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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一生一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安子拉过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我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
我从心里泛上一阵酸楚,化成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圈,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听到安子在身后大吼:“我爱你三个字,我此生此时只对你一个人说!”
她是我父母的养女,我的姐姐。她的父母因为一场大火而失去生命,我的父母收养了她,但是她在家里享受着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高的待遇,因为是我造成了那场大火,也是那场大火,让我的眼角膜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从此失明。
从小,让着她已经成为我性格里根深蒂厚的习惯,从玩具到衣服,甚至男人。
我欠她的,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我没有特别的难过,可能是安子那句“我不喜欢她”给了我些许的心理安慰,我心底预测的结局是,虽然我仁尽义至和他分手了,但是他也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大家谁也不要得到,心里就会平衡很多。
然而另我难过的是,几天后,他们却成双入对地出现在了我家里,只是安子不再说话,但我能听到他的微笑。
姐姐说,她就是喜欢安子这样沉默内敛的男子,超有安全感。
姐姐飞扬跋扈地挽过安子的胳膊,示威似的拉着安子去看电影了。
听到“嘭”地关门声,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般生疼生疼地蜂拥而出。
想起广播里一个主播的话: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动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还是觉得,安子没有离开我。
那夜,姐姐没有回来,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刻,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心一阵一阵的抽搐。
翌日,却传来更为撕心裂肺地噩耗,安子和姐姐莫名地死在了影院,安子的死的时候,尸体上握着一封遗书,是他杀死姐姐的自首书,以及把眼角膜留给我的遗嘱。
安子,我的傻男人!
半年后,光明重新回到我的世界,我一个人来到安子的家,那个在城边的小窝,在安子的床头柜上,我发现了一个泥娃娃,那是我儿时的最爱的伙伴,后来却被姐姐抢走。只是,这个可爱的泥娃娃,已经没有眼睛,也没有了嘴巴,泥娃娃下面压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
我曾经答应你,会做你的眼睛,你也曾经答应我,不再哭泣,永远微笑着生活。
耳边荡起儿时的童谣:
泥娃娃
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也没有眼睛
也没有嘴巴
所以不说话
他是个假娃娃
不是个真娃娃
他没有亲爱的爸爸
也没有妈妈
泥娃娃
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我做他爸爸
我做他妈妈
永远爱着他
如果你认识我,你会知道,我是个从来不哭泣的人,因为我的眼睛,是泥做的。
画室
北京的798工厂,有很多画廊和画室,其中有一间画室,很神奇。据说,凡是在这间画室作画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成功了,甚至就算是默默无名的画者,也都有作品被人高价收藏。
那间画室,在工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屋檐布满灰尘,门上守着一把生锈的铁将军。从锁的生锈程度来看,这间画室,已经关闭很久了。
如此神奇的画室,却一直空着,这太不正常了。为此我问了很多人,但大家都闭口不言,似乎那里有什么禁忌似的。不过,就算真的有什么禁忌,我也要租下这里,因为,这里将成为我梦想的起点,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真正的名画家。
当然,我现在不出名并不是因为画得不好,而是没有出名的机会。但是,我坚信,以我对艺术的执着,总有一天,会名声鹤起。
为了艺术,我可以奉献一切。
画室很小,但基础设施还算齐全,略略打扫一下,倒也是个安静之所。墙壁上歪歪扭扭地挂着几幅人像素描,其中有一副是梵高的,画工虽不精致,却也颇有几分神韵。只是不知为何,每幅画像都很压抑,遗像似的,冷冷的,又透着某种热情和执着。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个画室传说的鼓励,搬进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觉得思如泉涌,下笔有神。似乎积攒了多年的灵感,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从大脑里,眼睛中,手指下,蜂拥而出,不可遏制。隐约中,我的身体里似乎进驻了新的灵魂,它们指挥着我的手,来画出惊世名画。
为了防止这突来的灵感中断,我茶饭不思,废寝忘食,连续完成了6幅作品,每幅作品,都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我满意地望着它们,感觉自己终于要咸鱼翻身了。
然而,事情并非如我想象的那般顺利,我的画,被所有人拒绝了,理由只有一个――我没有名气。
“名气”就好像品牌一样,东西再好,没牌子,也不会有人买。
我疲惫地坐在画室里,看着墙壁上的素描,素描里的人像,似乎也在嘲弄着我的天真。也是,我怎么能奢望,一间破败的画室,能带给我鸿运呢?
我无望地躺在地上,看着房顶上的蜘蛛忙忙碌碌,一根一根的拉丝。左一根,右一根,盘恒交错,一如我纷乱的思绪。
我侧头,看到梵高在墙壁上凄冷地笑着,似乎充满了无奈。画轻轻摇摆了一下,飘落到我的脸上。我拿起,看到画像的背面写着:“有的人活着的时候,注定卖不出一幅画,比如梵高。”
原来,这就是“为了艺术而献出生命”的真滴。
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微笑着,拿起画笔,画了自己的一副素描,然后在房顶的横梁上,系上皮带。
织网的蜘蛛并不介意自己的作品被破坏,只是慢悠悠地躲到一边,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后来,我在这间画室画的所有的画,都被某收藏家高价收藏了。
那间画室,又被上了锁。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墙壁上,多了一幅素描,遗像似的,那就是我。
【完】
稻草人
有的女人宁愿嫁给三餐不饱的艺术家,也不愿意和衣食无忧的农民生活在一起。所以,从你决定放弃你的草编艺术那一刻,你的女人就离开了你。
其实你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有很多很多朋友。可是,同样是从你宣布放弃草编艺术那一天开始,你的朋友,竟然也一年比一年少了。
你觉得,那是因为你总也做不出成功的艺术品,总也不能出人头地,才会如此落魄。
那天你去城里看我的时候,表情落寞,眼神灰暗而无助,你说,我是你剩下的唯一的朋友了。
你说,不知道为什么,田里的乌鸦一年比一年多,要抢收玉米,看来得有一番苦战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一定会主动帮你。
因为我和你一样仗义。
玉米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壮观和波澜壮阔,田地的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墓碑,透着死亡的气息。秸秆和叶子都是黑绿色的,很多叶子的边缘都发了黄,显得奄奄一息,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挣扎的结果就是很“扎”,我的胳膊被叶子划了好几道伤痕。
你不好意思地说,看这些叶子,长的就像弯刀一样。
晚上,你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松仁玉米,心尖炖玉米饼,心尖炒玉米粒,以及新鲜的玉米粥。你庄重地把一个草编的女人放在餐桌一侧,才对我说,开饭吧。
那个草编的女人我认得,就是已经离开你的老婆。你羞赧地笑,说,不习惯自己吃饭,所以编了一个老婆。这个老婆不会唠叨、不会埋怨,不会离开我,因为她没有心。
听了这些话,我一下子没有了食欲,心中荡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很荒谬,很可笑,很不可思议。我总觉得,这餐桌上的心尖,是你老婆的,或者,是人类的。
半夜,我被一阵轰然的乌鸦叫声惊醒,打开窗户,看到外面铺天盖地的乌鸦乌云一般遮住了月光,它们气势汹汹地扑向玉米地。
我仓皇失措地撞开你的卧室,你不在。
你的卧室里,放着一个没有头的稻草人,真人一般,似曾相识。我顾不得多想,冲到玉米地里,驱赶着乌鸦。昨天,我们只收割了边缘的一小部分玉米,而你大片的劳动成果,就要成为乌鸦的饕餮大餐。
突然,乌鸦们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纷纷飞到天空,在天空“呱呱”大叫着盘旋。黑暗里,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在驱赶着乌鸦。
我想,你可能不只请了我一个帮手。我焦急地冲向那些人,刚刚走近,却愣住了。
那不是人,确切说,不是真实的人,而是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和你屋里的草编女人一样逼真,有些还是我熟悉的面孔,比如我们共同的朋友,你的导师,还有你老婆的妹妹等等。
他们像定在十字架上的受难耶稣一样平伸着手臂,手臂与身体垂直,与地面平行。他们面无表情,目光阴冷。
他们太逼真了,以至于,让我怀疑那根本不是草编的,而是真实的人。
这个时候,我在那些稻草人里发现你。
你也是个稻草人,只不过,你有表情,你的表情里有一丝慌张,一丝诡异,一丝秘密被发现后的凶相毕露。
你挥舞了一下手臂,碰掉了一个长发稻草人的头,那个头我自然也认得,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之一。那个朋友,以前总是嘲笑你的作品毫无创意,每次你都生气,虽然你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你看了他一眼,抓起他的头,向我追过来,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那些话还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已经淹没在了乌鸦的叫声里。
我一路狂奔,不敢看那些破败的墓碑。白天割过的田地,留下长短不齐的玉米茬,那些茬,就像利刀、像魔爪一样,阻拦着我逃命的步伐,
你一挥手,把朋友的头掷向我,我脚下不稳,扑在了地上,尖利的玉米茬刺进了我的心脏。
你冲过来,抱起我,飞奔到屋里,手忙脚乱地包扎,又手忙脚乱地冲了出去。
我突然想起你卧室里那个没有头的稻草人,它的身体很像我,它没有头。
这个时候,你拿着针桶进来了。
我闭上眼睛,说:你杀了你老婆,还有朋友们,把它们做成稻草人,我是最后一个了吧?
你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狠狠给了我一针。我想我得谢谢你,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
可是很意外,我没有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