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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一条河,沿河撑船向东走,大约六公里的水程,便可看到沈洁如外婆家的房子。
房屋的构造颇似北京的四合院,只是没有那封闭自己也拒绝他人的冰冷,厚重的院墙,依当地风俗,房子的堂屋面朝南,正对着一条绵长宽阔的河流。岸边躺着一个光滑的木桩,俗称橛子。每天伴着黄昏的余辉,外婆撑着小船回来的时就用绳把船系在橛子上。沈洁如儿时的梦想就是为外婆造一条大船,因为大船的锚可比橛子气派多了。西厢房是厨房,这儿时常出现外婆操劳的瘦小身影。
每天,天刚亮,外婆便起床将那稀疏的头发梳成髻。沈洁如总笑她守旧,她便半是恼怒半是调侃地说道:“你将来嫁了人还梳着发辫,看你婆婆笑不笑你。”说完便转身踱进厨房,当时沈洁如总会嘟囔:“我才不嫁人呢,而且现在才没以前那么多的规矩。“早饭之后,外婆就有的忙了。先是撑船到前晚下网的地方收地龙和渔网。顺便割些鱼草,这是给房子西面鱼塘里的鱼准备的。忙完了这些还要喂鸡和鸭,外婆总是不得闲。然而,沈洁如最喜欢的还是东厢房。外婆让舅舅在这里开了两道门。一扇窗。因她觉得木门厚实的让人感到沉闷;便用香蒲编成的帘儿代替了。又因这儿对着河,夏日里在这儿乘凉最是惬意。
东厢房里,外婆总是低着头眯着双眼为沈洁如和表哥缝制冬天的棉袄。而她则趴在岸边逗水中的鱼儿,手中握着些米,小心翼翼地丢下几粒,屏住呼吸,瞥见鱼儿游来便绰手向水中抓去。“你这劳神的孩子,仔细栽河里。来,给我把针线穿上。”听见外婆的叫唤,沈洁如总会愤愤的在她身边坐下:“等我长大了就去海上捕比这更大鱼。”“这鱼精的很,用这个才能抓住哩!”外婆得意指了指旁边的鱼网。
沈洁如外婆人最是热心和善,在当地的人缘很好。
“大娘,这才夏天就忙棉衣了,您这身子骨可真闲不下来。”对面河岸的大树下传来福贵嫂的声音。
她是胖外婆的儿媳妇,水生的妈。此时,她正和水生坐在条凳上,面前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篮瓜果和一盆绿豆汤,那是外婆准备的,为的是让夏季在稻田里插秧的人解解渴。这些瓜果都是从西面的菜园里摘的,在外婆的精心料理下,瓜果够长得水嫩饱满。
“我这身板倒还硬朗;你快喝点粥降降暑。”外婆又笑着埋怨她不该让水生这么热的天到田地里来,水生嫂无奈地解释水生听说她到“河底”来怎么也拦不住,非要跟着。
所谓“河底”是当地方言,意思是地势低洼的地方。这里河流众多,是“岸上”人家水田的所在地。所谓“岸上”与“河底”相对,是地势相对高的地方,这里也最容易形成村落,旱田也主要集中在这里。这里的人们大多住在“岸上”,因为那里生活比“河底”方便的多。由于住在“河底”的人家总共不超过十家,而且相隔又很远,所以“河底”是没有电的,长期住在这得耐得住寂寞才行。到“河底”住的,多是子女早已成家立业的老人,他们不愿拖累儿女就搬到“河底”,建个简单的砖瓦房,挖个小鱼塘,再养些鸡鸭,生活倒是富足而惬意。
但是也有一些全家长年都生活在船上的,他们的船很大,有两到三层。这些人的皮肤比住在岸上和河底的人都要黑,水性了得,因此被称为“緢子”。因为胖外婆到城里卖鱼去了,所以在外婆的再三坚持下,水生留了下来。水生是一个皮肤黝黑年纪和沈洁如相仿的男孩,眼睛像紫葡萄似的,透着股机灵劲,仿佛水中的鱼。
乡下似乎没有闲暇的时候,秋天在收割麦子的忙碌中匆匆走过。冬季便在雪花的怂恿下坐上了秋的宝座,外婆家最忙碌的日子又来到了。老房子的西北方向有一个不大的鱼塘,年关前沈洁如的舅舅就会到“河底”帮外婆打理鱼塘。抽水机突突地叫嚷着,仿佛追日的夸父贪婪地饮着塘中的水。
当鱼塘中的水剩下浅浅的一层时,前来帮忙的乡亲便穿上特制的皮衣到塘中抓鱼,当地人之间相处很是融洽,不要什么报酬,只要管饭就行。淤泥死死地拽着人们的双脚,但收获的喜悦却催促着人们的步伐。“今年的鱼可真肥啊!”前来帮忙的乡亲笑着将一条条鱼扔上河岸,女人们也不闲着,敏捷地将鱼拾进鱼篓,再由舅舅和外婆撑着船到集市去卖,看见熟人总不忘送两三条就不推辞,还总会送来鸡鸭作为回赠。
日子就这样像门前的河流一样静静地流淌着,童年的记忆却愈加鲜明。沈洁如美美的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彪悍的季东阳
夏日的清晨沈洁如从睡梦中醒来,感到无比的满足。
沈洁如就读的大学位于滨江市,是北方著名的重工业城市。因为沈洁如读的是师范学校,所以不仅免除了学费,而且每个月会有四百元的补助,这也是当初沈洁如选择这个学校的原因。即使因为路途遥远,一年也只能回丽水两次。所以,D大学生的家境一般来说都比较普通,这在沈洁如就读的文学院尤为明显,但不包括追随教授外国文学的廖家勇老师而来的尉迟文静。
尉迟文静的母亲马钰是滨江市中医药大学的教授,父亲尉迟敬德在滨江市最繁华的的街道——明德大街,经营一个饮食文化城——滨江膳祖,哥哥尉迟恭在滨江工业园区经营一个光学有限公司,但是尉迟文静得知廖家勇留学回国后将在D大任教,就选择留在了滨江市并相应的报考了D大的中文系。其实,廖家勇的母亲张瑛,尉迟文静的母亲马钰以及季东阳的母亲杨颖j□j时是一起插队的知青,三个来自大城市的女孩在农村里一起下田插秧,割麦子,打谷,渡过了许多艰难的岁月。虽然对于城市的女孩来说这样的日子太过艰难,但最终还是咬牙熬了过来,j□j后,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从此三人更是比亲姐妹还亲,一直到现在三家的关系也非常的要好。
说来也巧,三家最开始生的都是男孩,季母二胎时本想生个女儿,但却有了季东阳。直到马钰生了尉迟文静,三家的欣喜可想而知,所以不仅三个父母就连廖家勇,尉迟恭以及季瑞东,季东阳对尉迟文静都很是宠溺。当然季东阳在“二妞儿”事件之后,尉迟文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说起尉迟文静对于廖家勇的痴恋,这也要拜季东阳所赐。
话说,尉迟文静在三家的娇宠之下虽然没养成霸道的公主性子,但却异常淘气。真是爬树掏鸟儿,上房揭瓦,一点也不比男孩省心,而且还就爱往高处爬。一次尉迟文静爬树被季东阳给逮住了,季东阳二话不说把她带到二楼的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西瓜,对尉迟文静说:“你要是再,爬高就会和这个西瓜一样。”然后在尉迟文静疑惑的目光下,手猛地一松。于是,可怜的西瓜在尉迟文静的面前顿时摔了个稀巴烂,红色的西瓜汁溅了一地。结果把尉迟文静吓得,那哭的叫一个惨烈,爬树时蹭的灰,眼泪糊了一脸。当时幸亏廖家勇抱着尉迟文静去洗澡收拾了一番,安慰了好一通才止了哭。
当然事后季东阳免不了被廖家勇削了一顿。就这样,在尉迟文静对这个世界还很懵懂的时候,廖家勇就那么温柔而强势的进入了她的生命,造成了后来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宿命吧!两家父母倒是乐见其成,只是廖家勇没有明确表示,但对于尉迟文静简直是当成女儿来照顾,比她爸尉迟敬德还要尽心。
沈洁如的寝室有四个人,除了她和尉迟文静外,还有一个叫丁咛的,一个叫刘淑媛的。前世虽然平时会有些小矛盾,但总体上还算和谐。丁咛是滨江本地人,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一般。她身材中等,脸圆圆的,脸上有些可爱的雀斑,略微有些黑,但肤色却很红润。丁咛最大的爱好是吃和睡觉,誓言要将高中期间错过的美食和没睡的觉全都补回来,被尉迟文静戏称为“觉主”。也许是多吃多睡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圆圆润润的,倒是可爱。她脾气温顺,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是除了名的老好人,大家有什么事都爱找她帮忙,最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就是“多大点事,甭客气!”。有时被刘淑媛惹急了,也只是自己生闷气,之后就会为自己的失态向刘淑媛道歉,即使那本不是她的错。也许真应了她的名字,又或者是寝室长的缘故,她总是会对寝室的其他人千叮咛万嘱咐地,什么明天有寒流要多添衣服,什么学校选课务必放在心上,什么谁家食物不卫生千万别吃。因为尉迟文静总是丢三落四的,所以是被她唠叨最多。刘淑媛家也在滨江,是个敏感而好强,性格比较复杂的女孩,这可能和她在单亲家庭长大有关。平时总是爱压别人一筹,她的身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世故,多与家庭背景好的同学交往,而且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但是对于她认为的不会威胁到她利益的人却很是和善。所以,平时和宿舍同学相处倒是随和。
沈洁如见其他同学还在睡觉,就轻声轻脚的起床洗漱一番,换上了白色亚麻短裤,蓝色上衣,白色帆布鞋,决定到操场锻炼身体。这是她昨天晚上就计划好的,好不容易上帝给她重生的机会,她可不能像前世那样挂了。
清晨的校园宁静而舒适,呼吸着还带着带着湿气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沈洁如似乎可以感受得到身体里有着什么在冲破坚硬的土地而努力的发芽、成长,她知道那就是生命。重生以来对于癌症的阴影消散了好多,她深呼一口气,似乎吐出了心中多日的郁结。
宿舍区还很安静,只有零星的为考研而奋斗的大三学生夹着书,打着哈气往图书馆踱去。到了操场,这里的人明显要多的多。远处,网球场上几个人正在对着墙壁练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