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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儿躲在拐角处,目送着两个婢女和可欣远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跨进佛堂的门槛。“咚咚咚…”敲木鱼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传来。磬儿远远地隔着一条轻薄的帐幔,望见内堂的桌案前端坐的老夫人,一袭华装彰显贵气,在香案前的烛火照耀下,锁边的金线分外的耀眼。高踞的盘发松弛有度,墨黑的发团夹杂着几根银丝,炫着暖黄色的烛光,膝下的小手炉像个乖巧的小猫卧在那里,老夫人的手时不时抚摸一下,带暖和些了再接着抡着佛珠,那宁静的容颜让人不忍打扰。
“老夫人…”立在帐幔的后面,磬儿隔幔相望,薄薄的纱幔隔开了两个天地,帐幔里面是温暖的,帐幔的外面冰冷一片。
许是这熟悉的声音让老夫人一时顿住,手下的小锤落在了木鱼的边缘,“铛”的一声闷响,划破了那份宁静。老夫人缓缓转过头来,只因香案上的烛光太亮,磬儿所处的位置太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帐幔的后面立着一个人。
“是谁在那里?”老夫人慵懒地问话。
磬儿并没有撩起纱幔上前,而是提裙屈膝,跪了下来,很是恭敬地回道:“老夫人,是我磬儿!”
听得磬儿的名字,老夫人的面容并没有过多的变化,而是淡笑着放下手中的小锤,将手炉也一并放在香案上,起身缓步走到纱幔前。磬儿低着头,只觉得一道身影将面前的烛光渐渐挡住,而后将自己整个隐在了她的阴影之中。
“磬儿?我猜到你会回来,可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说着,老夫人弯腰将磬儿轻轻扶起,面容是恒久不变的慈颜。她从头到脚将磬儿稍稍打量一番,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知道老夫人一定在疑惑自己的装扮,磬儿低眉解释道:“老夫人,磬儿来的仓促,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回来了,所以…”
“好孩子,不用解释这个,你有你的道理!这么久未见了,来,让大娘好好看看你!”老夫人缓缓说着,拉着磬儿绕过纱幔,内堂的确是暖和,磬儿冰凉的面颊稍稍舒服了些。
可是,听到老夫人对着自己自称“大娘”,磬儿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老夫人还不知道吧…倘若她知道了我并不是慕容老爷的女儿,还会这样对我么?想及此,磬儿有些后悔、甚至是害怕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
“丫头,你的面色好像憔悴了许多…这眼睛,也不似曾经那般有神了…”老夫人的话语间皆是隐隐的惋惜。
第一百三十一回 慕容府的往事(二)
磬儿颔首:“离开慕容府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这才知道,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仅仅数月而已,磬儿觉得像是度过了大半生…”
“恩…看得出来,磬丫头长大了,可是却比从前更深沉了…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老夫人抚摸着磬儿肩头微微散下来的一缕碎发,凝望着那双有些茫然的双眸,轻轻地问道。
磬儿胸口微微浮动,暗暗叹息一声,却是坚定地摇摇头:“磬儿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第一次来到这个佛堂的时候,磬儿的命运就像是已经铺展开的一条崭新的、崎岖的路。在外生活的数月里,磬儿每天都在这条道路上摸索着、向前走着。今日再次回到这里,也正是为了在这条路上再前进几步…”
老夫人抿唇笑着,从袖口掏出一方绢帕轻拭着唇角,悠悠地问道:“如此一说,那大娘能帮到你什么么?”
又是一声“大娘”,磬儿不忍再隐瞒面前这位慈祥的妇人,沉色道:“磬儿承蒙老夫人错爱了…其实,磬儿并不是老爷的孩子…”
“哦?”老夫人神色一顿,凝望着磬儿严肃的模样,看着她满面难以掩饰的羞愧之色,沉色道:“原以为这件事会成为永远的秘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磬儿的心“咯噔”一下,愣愣地问:“什么?老夫人,您早就知道么?”
“身为慕容府的女主人,老爷的事就算平日里不过问,这些事情还是要知道的…”老夫人说得淡然,好像喝一杯温开水般,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味道、不带一丝个人情感。
近日里,让磬儿惊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磬儿的心都有些麻痹了。联想到当初自己决定离开慕容府的时候,老夫人并没有反对,难道…难道就是因为磬儿和可欣都不是老爷的女儿,因此留下哪一个都无关紧要么?当然,还要兼顾着慕容府的声誉问题,如此看来,当初自己的离去,真是很好的解决了老夫人的一大难题啊…
这些话,磬儿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正问出来。磬儿也希望,这一席话仅仅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这么一说,我大概也就明白了你此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应该也想问问你生母的事情吧?”
磬儿定定地点头,可是将心比心,有谁愿意在情敌女儿的面前讲述她母亲与自己丈夫的甜蜜?望着老夫人依旧淡淡的面容,磬儿惭愧极了:“磬儿知道向老夫人询问娘亲的事情,有些唐突了…”
“无碍的,其实算起来,我也欠过你一次!当你决定离开慕容府的时候,我只是顺水推舟并没有挽留你,更是为了我的私心、为了慕容府的名誉…那日你问起生母的事情,我就觉得你的眼神泛着光,那时候我就知道,只要一有机会,你一定会回到这里来追溯你母亲的过去…”
觉得自己在老夫人的面前,完全像个透明人一样,磬儿为方才对老夫人的猜忌深感惭愧。低着头,磬儿觉得自己的脸滚烫的,双手交握着、磨索着,一字一句道:“磬儿先谢过老夫人!在外的这数月来,通过很多的渠道,零零碎碎的知道了娘亲的一些事情,越是知道的多,就越是想要知道更多…磬儿得知自己并不是慕容府的女儿时,当时直觉得整个世界都没了意义。第一次听到恭亲王与娘亲的故事,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不想去承认,可这事实我又不得不接受…老夫人,求你告诉我,十几年前的慕容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愿再去回想,可就像你说的那样,不想去承认,却又不得不接受。雅夫人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子,也是第一个不会让我嫉妒她与我分享一个丈夫的人…老爷一向专情,他把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了边疆的国土与百姓,这慕容府虽是他的家,可从建成之日起,除了每年的祭奠先祖仪式会回府小住几日,就连大年之夜也不会在府里逗留。”
“然而十五年前的某天,老爷带回了一个女子…她有着一副倾城的容颜,美得撩人却不妖魅!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不显魅惑,是因为那双十分特别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的灵魂,透过眼睛,我看到的雅夫人纯净的,就像一位仙子!”
“老爷对她的爱,简直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那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气愤和嫉妒,处处排挤她…后来,她去了桃园竹舍,老爷竟为了她将秀景园重新翻修,这图纸竟是老爷耗费半月不眠不休,亲自设计的案稿…”
“再后来听闻她怀孕了,可是老爷的面色并不开心…当是只是觉得奇怪,雅夫人过门后,又出了几件大事,这才让我觉得事情很是不简单…皇上对慕容府一向信任的,不知为什么,就在老爷回了漠北不久,皇上传召我进宫面圣,却是斥责慕容府有通奸叛国之嫌…我只当是皇上误会了雅夫人的外籍身份,后来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雅夫人来找我,那时候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她对我说,她是北琰国皇后的妹妹,皇上之所以会怀疑慕容府,一定是有人故意告发。她请求我的原谅,并保证会将这件事妥善解决好…”
“后来,她挺着沉重的身子进了宫,也果真将事情解决了。从那之后,再联系之前她的处处谦让,还有她的为人,我只觉得一个如此尊贵身份的女人,竟甘愿做一个小妾,而且没有任何的争抢之心,甚至愿意过一个百姓最最简单的生活…我对她的猜忌、厌恶也渐渐转变…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带着自己的随身侍女,也仅仅带了几件衣物,说是来向我辞行…”
“辞行?”磬儿惊呼出声,方才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思维就像舞台上的戏剧般一个个画面清晰而过,可是一听到娘亲要离开慕容府,磬儿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样的吃惊。”老夫人轻轻叹息,接着说道:“那一天的之前几日,雅夫人大病了一场,病的很重。因此她说要离开,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感觉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我劝说她,也终于打消了她离开的决定。我找来她的贴身婢女,才得知雅夫人之前是中了毒…”
“是赤岭散,娘竟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毒…”磬儿眼珠来回流转着,快速搜索着脑海中所有的信息组合在一起。血浓于水,即便一眼也没见过娘亲,即便对她可以说是完全的陌生,可是一想到生母被人残害,磬儿的心疼得纠紧。十指的指尖深深擒入手心,脑海中尽是萧国玉丑陋的嘴脸,自己的人生与这位萧大人还真是纠缠不清啊…他迫害了娘亲,又狠心地将萧峣也拖向了地狱。磬儿默默地叨念着:“算下来,一直到娘生下我,因为赤岭散,娘已经承受了好几个月的苦痛,拜他所赐我也差一点成了个瞎子…”
“赤岭散?原来那种毒叫做赤岭散,当时所有人都叫不上名字,只知道这制毒之术只有萧国玉的府上有人懂。联系之前的那些事儿,我想萧府一定是为了余府满门抄斩一事报复你母亲的…老爷又远在漠北,越是这种时候,慕容府上下就越要齐心!我派人快马加鞭去漠北通报,却不曾想藩王的铁蹄先一步践踏了这块土地…”
老夫人越说神色越是凝重,长长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藩王将慕容府翻了个遍,可我却发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闯府的军队好似分了两拨,当年恭亲王横刀立马虽像个猛将悍夫,却只是将府中所有的人抓起来然后又都放了,好似在找人;而另外一拨人竟将慕容府里里外外、各个角落翻得仔细,很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