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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唐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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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公主,下嫁杨慎交,五姊封永寿公主,下嫁韦,及笄即亡。六姊即永泰公主,为武后所杀。见前。一妹封成安公主,下嫁韦捷。这七八姊妹中,惟长宁安乐两公主,系韦氏所生。安乐才艳动人,倍蒙宠眷,此外要算长宁。自安乐公主开府置属,长宁亦得踵行,且亦由东都使杨务廉,代营总第,凿山浚池,造台筑观,几与安乐私第相似。中宗素好击球,杨慎交特辟球场,洒油润地,光滑可爱,以此中宗时常临幸,与慎交击球取乐。看官!你想这中宗年逾半百,还是任意寻欢,哪里能治国治家,坐享天禄呢?无非儿戏。此外如韦氏胞妹两人,一封郕国夫人,一封崇国夫人。及婉儿母沛国夫人郑氏,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受封陇西夫人赵英儿,俱依势用事,请谒受赃。就使屠沽臧获,但教奉钱三十万,即别降墨敕,授给官阶,外面用着斜封,交付中书省,中书省不敢不依,时人叫他为斜封官。或出钱三万,得度为僧尼。僧尼势力,不亚官吏,自韦氏以下,竞营佛寺,广设醮坛。左拾遣辛替否上书谏阻,有“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禳饥馑”等语,中宗不省。嗣是狎客满后庭,浮屠盈朝市,
  起居舍人武平一,系武士彠从曾孙,入任修文馆直学士,他却与诸武性格不同,独请抑损外戚,愿从己家为始。中宗但优制慰答,未肯允准,又有武惟良子攸绪,士彟从侄孙,见前文。武氏时曾受封安平王,恬澹寡欲,情愿弃官居隐,遂往处嵩山,优游泉壑。所有武氏赐与服器,概置不用,自出私资买田,课奴耕种,无异平民。中宗慕他志节,一再征召,方才入朝。谒见时仍黄冠布服,自称山人。中宗赐坐殿旁,攸绪固辞,再拜即退。亲贵谒候,除寒暄数语外,不交一言。及陛辞归山,蒙赐金帛,一并却还,飘然径去。后来武韦尽灭,惟攸绪免祸,隐逸终身,这真可谓孤芳自赏,不染尘埃了。应该称扬。
  当时这班王公大臣,还道他是迂拙不通,一味儿卑躬屈节,求媚宫廷,中宗也以为安享承平,可无他虑,镇日里与谐臣媚子,沈宴酣歌。景龙二年残腊,且敕召中书门下,与诸王驸马学士等,统入阁守岁,遍设庭燎,置酒作乐。待至饮酣兴至,中宗张目四顾,见御史大夫窦从一在座,便笑问道:“闻卿丧偶有年,今夕朕为卿作伐,特赐佳人,与卿成礼,可好么?”从一本名怀贞,因避韦氏父讳,特舍名用字,此时听得中宗面谕,总道有一个似花如玉的佳人,给为继室,不由的喜出望外,离座拜谢。中宗即嘱令左右,入内礼迎,不消半刻,即见内侍提着宫灯,从屏后出来,随后就是两个宫娥,各执宝翣,拥出一位新嫁娘,身著翟衣,首戴花钗,缓步趋近座前。中宗即令与从一交拜,对坐行合卺礼,交杯饮罢,宫女乃揭去面巾,中宗先大笑起来,侍臣等亦相率哄堂,看官道是何因?原来这位新嫁娘,已是白发萧毵,皱纹满面的老妪,她从前本是个蛮婢,因是韦氏幼时乳媪,随驾入宫,年约五六十岁,中宗特令嫁与从一,从一变喜为惊,心中甚觉懊恼,转念皇后乳母,势力不小,自己做了她的夫婿,年貌虽不甚相当,禄位却借此永保。也未可必。乐得将错便错,模糊过去。当下与老乳母一同谢恩,叩首御前。中宗面封老乳母为莒国夫人,呼令左右备舆,送新郎新娘归第。调侃从一,却也有趣,何不是人君所为。从一既去,中宗亦退入宫中,侍臣等守过残宵,至次日元旦,朝贺礼毕,才各散归。
  窦从一得了老妻,每谒见奏请,自称为翊圣皇后阿,阿二字,作甚么解?洛阳人呼乳母夫婿为阿,所以从一沿着俗例,举以自称。同僚或嘲他为国,他亦随声相应,毫无惭色。他的意中,总叫得皇后欢心,也不管甚么讪笑了。过了十余日,便是上元节届,都城内外,庆贺元宵,当然有一番热闹。中宗想了一个行乐的法儿,放出宫女数千人,命设市肆,由公卿大夫为商旅,与宫女交易。一班少年士夫,承恩幸进,正好趁这机会,亲近芳泽,东来西往,左顾右盼,遇有恣色的宫女,便借贸易为名,上前调戏。宫女等也恬不知羞,互相戏谑,形状媟亵,词语鄙秽,中宗带着后妃公主等,亲往游行,就使耳闻目见,也不以为怪。设市三日,复命宫女为拔河戏,宫女等遂各备麻绳巨竹,以竹系绳,往至河边,掷竹水中,牵绳腕上,将竹拽起,一拽一掷,再掷再拽,以速为佳,但宫女都没有甚么气力,全仗人多党众,同拽巨竹,方能胜任,因此分队为戏,每队约数十人,彼此互赛,都弄得淋头洗面,红粉涔涔。中宗挈领宫眷,登玄武门,观看拔河,以迟速为赏罚。宫女们越想斗胜,越觉用力,有失足跌伤的,有挫腰呼痛的,中宗等引为乐事,笑声不止。有甚么好看?有甚么好笑?等到夕阳西下,众力尽疲,方命将拔河戏停止,命驾回宫。
  越宿大开筵宴,内外一概赐酺,中宗命侍宴诸臣,各呈技艺,或投壶,或弹鸟,或操琴,或蹴踘,独有国子监司业郭山恽,起向中宗陈请道:“臣无他技,只能歌诗侑酒。”中宗道:“卿且歌来!”山恽乃正容歌诗,但听他抑扬抗坠,不疾不徐,共计有二十多句,由在座诸人听声细辨,系是《小雅》中鹿鸣三章。歌罢,又复续歌二十多句,乃是《国风》中蟋蟀三章。中宗点首道:“卿可谓善歌诗了。朕知卿意,应赐一觞。”随命左右斟酒,给与山恽。山恽跪饮立尽,谢赐乃起,退还原座。至诸臣已尽献技,中宗更召入优人,共作回波舞,舞毕后,又由中宗语群臣道:“有回波舞,不可无回波词,卿等能各作一词否?”群臣闻了此语,不得不搜索枯肠,勉应上命。有一人先起座朗吟道:
  回波尔如佺期,流向岭外生归。
  身名幸蒙啮录,袍笏未列牙绯。
  这首回波词,是沈佺期所作。佺期曾任考功员外郎,因与二张同党,坐流驩州。上官婉儿得宠,招致文士,乃复入为起居郎,兼修文馆学士。此次借词自嘲,明明是乞还牙绯的意思。婉儿即从旁面请道:“沈学士才思翩翩,牙笏绯袍,亦属无愧。”中宗闻言,即语佺期道:“朕当还卿牙绯便了。”佺期忙顿首拜谢。忽有优人臧奉,趋近御座前,叩头自陈道:“臣奴亦有俚语,但辞近谐谑,恐渎至尊,乞陛下赦臣万死,方敢奏闻!”韦氏即接入道:“恕你无罪,你且说来!”臧奉曼声徐吟道:
  回波尔如栲栳,怕婆却也大好。
  外头只有裴谈,内面无过李老。
  韦氏听了,不禁大噱。中宗也微微含笑,并不介怀。自认怕妻。群臣有一大半识得故事,私相告语道:“两方比例,却也确切,勿轻看这优人呢。”看官道是谁人故事?原来当时有个御史大夫裴谈,性最怕妻,尝谓妻有三可怕,少时如活菩萨,一可怕;儿女满前时如九子魔星,二可怕;及妻年渐老,薄施脂粉,或青或黑,状如鸠盘茶,三可怕。此言传闻都下,时人都目为裴怕婆。中宗畏惮韦氏,正与裴谈相同,臧奉敢进此词,实为韦氏张威,不怕中宗加罪。果然不出所料,由韦氏令他起来,越日领赏。上文恕罪,此次领赏,俱出韦氏口中,好似中宗不在一般。臧奉谢恩而退。谏议大夫李景伯,恐群臣愈歌愈纵,大亵国体,即上前奏道:“臣也有俚词,请陛下俯睬蒭荛。”说着,即朗歌道:
  回波尔持酒卮, 微臣职在箴规。
  侍宴不过三爵, 欢哗或恐非仪。
  中宗闻至此语,反致不悦,面上竟露出怒容。御史中丞萧至忠,暗暗瞧着,恐景伯得罪,遂伏奏道:“这真是好谏官呢。”中宗才不加责,即传命罢宴,回宫就寝。是夕无话,至次日,韦氏竟遣内侍赍帛百端,赐与臧奉,臧奉非常愉快。
  既而宫中传出墨敕,授韦巨源杨再思为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宗楚客为中书令,萧至忠为侍中,韦嗣立同三品,崔湜赵彦昭同平章事。于是宰相以下,惟萧至忠稍稍守正,此外都是狐群狗党,奴膝婢颜,而且滥官充溢,政出多门,宰相御史员外官,都是额外增添,挤满一堂,人以为三无坐处。监察御史崔琬,独劾奏:“宗楚客纪处讷两人,潜通戎狄,私受贿赂,致生边患,乞即按罪”云云。查唐朝旧例,大臣被弹,应伛偻趋出朝堂,静立待罪。楚客并不遵例,反忿怒作色,自陈忠鲠,为琬所诬。中宗并不穷问,反命琬与楚客,结为异姓兄弟,作为和解,遂又有和事天子的传闻。看官!你道崔琬所奏,究竟是假呢?是真呢?小子考据唐史,实是真情,看官请听我道来。自武氏许突厥婚,默啜不复寇边,未几,武氏病死,婚议又复中变,遂致默啜生怨,拘杀唐使。鸿胪卿臧守言,进寇沙灵,中宗命左屯卫大将军张仁亶为朔方道大总管,往御突厥。突厥兵颇惮仁亶,闻风即退,被仁亶追出境外,斩首千级,才收军回镇。会西突厥别部突骑施,崛起碎叶川,酋长乌质勒,抚下有威,帐落濅盛。中宗初年,曾遣使入朝,受封为怀德郡王。乌质勒旋死,子沙葛嗣袭封爵,默啜南下无功,转图西略,亲督众往攻突骑施。张仁亶乘他远侵,潜兵入突厥境,取得拂云祠一带地方。拂云祠在河北,突厥每入寇,必先诣祠祈祷,然后度河南行。仁亶既袭取此地,即创筑三受降城。中城就在拂云祠,东西两城,距祠各二百里,首尾相应,控制突厥。兴工阅六十日,三城皆成。及默啜归国,仁亶已布置严密,无隙可乘。那时默啜只好自己懊悔,不敢南牧了。惟娑葛可汗,统有父众,与别将斗啜忠节,屡有违言,辄相攻击。忠节势弱,不能久持。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奏令忠节入朝宿卫,中宗乃命右威卫将军周以悌为经略使,招抚忠节。以悌系宗纪二人党羽,到了播仙城,与忠节相遇,却导他纳赂宗纪,不必入朝。且愿发安西兵,兼引吐蕃为援,同击娑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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