎么了?”绣夫人看着磬儿的变化,顿时明白了她的邀请让磬儿为难了,怕是不能陪自己过节了。
磬儿不知该如何拒绝的好,这一个月来,磬儿虽每晚回家里睡觉,可是饭菜皆是绣织纺提供。磬儿承受着绣夫人的恩惠,若是连这样的邀请都拒绝的话,岂不是太无礼了。更何况,这么多绣娘看着、听着,有羡慕、有嫉妒,若是这样还要去驳绣夫人的面子,岂不是太不应该了。可是,季默言那边岂不是要食言了…
正犹豫间,绣夫人长长叹息,和蔼地说:“若是疏香有事,就不为难了,我们改日再聚也可以的…”磬儿感激地一拜。
绣夫人以免驳了众绣娘的嫉妒之心,便微笑着朝众人说:“姑娘们,明个若有不想回家的,可以留在这里,咱大伙只当是吃个团圆饭。绣夫人都欢迎…”
磬儿微笑着,看着绣夫人如此有气魄,雅致不失礼数,让绣娘们顿时开心地连声道谢。磬儿对绣夫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气质神韵,怕是她磬儿还要学上好些年了。
晌午,磬儿没有回家,吃过午饭,就直接去了绣房接着绣袁小姐的那件喜服。上一件喜服几天前完工交过去的时候,那家主人很满意地点头。磬儿得到认可,心里亦是开心的,最主要还是因为绣喜服总会感受到那背后的幸福,让人很开心。
袁小姐,磬儿再次想起了这个女子,的确和慕容信羽很是般配呢。能够亲自为他们缝制喜服,磬儿觉得也很欣慰的。即便无法去参加他们的婚宴,袁小姐穿着她绣得喜服,就当是她磬儿道喜了罢。想着想着,磬儿不知觉地笑了起来。
“疏香姐,你今天怎么没有回家休息一下再来做活儿呢?”小月拿着蒸馍馍,边走边吃,经过绣房的时候看见了磬儿坐在屋里,小月疑惑地走了进来。
“明个过节,我会有些事,我怕耽误工期,就提前多做些吧…小月吃完了,回去休息一下啊。”磬儿抬头看着小月抱着个大馍馍,样子很是可爱。
“哎…其实我不想回家的,我想和疏香姐一起过节,可是娘说,要为我说婆家了…明个媒人可能会来我家,娘让我回去。”小月撅着嘴,兀自嘟囔着。
“说婆家么?”磬儿震惊,小月才多大啊…可是想想也是啊,自己是府里的丫头,因为伺候主子才会一拖再拖,成了老姑娘了。在百姓家里,像小月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已为人妻为人母了。
“小月马上要成家了呢…呵呵…比姐姐强多了,姐姐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磬儿自嘲道。
“那是姐姐相不中,以姐姐的容貌品性,达官贵人都要争相抢着呢…”小月挤眉弄眼,说的眉飞色舞。
磬儿摇摇头,微笑着做活儿。小月站了一会,天南地北地聊到馍馍吃完,打了个哈欠出了绣房,回大屋睡觉去了。
第六十一回 冬至的“家宴”(三)
赶工赶了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磬儿终于绣好了半张围幅,起身收拾一下便回家去了。以前在府里端茶送水的时候,只是附带着做些绣活儿,现在整日里只做这个,确实让人不堪重负啊。
“你回来啦…”季默言的声音异常的兴奋,坐在园子里的石凳子上,抱着小猫,握着它的小爪子,在空中挥舞着,好似在欢迎磬儿归来,这样子,就像个父亲抱着孩子般。只是小猫咪的叫声甚是惨烈。
“季公子,你别再折磨它了…没听见它扯着嗓子叫得这么凄惨么?”磬儿皱眉,走过去一把夺过季默言蹂躏了半天的小猫。
安抚着这个小生命,缓缓走进屋里,坐在八仙桌前。刚想兀自倒一杯水,季默言却是先了一步夺过水壶,拿着一个杯子,满上后递到磬儿面前。
磬儿疑惑地抬头望了望他,却不是那般戏谑的神情。半生疑惑地接过水杯,感受到杯子传来的温度,磬儿牵扯唇角,笑了:“看不出来啊,季大公子肯自己动手烧热水了?”
季默言撇嘴:“嘲笑我?”磬儿浅笑,慢慢将杯子送到唇边。
“当心我下毒!”
磬儿笑,而后一饮而尽。“下毒,我也喝了!”磬儿抬眼看向季默言,笑得淡然却是令人过目不忘。
季默言一瞬间有些晃神,她说什么…下毒,也喝?
磬儿感受到头顶上方,季默言火热的目光,尴尬地将被子放在桌子上,低头兀自抚摸着小猫。
“喂,小猫喂食了么?”良久,磬儿打破尴尬的局面。
“喏…”季默言指指墙角。磬儿回眸,只见墙根处摆放着两只小碗,一只装水,一只装着小鱼沫。看着上面坑坑洼洼有舔舐的痕迹,看来小猫是吃过饭了。
“这些…是你弄的?”磬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嬉笑没正形的男人,怎么会做事这般井井有条。还将鱼碾成了碎末,这般的心思细腻,就连磬儿都觉得很是敬佩的。
“不相信我?真是…好像我大男人就不能有这样温情的一面么?”季默言回瞪磬儿一眼,拿起磬儿喝过的杯子,兀自又满上一杯,一口咽下。
“明个我想吃牛肉饺子,再买上一坛女儿红,也算陪你这出逃的婢女过了家宴吧。”季默言说得戏谑。
现在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调戏自己的口吻,也懒得去跟他计较。“要置办的东西很多,明个你若不跟我一起去买,那我就不做!”磬儿心中暗笑,定不能让你舒坦喽!
“就知道你不会舒坦了我,得,去就是了!”季默言捏了一把小猫,飞快地进了里屋。猫咪嘶嚎一声,气得磬儿真想冲上去狠狠打他几拳。
第二天,磬儿只是比往常稍稍晚了一些起床。现在不用再去端茶倒水,今日也不必早早地去绣织纺上工,磬儿兀自躺在床上,侧颜望向窗外。这感觉真好!今天一天,只属于她自己,就像绣夫人说的那样,人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喂,丫头,不干活就这么怠工的么?快起来…”隔着帷幕,季默言一拳一拳敲打着帘子,磬儿侧身面向墙壁不去看他。任他鬼吼鬼叫,扰的磬儿烦心的紧,只得气呼呼地起来。
坐在梳妆台前,磬儿轻轻地梳理着长发。季默言倚在门框旁,双手抱在胸前,悠悠地望着磬儿:“磬丫头,今个就不要把头发盘起来了吧…看起来很像村姑,我跟你走一起,很失身份耶…”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管你失不失身份…”磬儿仔细打理着。
季默言缓步走到磬儿身后,望着镜中的面庞,认真地说:“就像初见你时那样子打扮吧,真得很美!”
磬儿看着镜子里季默言的双眸,拿着梳子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我保证即使不用伪装,也绝对不会被慕容府的人发现你的,行了吧?”季默言说得甚是自信,不知为何,磬儿竟也相信这话。
轻轻地拉出梳妆台的小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她所有的回忆。取出那只碧玉珠钗,磬儿抚摸着它的圆润,往事一幕幕浮在心头。
季默言看着她这样,又是满心的烦乱,一把夺过磬儿手中的珠钗,帮着插在在磬儿梳理柔顺的长发之上。磬儿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没再说一句话。
“走啦,你这丫头怎的就这般多愁善感,再磨蹭我就不奉陪了…”季默言兀自嘟囔着。
“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磬儿起身走到衣箱前,见季默言出去了,便从箱底翻出往日的那件水红色长衫,莲裙柔软。磬儿慢慢换上,已经很久没再穿这样的衣服,磬儿都有些不适应了。
转身出门去,当房门拉开的时候,季默言有一瞬间的凝神。都快忘记了这整日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是个倾城佳人,若不是这身装扮,季默言甚至都记不得曾经的那个伶俐、睿智的磬儿是否就是眼前这个隐去一身光华,混沌度日的村姑。
两人一左一右行至在街道中,磬儿的身高在同龄的女子中算是略胜一筹,可站在季默言的身侧,还是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长发飘飘,斜斜插着的珠钗一步三摇,磬儿径直走着,目不斜视。季默言却久久不能平静,那丝丝长发在身侧拂动,还时时撩拨着自己的胸膛,真是情何以堪啊…
“季公子…季公子!”磬儿连叫了好几声,见季默言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踮起脚尖,冲着他的耳朵大吼一声。
“啊,鬼叫什么!会吓出病的…”季默言甚是不满。
“你又动什么歪心思呢…叫你几声都不应…我是想说,这家的牛羊肉可能还很新鲜吧,我不想进去店里,看着心寒,你进去买一些出来吧…记得让老板把肉馅打碎喽…”磬儿一边掏钱,一边兀自说着。
季默言啧啧嘴巴,一手压下磬儿递来的碎银子:“不想掏钱买肉就直说呗,呵,算了,今儿大爷我要好好吃顿饺子,这肉钱我出吧…”说完,大步进了肉店。
不进则以,这店里果然是惨不忍睹啊!尸横遍地,满目的斑斑血迹,肉架子、沾血的屠刀、一盆的血水,还有满地的牛羊杂碎,看这架势,像是刚宰杀了一头。季默言不由得干呕着,直想往门外冲。
“客官,买肉啊…您来着了,刚刚现宰了一头小牛,肉质鲜着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缓缓地晃过来,身体很肥硕,拿着手巾擦拭着满身溅上的血迹。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经熟视无睹。
“来两斤牛肉…拌饺馅儿的…”季默言皱着鼻子,说的很是艰难。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给您割两斤上好的牛脊梁骨上的肉,打碎喽做饺子馅,再和上几两芹菜末,我保证您吃得舒心。”老板依然笑脸迎客。
“行行行,你快些吧…”季默言就差捂着鼻子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季默言付了钱,接过包好的肉馅,大步跨出屋子,这才长长输了口气。磬儿看着好笑,接过季默言手里的肉馅,却也没说什么,兀自朝前走着。
“你故意的是不是?”季默言追上磬儿,盯着她但笑不语的神情,气呼呼地说:“好你个丫头,故意让我进那种地方去买肉,生怕我多吃了你的饺子…好了,现在你满意了,我都反胃地什么也吃不下了…”
磬儿兀自走着,笑得甚是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