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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对她有警觉性了?!〃尹谦不耐地甩开谢维阳的手,撂下狠话,〃你以为你是谁?!〃
谢维阳脸色一沈,两人一前一後地默默走著,气氛沈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尹谦觉得心脏发紧,步子却没有缓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医院後面的小巷子里。
〃小小。。。。。。小小。。。。。。〃尹谦兴奋地快步走到巷尾,嘴里轻声叫唤著这个名字。
〃喵──〃一声细弱清脆的猫叫声从呆在角落里的纸箱中传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瑟缩著探了出来。
尹谦顿时心情大悦,蹲下身把这只虎斑小猫整个抱起,让它像个小婴儿仰躺在自己臂弯里,手掌轻抚著它的小脑袋。
身後那人缓缓靠近,伸手,温暖厚实的掌心轻轻覆上自己的手背。
尹谦觉得一阵电流从指尖窜上大脑,头皮在微微发麻。
谢维阳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手从後围住了尹谦的腰,侧过头去轻吻他的脸颊。
尹谦没有闪躲,还悄悄把脸蹭了过去。
情人间最普通不过的行为,两人却做得小心翼翼。
〃怎麽了?〃谢维阳声线温柔。
尹谦不是会心血来潮的人,突然跑过来定有原因。
尹谦一直低著头,一遍一遍地用麽指指腹揉抚著怀中小猫的前额。
谢维阳蹙眉猜测:〃是不是,你父亲来找你了?〃
尹谦怔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谢维阳长长呼了一口气,痛苦地把头埋入尹谦的颈窝,双手紧紧搂著他的腰,前胸後背贴得紧密。
尹谦侧过头,抬手,冰冷的指尖触碰著谢维阳的脸。
父亲尹国正每次找尹谦,无非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劝他去美国就医,治愈率30%;二是──逼迫他与谢维阳分手,代价是谢维阳的性命。
尹谦觉得可笑。
尹国正一面投资大量资金在医疗事业为人称颂,一面却对自己儿子说出这种无视人命的话。
尹谦又觉得可悲。
他还不想死,他还贪恋那个人的体温。
所以,在他死之前,他也舍不得让那个人先死,这是他自以为自私的想法,与爱无关。
这个所谓的爱情游戏,从开始那一刻,就定下了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结局。。。。。。
〃我等会儿就去找他,约了七点。〃尹谦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指尖逗弄著小小的下颚,小小舒服地仰起小脸,黑亮的眼睛微微眯著,时不时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谢维阳把头抬起来,眼神复杂,一点恐惧的情绪很快闪了过去。
尹谦转过头与他四目相投,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笑,指尖转而伸过来轻轻撩拨他的下巴。
谢维阳也笑了,学著小小的模样,微微仰起脸,慵懒地眯著眼,漆黑的瞳仁在朦胧夜色中灼灼如星。
尹谦捏住谢维阳的下巴往下拉,抬起头就往他的唇吻了下去。
巷口处,一条黑色人影咬牙切齿地盯著面前唇舌交缠的两人,一晃而过。
6
计程车驶进郊外的别墅区,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才停在一座堡垒似的庄园前。
车刚停下来,高高的铁门径自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老者,腰板挺得笔直,身後徐徐跟著一名年轻女仆。
老者讶异於少爷没有驾车前来,略带警惕地看了眼挡风玻璃後的计程车司机。
尹谦自己打开车门,跨了出来。
〃大少爷。〃老者意识自己失职,忙一脸和蔼地弯了弯腰,双手反射性地拉後门的车把。
尹谦淡淡唤了声:〃陆管家。〃
〃大少爷,〃陆管家为尹谦关上车门,必恭必敬地躬著腰:〃大少爷下次前来若是不愿自己驾车,大可差遣自家司机为少爷服务。。。。。。〃
〃够了!〃这堆废话都听20年了,尹谦没这个耐心重复无意义的事,〃你给我杀了他!杀人灭口这种事你们不是最擅长吗?!〃
陆管家马上闭嘴,後退了一步,一手往前伸出,半弯著腰:〃大少爷请,老爷和夫人已在大堂等候多时。〃
尹谦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裤袋走进大门。
鹅卵石小路弯弯蜒蜒铺得精致,两旁品种繁多的花似乎四季常开,每个季节都能簇簇拥拥,争奇斗豔。
尹谦早已失去了欣赏的心情,他只觉得沈重的压抑,无法呼吸的压抑。
这个地方是炼狱,外表华丽内里肮脏,住在里面的人早就腐烂得面目全非,从心脏开始被腐蚀,直到整个肉体灵魂。
穿过豪华的庭院,眼前半掩著的木制大门被缓缓打开,亮出金壁辉煌的内里。
高耸的房顶吊著一串巨大的水晶灯,昂贵的名家画作设计精良地挂在墙上,从门口铺起的红地毯沿著旋转楼梯一路铺上二楼。
尹谦轻蔑地瞥起嘴角,突然想起那句佛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大少爷。〃陆管家摆出了〃请〃的手势。
〃怎麽不进来。〃浑厚低沈的男声在中堂凌空响起。
尹谦难免震了一震,呼了口气,迈开脚步走向声音的来源,直到沙发旁停下。
倚在沙发上的男人是尹谦的父亲尹国正,似乎在等著尹谦说什麽,一动不动地支著下巴看他。
尹谦却赌气般闭紧了嘴,一言不出。
僵持再僵持,沈默再沈默,别墅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强大的低气压让人窒息。
坐在男人身旁的女人面有难色,僵硬地笑了笑,自作主张打圆场:〃小谦,肚子饿了吧。。。。。。〃柳叶细眉向陆管家挑了挑,示意他接话。
陆管家心领神会:〃老爷、大少爷、夫人,饭菜都准备好了,请过去用餐吧。〃
女人笑著拉丈夫的手,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来往二楼走去。
女人也伸手要牵尹谦的手臂,却被尹谦冷冷地挥开,让她尴尬得很。
长长的饭桌,尹国正和尹谦一人在头一人在尾,相隔了几乎有五米之遥。
这种所谓的气派,尹谦向来嗤之以鼻。
他喜欢在一张小小方桌上用餐,就像在自己的小公寓那样,可以与谢维阳近距离面对面,可以让谢维阳稳稳牵著他的手,听他在耳边说些暧昧情话。
那种甜蜜温馨的感觉,那种有一个〃家〃的感觉,尹谦从来没有在这座宫殿似的囚牢里感受过。
几个女仆进进出出,十几道菜式终於全部上齐。
尹谦发现荤菜少之又少,知道这是顾虑自己的心脏,所以都是些对自己的病有利的素菜。
可惜他不会感动,这种最基本的人类情感他早就丢了,就算面对谢维阳,也只是。。。。。。
尹国正看儿子还在发呆,咳了两声:〃不饿吗。〃
尹谦双手交握著放在桌上,冷冷地问:〃有什麽话请快说,我时间不多。〃
尹国正怒极,〃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敲上桌面:〃叫你回来吃顿饭就这麽难吗?!整日在外面胡混连家都不回!我看你连老子是谁都忘了!〃
一旁的女人忙跑到尹国正背後为他抚背,一脸尴尬地不敢说话。
尹谦不为所动,神色更是淡漠:〃这次是想逼我去美国治病,还是继续用他的命威胁我?嗯?〃
〃畜生!我白养你了!〃尹国正激动地站了起来,冲著尹谦怒吼,〃如果不是我帮你打通了人脉,如果不是我派了保镖保护你,你早就被尹氏的仇家碎了!还一心顾著和那小杂种谈情说爱!〃
〃你不需要自以为伟大为我做这些事,我从来没寻求过你的所谓蔽护,把你的保镖都派去保护你的宝贝尹昊,OK?〃尹谦双手撑著桌子缓缓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盯著尹国正,〃还有,你有什麽资格叫他小杂种?!你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比他龌龊!〃
尹谦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父子间的对话已经弱智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摊了摊手就要离开。
陆管家忙上前拦住他:〃大少爷留步。〃
尹谦几乎要骂粗。
〃小谦啊,谢维阳他不是好人!〃女人也匆忙走到尹谦面前。
尹谦忍住怒火瞪了她一眼:〃姜其恩,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谢维阳,我查了他足足一年,甚至连他的父母是谁都查不出半点头绪。〃尹国正竭力平息怒气,坐回位子上,〃自从你三年前交了他这个朋友,他过去的底细就已经被全部销毁,他现在简直比白纸还干净。〃
尹谦顿时怔在当场。
尹国正皱著眉揉了揉太阳穴,斜眼看尹谦:〃谢维阳是不是好人我不会妄下定论,但他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没你想象中那麽纯粹。〃
尹谦不愿再听,双脚却僵住了,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7
厅堂又是死寂一般的沈默。
姜其恩眼神闪烁,慌乱地抬手抚弄额前的发,掩饰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尹国正没有注意到女人一身的不自在,向陆管家抬了抬下巴。
陆管家会意,一手摆出〃请〃的手势,一手扶著混混噩噩的尹谦回到座位上。
尹国正叹气,静下心来质问尹谦:〃他到底为了什麽要接近你?为钱为名为利,他都不需要。〃
面对野心勃勃的人会激起斗志,面对没野心的人反而更难应付,他激起的是无尽的猜疑和防御。
〃我相信他。〃尹谦低著头,紧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轻颤。
〃三年了。〃尹国正冷哼一声:〃小谦,你自以为有多了解他?〃
尹谦眼神游离,紧抿的薄唇失去了血色。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根本不了解谢维阳,从来只有谢维阳主动,从来只有。他们的相遇、亲吻、拥抱,甚至交合,都比一夜情来得简单而纯粹,没有惊天动地的求爱,也没有刻骨铭心的伤害,谢维阳除了爱他,还是爱他,别无二心。
谢维阳是天神给与他的眷顾,是没有预兆的赏赐,是只属於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是在大学校园的凤凰树下,让他心跳不稳的一个存在。
然而三年里的所有情、所有爱,都经不起尹谦心底的一个小小疑问。
我有多了解他?
谢维阳的爱,来得太快太急,太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