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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腹腔。
在杜雅君刚能够感觉到刀刃的冰冷时,锋利的刀身又象进入时那么迅速地抽离了她的腹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骤涌的热流。由于迅猛的反作用力,她紧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后退着,直到一棵大树坚实地顶在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脊梁上,她才摇晃着止住脚步。与此同时,她敏捷地一个转身,蹒跚地飞奔起来。
呼啸的风声似乎无形中扩大了粗砺的喘气声,千丝万缕的阳光在眼前跳跃,稠密的树林颠簸着快速后退。用尽全力奔跑的杜雅君因为刚才那一系列的刺激备受煎熬,她脑海里徒地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想她那颗被恐惧挤压着超负荷的心脏很快就要爆裂了。她不知这场疯狂的追逐还要持续多久,可身后那沉甸甸的脚步声依然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
“她”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她”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因过度消耗体力,杜雅君的大脑已经开始锈蚀了,她在心中一遍遍默默地提出这一类愚蠢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是一个万丈深渊,她已经无路可逃了。终于,迈出去的右脚一步踩上了悬崖边沿松软的泥土,她猛然刹住了前进的势头,在千钧一发之刻一把抱紧崖边横呈的树枝,泥土和着石块簌簌地滚落,“哗啦、哗啦”地掉进瘴疠的雾霭中,瞬间无踪。
剧烈运动中的骤然松弛令杜雅君感到一阵难耐的疲软,她的身体顺着树干无力地滑坐到地上。那个“她”带着满脸的狞笑,从容地一步步逼近,轻蔑的眼神直刺杜雅君溢满泪水的双眼。
杜雅君艰难地抬起头,内心的乞求尽数呈现在蜡黄的脸庞上。那个“她”残忍地抬起一只脚,狠劲地踹在杜雅君胸口上。杜雅君的身子就象一只漏光了气的皮球一样凌空飞起,绵软地抛出一道弧线,轻飘飘地向无边无际的浓雾中坠落,只在身后拖出一声嘶哑、经久不息的惨呼……
杜雅君“嘭”地从一把破旧的竹椅上跌坐到地板上,发自尾椎、沿脊柱而上的巨痛象滚滚的电流般刺得她一阵哆嗦,她惊恐地张开迷蒙的双眼,恍惚四顾。待到她终于看清了身处的环境时,才长舒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整整一上午的清理、打扫工作之后,杜雅君确实太累了,本想坐在二楼能看到山间小路的窗户前小憩一会儿,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倚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她一手扶着竹椅,一手揉着痛处,紧拧着眉头站直了身子。
还好,尾椎骨并没受伤。
杜雅君庆幸地慢慢转身,重又坐了下去。当她缓缓地靠上椅背时,感到背上传来阵阵冰凉。她闭上双眼做着深呼吸,抬手摸了摸额头,额上也聚满了黏糊糊的冷汗。于是,她看也不看,用抓在左手中的一块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
一股刺鼻的馊臭味几乎令杜雅君窒息,她反射般地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拿来擦汗的竟然是一块抹布。厌恶和恶心刺激得她想呕吐,她迅捷地蹦起来——弄得竹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转身冲出了房间,“咚咚咚”一步并做两步地跑下楼,一头扎进了一楼走廊尽头的浴室。
十几分钟后,待到缠绕着杜雅君的那股难闻的气味最终被冷水冲尽,她这才一甩头,撑着洗脸盘的边沿、喘息地看着面前那面斑驳的镜中的自己。镜面上溅了一条条纷乱的水珠,此时,它们正缓慢地聚集到一起,仿佛有些迟疑般地顺着镜面滑落。
杜雅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脸,镜中的脸在水珠和光影的作用下,显得有点扭曲、发青,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梦幻似的不真实,这令她悚然想到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最近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老是做着相同的梦?
为什么总梦到被自己追杀?
杜雅君眯起眼睛,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水滴。半晌,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脑子却在急速运转下越来越糊涂,她恼怒地站直身子,“哗”地倒掉洗脸盆里的脏水,气呼呼地狠狠跺着脚走出了浴室。
带皮的松木版搭建的简陋浴室里,昏暗的光线透过木版的缝隙横七竖八地照射在被水浸得发黑的地板上,那口蓄水的、半人高的大缸静静地靠墙伫立着,没在缸里的水面下、穿过板墙的一支空心竹筒里无声地淌出清冽的山泉水,半拉开的浴帘后,黑黢黢一片,看不真切。唯一动态的东西就是镜子上还没流尽的水迹,浴室中的一切倒映在歪歪扭扭的镜面上,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杜雅君再次上到二楼,从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用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水珠,一屁股坐回竹椅中,看着窗外那条幽静的林间小路,思绪一下子又回到刚才那个骇人的梦中。
尽管最近这个梦已经多次骚扰到杜雅君的睡眠,早已习以为常的她,醒转之后也不会再象一开始那么惊恐,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她曾仔细地回忆过,在第一次做这个梦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这也就彻底排除了人们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
难道这个梦有什么预示?
想到这儿,杜雅君一阵凛然。可究竟是什么样的预示,她绞尽脑汁也没能弄明白,但她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因为这个梦简直是太真实了,按理说,梦中是决不会有任何实在的感觉的。然而,她每次身处在这个噩梦中时,都能清晰地感到温暖的阳光、冰冷的刀锋、滚烫的热血、赤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柔软的触感,甚至连那个“她”身上散发的阵阵腐臭味也似乎还紧粘在她的鼻黏膜上,惟独感觉不到的就是疼痛。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杜雅君出神地眯起双眼,摆在竹椅扶手上的右手食中二指神经质地痉挛着。过度使用脑力所引起的神经兴奋,使得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叹息了一声,决定不再去想那个令人不快的噩梦,可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却仍然象一只——不——是一群讨厌的苍蝇般盘恒在她脑海深处,“嗡嗡”地久久不愿离去。
窗外,稠密的树木在地上、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随着阳光的迁移,它们也以人们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换着它们的位置。“唉——”杜雅君又叹了口气,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此刻,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许这些日子来的噩梦,还有现在她心中不安的恐惧都是因为孤独所致。她紧皱双眉抬起头来,遥望向小路的尽头,期盼着其他几个人能够早点上山来。
有人在窥视我?!
杜雅君突然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非常肯定。她睁着受惊的双眼,略微有些发黄的瞳孔放大,又缩小,小小的黑眼珠来回巡视着小路两边密密层层的树林。
风在树木的缝隙间叹息,使得树叶发出神秘的窸窣声。在摇曳的树叶遮蔽下、幽暗的阴影中,杜雅君可以看见一个歪斜的古老墓碑。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她、殷雪凝,还有齐子健他们,曾经扒开一些顽强的藤蔓植物,去探究过那个墓碑。墓碑的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碑后的坟头已经被岁月夷为平地,长满厚厚青苔的石碑上,巴掌大的字迹也变得模糊难辨。她记得他们还为墓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发生过很多次无谓的争论。
墓中的到底是谁?
他(她)的灵魂是否已得到安息?
杜雅君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地关上窗户,插好插销,最后,“哗啦”一声拉上了窗旁两幅深蓝色的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窗帘是她早上才安上去的,也不知为什么,她从小就有个习惯,必须在有窗帘的房间里才会感到安全,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睡得着觉。
“哎,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开快点啊?”李品蜷缩在一辆黑色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上,不耐烦地敲着仪表板,“咱们铁定要最后到了。”
龙卓鸣皱了皱肉嘟嘟的鼻子:“行了,你别催好不好。人家刚学会开车,现在还是实习驾驶期呢。开太快出事了怎么办?”
“行行行。”李品不屑地望向车窗外,“你别着恼,慢慢开你的车,我睡一觉得了。早知这样,我还不如坐长途客车呢,说不定早到东川了。”
龙卓鸣有些不高兴地一撇嘴:“那你干嘛不去坐长途客车啊?”
“算了,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了。”李品将头埋进胳膊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还是集中点注意力吧,万一真撞车了,你那一身肥肉倒还顶得住,我这样皮包骨的可就吃大亏了。”
龙卓鸣紧张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在心里啐了李品一口。他明白,李品那张嘴油着呢,将近二十年来,自己没有一次在嘴上赢过李品,所以只能无奈地以沉默来对抗。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李品似乎感到有点冷,把身体象一只大龙虾似的卷了起来,龙卓鸣瞟了李品一眼,关上了嘈杂的爵士乐,将空调的开关旋小了些。天虽然有些热,但很多车还是敞着窗户,没有开空调。可龙卓鸣实在是太胖了,稍动一动就是汗流浃背,更何况开长途这么紧张的时候,就算空调开着,他那双层下巴缝里也是汗津津、滑溜溜的。
下午的天已经开始阴沉了起来,厚厚的云层悄悄地在天空中堆积,不给阳光留下一丝缝隙,开阔原野的尽头,笼罩着一圈淡铅色的云彩。省级公路上,越是接近东川县,来往的车辆越少,偶有一辆车与龙卓鸣的银灰色桑塔纳擦身而过,也是农用车居多。已经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拐上简易公路的路口了,龙卓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中午,龙卓鸣和李品曾停车在一家路边小店吃了顿午餐。小店的服务态度十分冷淡,店里所有的的东西——包括人——都是脏乎乎的,饭菜也淡而无味,如同嚼蜡。两人勉强吃了些,到现在,龙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