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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是在说我仅仅童年时的一次溺水经历,竟会在我心里造成长久无法抹去的阴影,而宝曼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他开始将手伸向旋转着的泥坯,我连忙说:
“当心。卷起袖子,否则你会把袖口弄脏的。”
他笑了笑,并没有听我的话。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的手掌在泥坯上滑动,观其手法,甚至比我还熟练,绝不是个生手。
“看来我得拜你为师。”我揶揄他道。
“不必不必。要是你以后想以这行为生,我倒可以教教你。”他大言不惭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
“你懂的还挺多的嘛。除了钢琴、陶艺,还会什么?知道了省得在你面前出丑。”
“你指什么方面?艺术?绘画雕刻专门学过一段时间。乐器除了钢琴,还会小提琴、长笛、萨克斯风、双簧管……”
“停。”
他微微一扬眉。
“再说下去,你会让我无地自容的。我只会欣赏,但对于各种乐器的弹奏一窍不通。绘画马马虎虎,因为我是搞平面设计的。”
“懂得欣赏也是一种长处。比如说我弹琴,有人欣赏的话,心情完全不一样。五年来,是你第一次让我有一种被欣赏的感觉。”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但只一瞬而过。
我的心被轻轻地触了触。这时,我听到吧台边嫂子的轻笑声,转过脸去,发现大哥到了,正和嫂子低低地说着话,两人不时暧昧地朝我这边瞟上一眼。
“我要回家了。”我站起来说。
罗生手中的陶罐已成形,但他看来已不想再继续下面的工序。
“心舫,我送你回去,我的车停在门外。”
“我哥会送我。”
我带着他去洗手,在经过先前我跟小孩子们玩泥巴的长桌时,他的目光游过桌上泥巴捏成的小动物,落在一个泥塑海螺上。他轻轻地拈起,托在手心上。
“怎么样?我做的。”
这个海螺是我仿制我那枚金属螺形挂件而制成的,做工相当细致。
他的目光极快地扫了我一眼。
“不错,比起制作陶器,你更适合泥塑。心舫,这个海螺是否能送给我?”
“当然可以,我也希望我有作品能让人欣赏。”
我洗完手,向吧台走去。嫂子冲我哥挤了挤眼,笑着说:
“欣航,你下岗了,小妹有人护驾。”
“谁说的?大哥,你要是甩下我,我只好打的回去了。”
“门外停着的那辆车可是你朋友的?”大哥嘻嘻地笑着,“小妹,你有宝马可坐,你哥那辆破奇瑞还看得上眼?”
“算了,不理你了,我自己打出租车去。”
我生气地拿起伞,顾自走出陶吧。
门外细雨蒙蒙,在陶吧招牌上的彩灯照耀下,雨丝闪着点点亮光,时隐时现,轻轻飘飞到我的身上,也飘飞到斜倚在跑车门前的罗生身上。
他为什么还没走?我注视着他。在细雨的柔光中,他那弧线优美的脸异常分明,嘴唇紧抿着,神情中有着几分焦虑和不安。
“心舫――”见我独自出门,他有些讶异,直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小妹――”我大哥这时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刚巧一辆空车标志的出租车驶来,我招了招手,车子在我面前停下。
“不了。”我微微一笑,又向我大哥摆了摆手,钻进车内。
“心舫,”罗生按住了车门,“有件事我必须找你谈谈,不知明天什么时候你有空?”
他的双眉紧蹙,眼中满盛着忧虑。他在担心着什么?而这又与我有何关系?在这一刻,我相信他在陶吧遇见我绝不是偶然。但――我不忍拒绝他。
“明晚我在家,七点吧,早一点也无妨,反正只我一个人。”
他快活地叫了一声,帮我把门关上,车子驶了出去。
他并没有问及我家的地址,这难道不是有备而来之?这家伙不知道葫芦里埋着什么药?他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我的心中充满着疑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回到家,直到拿出钥匙开门,才发现门竟然被撬。于是报警,打电话给我大哥,回答警察提问,查看有无丢失钱财,忙了一整夜。
屋中很明显被翻过,特别是我的房间,父母的房间相比之下不是很乱。经过清点,我的东西并没有少;又打电话讯问了远在外地旅游的父母,他们的财物大致也未曾缺少。或许是小偷听到我上楼的声音,不曾得手,匆匆逃跑所致。
正文 第七章 梦魇(1)
七点差十分,门铃叮冬叮冬地响起。
我打开门,罗生站在门外,他微笑地注视着我,随即自身后拿出一束黄玫瑰。我欣喜地轻叫一声,他将花递过来,说: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但我喜欢黄色的玫瑰。”
“花店中的花我都喜欢,所以你买什么都不会让我失望。谢谢你,罗生。”
我接过花,把罗生让进客厅。
将花放在桌上,我回过头,坏坏地问:
“昨天我忘记告诉你地址了,你怎么寻到我家的?”
他略一迟疑。
“其实,坦白地说,在我来此地之前,我让宝宏向汪大田打听了你家的地址。昨天我先打了个电话,你家没人,后来想起汪大田说你晚上时常去你嫂子开的陶吧玩陶,我就试着来找你。反正晚上我闲得很,城里也没几家陶吧。”
这个罗生,果真早就计划着来找我,也不知居心何在。我审视着他,见他不解地微微一扬眉,我连忙收回目光,笑容可掬地问:
“你想喝点什么?咖啡、可乐、绿茶、乌龙茶……”
老实说下午我逛了半天超市,专买各种饮料了。
“绿茶。”
我走进厨房去泡茶。
厨房和客厅由一排矮柜相隔,因此偶尔抬起头,我能看到坐在沙发中的罗生。他微闭着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可他那凝重的神情,却如何也不像在休憩。他在思索着什么?难道那件让他烦忧的事真的与我有关?我的心不由得不安起来。
当我在茶杯中倒上开水,再抬眼望去,他的脸色已变得很难看,他的眉心紧蹙着,口中不知在自语着什么。
我端着茶杯走向罗生,他却在此时垂下了头,他的手指插入发中,紧紧地抱着头。
“……怎么感应不到……怎么会……”他低低地叫道,“……天……难道我错了……”
由于他的声音极低,我不是听得很清楚,但他所流露出来的痛楚和无奈却是我从未见到过的,他仿佛失去了最最心爱的东西,整个人都沉浸在极度的迷失中。
短短几分钟,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我无法想象,也不知所措。
“罗生――”我向他俯下身子,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问他。
不料他冷不防直起身,手腕正撞在茶杯上,顿时满满一杯热茶洒在他的衣袖上。我惊叫一声,他却直直地盯着我,全无反应。
“对不起,我烫伤你了么?”
我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急着想去拿毛巾,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没事,”他大大喘了一口气,“是我精神不好撞翻了杯子。不好意思,心舫。”
他的神情有些恢复,但在他的眼中我分明看到了一种深深的忧伤。
“你的衬衫湿了,要不要换我大哥的T恤?前些日子我和阿姐逛街时新买的,阿姐忘了带走。”
“不,不用。”他连连摇头,“我到浴室擦擦就行。”
“如果你想用吹风机吹干衣服,浴室的壁柜中有。”
我向他指点了浴室的方向。在他走进浴室后,我也顺便擦拭地上的水渍。挖下腰时,我看到放在茶几下格的吹风机,才记起傍晚洗完头后因为要看一档电视节目,我将吹风机带入了客厅。
我连忙拿起吹风机走向浴室。
“罗生――”我喊了一声,同时推开了门。
罗生正卷起袖子用毛巾擦着手臂,我的出现让他的脸色大变,他慌忙想拉下袖子,但我已看到了这一生中最让我感到恐怖的东西。
我相信此刻我一定已面无人色,往日的噩梦又一次重视,而且是如此真实意外。天!我看到了什么?鳞片!他的手臂上竟长着如我噩梦中所见的细小鳞片!
我的身子摇摇欲坠,恍惚中,我看到那只长有鳞片的手向我抓来。不,我不要被抓住,不要被沉溺于无尽的深渊之中!我惊叫一声,将手中的吹风机砸过去,转身就跑。
“心舫――”我听到一个焦虑不安的声音在我身后喊道。
但我不敢回头,那声音仿如是塞壬岛女妖诱人的魔歌,如果沉迷其中,等待着我的将是永坠不归之海。
我跌跌撞撞地穿过客厅,未等接近大门,一双手自我身后伸出,将我紧紧抱住。那手臂上的鳞片触到我肌肤,凉凉的、滑滑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似乎被一条蛇缠住,让我全身战栗。
“不要,心舫!”
“放开我!怪物!”我胡乱地叫着、挣扎着、捶打着。
但――我在后退。天哪,它要把我拖入海底,拖入一个黑暗死寂的世界!我感到整个人似一根已到崩裂边缘的弦。终于,弦断,我沉入了黑暗世界。
我在海底吗?为什么我听到如天籁般的梦幻音乐,是女妖那能穿透一切的琴声,还是梦中天使的合奏?为什么我身上没有沉入水中的彻骨冰冷,却有一种让人恬静心安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我的手心流遍全身?
――也许所有恐怖经历只是梦魇。我长长地吐了口气,但愿那一切只是梦境。
睁开眼睛,我发现我躺在沙发上,微微侧过脸去,入目的是那满含关切的眼神。
――是罗生!而我的手正握在他的掌中,他微露的左手手臂上细鳞清晰可见。
不是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