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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救了官夫人的那位女子,年龄并不大,却是一身的贵妇装扮,淡扫蛾眉,与那位像家雀儿般叽叽喳喳的贵夫人真是天壤之别。那女人微微一欠身,淡笑道:“慕容老爷可是我们渌城难得的情种,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夫人不常在市集上走动,也无需理会世人的评说。自家老爷的为人咱做内眷的自己知道就好,没那必要在人前絮叨不是!方才,王姐姐说话欠妥,她这人啊就是这般不注意场合,妹妹替王姐姐给慕容夫人赔不是,夫人您别放在心上啊…”
“妹妹说笑了,老身没有责怪的意思,今日是我慕容府大喜的日子,咱们不去计较这些,姐妹们难得聚首,就痛快地好好喝上几杯啊…”慕容夫人举杯邀酒,见众人皆很给面子地赔上笑脸,也就作态微笑着一口喝下。又小坐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道:“姐妹们慢慢享用吧,老身还要安排新妇的一些事仪,就先走一步。”可欣见状,也连忙起身扶住老夫人,一同绕过庭院,出了回廊。
“大娘,您别生气啊…”可欣陪侍在身侧,偷偷瞄了一眼老夫人不笑不怒的容颜,这一路上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老夫人侧颜相望,看着可欣担忧的神情,投以安慰的微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气的!那群女人整日在自己府中勾心斗角早就习惯了,就像一只立毛的母鸡,也只是窝里横罢了。欣丫头再有几日就要走了,这皇宫啊可不比咱慕容府,甚至比一般的官宦人家更加拘束。皇子的三妻四妾那是免不了的,只是将来莫要和那些女人一样,斗得你死我活啊…”
可欣撇撇嘴,像个孩子般扯着老夫人的衣袖道:“我才不要像那群女人一样的生活!整天为了争一个丈夫,女人们勾心斗角活得太累…我要像大娘这样,爹爹一辈子只疼大娘一个人,这多让人羡慕啊…”
“傻孩子,事与愿违啊,这皇宫中为了子嗣怎可能只娶一房?再说了,大娘我并不值得你羡慕的…其实啊,你爹爹他这一生最爱的人,是他的二夫人…”老夫人的眼眸中显出淡淡的伤,却很快恢复了慈爱的笑意,好似方才仅仅是看错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欣的心头咯噔一下,没想到大娘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哪一个女人会甘心被另一个女人打败,又有哪个女人可以很轻松地讲出自己的丈夫爱的人其实另有她人…可欣只觉得痛心不已,大娘这般好的女人,耗尽自己的青春,却终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爱的人并不是自己,为何会是这样的命运?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季默言爱的人并不是自己,就算奉了圣命迎娶自己,可是他的心始终都在磬儿的身上。原以为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可是,倘若他也像爹爹那样一辈子都无法释然,那自己岂不是会比大娘更加悲惨?
“想什么呢?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么?这北琰国千里迢迢的,此去一别也许今生都不可能再相见了,把你喜欢的东西都带过去吧…”老夫人缓缓说着,一想到再有几日就是离别,也是万分的不舍。
可欣倒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笑得无奈:“没什么好收拾的,这里的回忆太多了,哪能全部都带走啊!可欣只是带了些大娘和哥哥送得小玩意儿,留着做个念想吧…”
还能说什么呢,带不走的永远都不可能带走,要留的终究是留不住。因缘固然能使我们相遇,自然也能使我们离散,只要我们足够明净,相遇的时候就能听见彼此共鸣的旋律。即使是离散了,日夜的更替依旧不会改变,那些逝去的回忆也会像刻在石岸上的碑文,成为永久的缅怀…等待着一个掀天的浪潮,将碑文诵成千古绝唱!
老夫人微微泯唇,在一行婢女的簇拥下缓步前行。口中默默地叨念着:“那里的冬天,会比渌城更冷吧…时过境迁,短短的十几年,已然换做了另一番景象!我有预感,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第一百三十回 慕容府的往事(一)
磬儿一直躲在慈敬园的小柴房里,时而透过窗口瞅瞅外面是否有人经过。这个时间,慈敬园中的婢女也都到前院儿去帮忙了,因此磬儿可以稍稍安心地窝在这里等待接近老夫人的时机。将换下的衣物塞到了柴禾堆里藏好,磬儿一个人无聊地坐在一把小板凳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柴禾堆里随手抽出来的短木棍,在干燥的泥土地上画着圈圈儿。
“哎…真是闲死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样冒冒然地出现在老夫人面前…真的合适么?”磬儿自言自语道。等得久了,脑子里就像一锅越熬越粘稠的浆糊,好像所有的思绪混作了一团,怎么理都理不顺了。
磬儿伸伸双腿,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关节处,抬头看了看窗外,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撇撇嘴嘀咕着:“已经未时了吧?怎得当初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呢,真该带些干粮的…”
突然,门外有动静,磬儿警惕地噌得一下窜到了门后面。是两个小丫头闲聊的声音,当是路过这里的。只听两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磬儿扒在门后,认真地听着。
“今天前院儿多热闹啊,老夫人怎的这么早就回园子了,害得咱们也没法儿去凑热闹…”
“我听说是同桌的几位夫人唐突了,老夫人不稀得跟她们共餐,这才提前回来了。更何况,二小姐也快去北琰国了,老夫人能高兴的起来么?”
“老夫人作甚不高兴啊?二小姐这是去北琰国做皇妃的,天下女子皆羡慕嫉妒死了的荣耀啊…”
“行了行了,快些走吧,老夫人还等着咱们的贡香呢…”
直到两个小丫头渐渐走远,磬儿才从门后面悠悠地踱了出来。立在挂满冰凌的屋檐下,磬儿的眼珠子机灵地打转:“贡香?佛堂!想来,那间挺幽静的佛堂,自己也曾去过一次…”想及此,磬儿一刻都不敢再耽搁,连忙朝着目的地快速行进着。
这里果真是静得很啊!必须要穿过一片高大的针叶林,磬儿还记得当初被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带来这里的路上,曾听到这里的枝叶沙沙作响。磬儿一直都不懂,老夫人慈眉善目,平日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常年打坐参佛之人…而且,老夫人的佛堂也修建的很是怪癖,与这大气凛然的慈敬园的风格布局简直可是说是格格不入,真不明白老夫人为何会将礼佛的地方建的如此幽深。
磬儿小心地踩踏着还很松散的积雪,看着前方的几排大大小小的脚印,想来这里除了老夫人之外,当是还有几位婢女陪伴左右的。于是,磬儿走得更加小心了,大脑还在不断思索着,一会儿见到老夫人该说些什么才不会吓到她…曾经答应过老夫人,为了保守秘密,当是一辈子不会再回来慕容府了。如今,磬儿为了真相,再次涉足这里,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来,老夫人一定会受惊的。一想到这里,磬儿很是罪过地暗暗叹息。
越往里面走,磬儿只觉得寒意逼人。磬儿忍不住环住了双肩,冷得直打哆嗦。好不容易撑到了佛堂的正门口,磬儿听到佛堂里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却伴着低沉的回声。一个声音是老夫人没错,可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想来,当是慕容可欣了。
老夫人立在佛像前,手指抡着佛珠,口中默默念道:“只有必然,才能沉重,所以沉重,便有价值!永远不要否定自己的一切,你所走得每一步皆是有意义的…”
“可是,我真的累了…”可欣的声音疲惫不堪,立在大娘的身侧,双手合实恭敬地放在胸口,沉声道:“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这姻缘的初端就不是我,我的人生不过是碰巧被一阵风吹得与另一条线稍稍触碰了几下。风平浪静之后,本该回到原位的我,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当初了…”
“碰巧的另一种解释,就是命运。”老夫人睁开双眼,朝着佛像微微福身,接着说道:“佛祖在上,我们的每一次小举动都在佛祖的注视下,善也罢、恶也罢,善恶到头终有报,因果循环这也是自然的法则!孩子,不管你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这结果都是要自己来承担的,慎重才是!”
可欣的眸光闪了闪,急切地追问:“大娘,倘若他也像爹爹那样,一辈子只看着磬儿而活,那么我付出我的一生嫁给他,却是遭受他的冷落,这样值得么?”
“这一切的价值,还是需要你自己来掂量的,孩子…”
“大娘,对于磬儿…”可欣的话语顿了顿,稍稍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当初您决定让她自己选择,也答应了她离开慕容府,这一切的价值难道您已经衡量过了么?为了慕容府的荣誉,您留下了一个假的二小姐,也失去了一个真正的血脉,这个价值真的值得么?”
老夫人微微下陷的眼睑眨了眨,欲言又止。好一阵沉默之后,悠悠地转身看向可欣:“欣儿,每个人都有自己衡量价值的标准。也许我的法则是别人无法接受的,再者,这个价值到底值多少,以及它背后隐藏的法则是否真的符合世人的标准,这些且看时间自会证实一切!每一次的选择,都是一场赌注,谁也不敢保证那一株就真的能押对宝…”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心里的矛盾,大娘看的清楚!”老夫人打断可欣的话,认真地说道:“你心里记挂着三皇子,放不下他;可你也烦恼三皇子的心里住着磬丫头,想放下又不舍放下…因此,这就是你要做的选择!我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就像当初对磬儿那样,也希望你能慎重的对待…”
可欣轻轻点头,心中就像一块很大的石头,十分的沉重,却放不下来。脑子里虽然已经很清晰,可真得要做出选择,却是万分的艰难…不知当初的磬儿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此时,去取贡香的两个小丫头回来了,帮着老夫人将贡香焚上,而后恭敬地退出佛堂。
“欣丫头,你也回去吧…”老夫人安静地坐在佛像前的桌案旁,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可欣躬身一拜,转身出去了。
磬儿躲在拐角处,目送着两个婢女和可欣远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跨进佛堂的门槛。“咚咚咚…”敲木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