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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山上……她气若游丝地几乎说不完一句话。
轻怜呀,你不能下床啦!守候一旁的许妈赶紧制止她,燕嬷嬷正端着汤药进房,连忙担忧地喳呼着,
哎呀,快点!别让她脚踩地呀!将热烫的药碗放在桌上,她帮着将轻怜压回床上。
傻丫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是给我乖乖躺着,更别想下床,尤其你刚流掉……许妈对燕嬷嬷使个眼色,燕嬷嬷猛地住口。轻怜不再急着下床,反倒静静地望着她们,泛黑的眼眶显得憔悴。
流掉……什么?她想起昏迷前的大量失血,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走,但不懂那是什么。燕嬷嬷和许妈面面相觎,还想含糊带过。
就是……你生了场大病……轻怜紧抓着她的手,固执地问着:
到底……流掉什么?她的声音和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虚弱得不成人形,燕嬷嬷忍不住眼眶泛红。
你才流掉了……孩子。
说着,泪水随之滑落。她认为有必要告诉轻怜这件事,毕竟那是她的孩子。
孩子……轻怜低喃一声,颓然地跌靠床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干裂的双唇不断低喃着:
我的孩子……孩子……轻怜,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你别吓嬷嬷呀!
燕嬷嬷急着摇晃轻怜,想唤醒她的神智。
这孩子该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一时失了魂。
纤弱的身子被晃得骨头似要散了,轻怜才将视线转回燕嬷嬷脸上,像个孩子般哭泣着:没了……什么都没了呀!
嬷嬷……老天为何要这样惩罚她,让她同时失去所爱和孩子?
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不连她也一起收回去,就不用独自承受痛苦了……
别哭……乖孩子……别哭……燕嬷嬷赶紧将轻怜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般摇晃着她,同时轻拍着她的背。
你还有嬷嬷呀!嬷嬷疼你……可怜的孩子,为何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燕嬷嬷不舍地抱着轻怜,一旁的许妈也陷着一起掉泪。
没了……呜呜……什么……都没有了……轻怜哭得肝肠寸断,为逝去的爱情和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她这样算什么娘亲?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轻怜内心自责不已,宁愿自己不要醒来,就不用面对这双重打击
。别哭……你这样嬷嬷好心疼呐!
燕嬷嬷知道让轻怜哭出来比较好,但见轻怜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心也被揪得好紧。
轻怜心中的苦楚化为滴滴泪珠,怎么也停不了。
泪水总有流干的一天,但心中的痛呢?武劲同样陷入煎熬之中。
在陌生的屋里醒来,他便知道身在何处。
缓缓起身调了息,内力丝毫不受影响,可见这迷药的质量都经过精心选择。
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将家里哭成了一个小瀑布?武劲自然想起轻怜此刻的情形,却随即甩开不该有的心软。
在她做出这件事之前,就该想到他之前的警告。
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可是,当他双脚套上靴子,被柔软的毛皮包覆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温柔的眼神和抚触,冷硬的心也跟着有些许软化。
他气自己的优柔寡断,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
穿好靴子,武劲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面对逃避多年的心结,房门却在同一瞬间被打开,一张满是皱纹的容颜映入眼帘。
武劲愣住了。眼前的老妇发丝斑白,削瘦的双颊布满风霜,眼角下垂了,腰杆也挺不直了…
不!不是她……她不该变得如此苍老……武劲慌乱地抗拒眼前的事实,但凝望着他的那双眼眸依旧没变,仍然像以前那样充满慈晖,总是抱着他流泪,心疼地唉他一声:
劲儿……劲儿……苍老的声调殷切地呼唤着,将武劲由回忆中拉出,有如黑夜的明灯,将漂泊十年的孤船引进了安全的港湾。
他努力咽下心头的酸楚,缓缓上前搀扶着进门的老妇,紧紧地将她抱住,喊出十年来缠绕在梦里的呼唉。
娘……十年未听到的称呼让妇人老泪纵横,借娘使尽力气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知道他已经原谅自己当年的抉择。
劲儿……娘好想你啊……是劲儿不好……对不起……娘亲早发的白发、佝楼的身躯和一身的病痛都是为了他……
心追一刻,武劲不再怨了。他就像个孩子般任性,为的只是嫉妒。
当年娘亲选择回到所爱的男人身旁,没有站在与她共同苦过来的儿子这一边,因此他嫉妒,无法原谅她的选择。
如今见到娘亲比他印象中还要苍老许多,而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所造成,武劲心里只有愧疚和侮恨。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能再见到她老人家,否则他会终悔一生。
是娘……对不起你……惜娘瘦弱的身躯在儿子怀里颤抖,你要……原谅娘……当年……别再说了,娘。
武劲连忙制止娘亲说下去,一切都过去了……劲儿再也不会离开您身边……他一边帮她擦干泪水,急切地保证。
好了……看到孩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呀!一旁始终没开口的武骞担心娘子情绪太过激动,连忙扶着她坐下。
武劲这才发觉爹爹的存在,他努力平稳情绪,看着爹爹为娘亲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吹凉还冒烟的茶汤,这才惊觉爹爹同样满头飞霜,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武林盟主。
只是,面对这个带给他们母子痛苦的男人,他仍无法放开胸怀。
惜娘啜了口茶,顺顺气,对武劲伸出瘦得见骨的手,不住地咳了起来,劲儿……咳咳……娘……武劲赶紧握住娘亲的手想帮她拍背,武骞却早一步抢先。
他看也不看爹爹一眼,接着在娘亲身边坐下。您身子还好吗?听说您病了……
没事……
惜娘紧握着儿子的手,朝后头看了一眼,是你爹太紧张,还说非要把你带回来不可……
武骞抚着娘子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是谁说自己要死了,希望死前能见到儿子一面?
我有这么说过吗?
呵呵……惜娘瞅了夫君一眼,可能是说梦话吧!
你哦,倒推得一干二净,可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武骞显得心有余悸。
当时听到娘子这么说,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好似就要失去她。
正巧探子查到武劲从小佩带的圣之刀出现在京城,他才丢下生病的娘子上京城寻子。
好了……
这会儿见劲儿回来,我的病都好了!
惜娘拍拍儿子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娘……武劲抚着娘亲的白发,一脸的不舍,您的发……都白了。
还不是因为思念儿子过度……
惜娘另一只手拉住老伴,要他别再替她拍背,你爹也是呀!
武劲没有回应,气氛顿时凝结。武骞知道儿子仍不原谅他,也不逼他。
斗你们娘俩聊聊,我去看你的药煎好了没?
见老伴黯然离去,借娘只能劝着儿子:
娘知道你还怨着你爹,但当年他不是故意丢下咱们,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儿子不响应,她继续说着:
这几年,他对你的思念和愧疚不比娘少……孩儿知道。武劲这才回答,语调十分平静。
方才瞧见双亲的互动以及娘亲依赖的神情,武劲知道娘亲根本无法离开爹这辈子都是。
当年若硬要阻止两人复合,娘亲恐怕也是终日以泪洗面,今天的状况可能更糟。
爱过之后,他才能体会出那种相互依存、彼此相系的感受,正如他和轻怜。
此刻,心中的怨竟不再那么强烈,他反倒感谢爹爹将他带回来,才得以见娘亲一面。给劲儿一点时间,好吗?
对于那个怨了几十年的男人,他还不知道怎样和过往妥协,甚至再唤他一声爹没关系……
见儿子愿意尝试,惜娘已够欣慰了,既然回家了,就多的是机会。
劲儿,你该不会很快又要离开娘了吧?
武劲愣了一下才回答:
不会。娘亲身体这么弱,他也不放心离开:但他心中却仍牵挂着另一个纤弱的女人,语气于是变得不十分明确。
休养了几天,轻怜总算较为平静,也很听话地服用汤药。
只是,她又将自己封闭起来,整天不吭上一声。这情景看在燕嬷嬷、心里,只觉一切都回到原点……
不,反而变得更糟!
于是她又吵着要天机老人想想办法。要解开怜丫头心里的结,唯有找回那小子。
天机老人瘫在躺椅上抽着水烟,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那您就快点去呀!
燕嬷嬷急得在他身边直跳脚,我发觉怜丫头平静得有些怪异。
怜丫头会这么听话想弄好身体,就是一心想回到半山一那个她心里的家。
他怎不懂这丫头的心思?想要寻死也得回到那个地方,那儿有她无法割舍的情感和回忆。
您说……她想回到那儿……然后……寻死?光说出这两个字,就足以让燕嬷嬷胆战心惊,那千万别让她回去!你以为制止得了?
这丫头就是用爬的,她也会爬上去。
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掉眼泪,这孩子还是有她执着的一面一这便是她最大的改变。
那该怎么办?
要不您赶紧去找回那小子!
燕嬷嬷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咱们不知道那小子的身分,人海茫茫怎么找呀?
天机老人用烟斗敲着燕嬷嬷的头。
你未免太小看师父了吧?哎唷!
尽管头被敲疼了,燕嬷嬷还是露出期待的眼神,您知道他是谁?
现在哪里吗?
那小子叫作武劲,是武骞的儿子,捐剑山庄未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