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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李大钊都是俄间的名义被枪毙的,”荆俊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都说了,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民族国家,”荆以远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咱们有自己的文明核心,自己的文化传承……民族国家,是西方殖民时代提出来的说法,欧罗巴内战上千年,英国国王就是法国诺曼底公爵,那时候谁说民族?感觉就是一个公司的内斗,跟春秋战国类似,只不过,欧罗巴从来没统一过而已。”
“那日本人打进来,其实是件好事?”荆俊伟不服气地反问。
“你这是抬杠,”荆以远无奈地看一眼孙子,“保家卫国是必须的,不管是不是民族国家,保护自己的财产,这个是没错的。”
“我就感觉不到有什么不一样,”荆俊伟继续嘴硬。
“你们说的我脑袋瓜有点懵,”陈太忠是真的有点懵,他能听出来,荆老是从文化传承和历史发展的角度看问题,大兄哥这个说法,糅合了民族国家的概念——倒也可以说是与时俱进,中华文明总是在不停地吸收先进东西。
“其实很简单,中华民族总是不缺脊梁的,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难得地,荆紫菱出声了,“但是有人借舆论监督的名义,哗众取宠邀名射利,那就必须一棒子打死……不能给他们刑不上大夫的待遇。”
“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话很容易,”陈太忠看她一眼,又叹口气,“怎么才能判断人家是哗众取宠邀名射利?一棒子打死……会不会有独断专行的嫌疑,谁又授权我这么做了?”
“可是你……一向就很独断专行的,”荆紫菱斜着眼睛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有的是人骂我,但是我问心无愧就行了,”陈太忠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各有各的说法,”荆以远笑着发话,“士大夫阶层的利和弊,都是非常明显的,太忠你要是能想出有效的监督办法,就是大功劳。”
“谁去监督那些监督他们的人?”陈太忠笑着一摊手,“这功劳我拿不了,不过我懂了,制度不是万能的,还是要抓精神文明建设……一个失去羞耻心的国家,是可怕的,也长久不了。”
“其实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无解的,”荆以远轻声嘟囔一句。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陈太忠站起身来,今天晚上的谈话,他好像收获很多,但细细一想,似乎又是一无所获,“不管怎么说,必要的监督是要有,不能因噎废食。”
“你北崇那个公示栏,搞得就不错,尤其难得的是,没有走形式,”荆以远笑着站起身,“不愧是我的孙女婿,我送你。”
“但是你的重外孙,很可能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话说……真是没人比他更会扫兴的了。
“后人比咱们聪明,没准他们会有办法的,”荆以远笑着发话,“你就比我聪明,要我是北崇区长,不会比你做得更好……紫菱,我能看到你俩的孩子吧?”
“没准是美籍华人,不是中国人,”荆俊伟嘀咕一句,他今天就是要扫老爷子的兴。
大兄哥,其实你比我还会拉仇恨,陈太忠很无语地看他一眼……
当天晚上,湖滨小区其乐融融,不过考虑到小紫菱的面子,陈太忠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小区,哪怕他从田甜那紧窄的甬道退出时,是分外地舍不得。
大约八点的时候,他来到了荆教授家,不成想小紫菱此次回来,还有别的应酬,而他实在不想被介绍为“荆总的男朋友”,于是就陪着荆老聊天。
然而很遗憾的是,明天就是荆老的生日了,今天来的人很是不少,他也插不上几句话,百无聊赖之下,他索性站起身出去,开着奥迪车在街上溜达。
素波还是那个素波,但是年轻的正处心里,总觉得跟这份喧嚣有些格格不入,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不知不觉之间,竟来到了老省委门口。
“这才是自找没趣,”他摇摇头才待离开,猛地看到一个熟人——稽查办的李大龙撑着把伞,从大门里急匆匆走了出来。
“大龙,”他放下车窗,招呼一声,见他没反应,又按一下喇叭。
李大龙回头一看,嘴巴登时长得老大,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老主任,你啥时候回来了?”
“回来给荆以远老爷子拜寿,”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又推开副驾驶位的车门,“闲得没事在街上转悠,就看到你了……这是要去哪儿,我捎你一截?”
“我倒也没事,过来拿个文件,”李大龙开门上车,想一想之后发话,“老主任没事的话,中午一起坐一坐?”
“中午还不一定有空,”陈太忠随口回答,然后又问一句,“稽查办最近忙不忙?”
“我现在调回纪检委了,”李大龙挠一挠头,看起来有点心虚的样子,“不过稽查办发展得不错,许书记对秦部长的工作很支持。”
第4263章白龙鱼服
许绍辉当然会支持秦连成,陈太忠听得心里微微一笑,可是转念一想,前一阵稽查办差点被边缘化,也不见许绍辉如何支持。
说来说去,还是杜毅要走了,有些事情也就方便支持了,他脑子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来:老杜这么一走,许绍辉也许会有点别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听说李大龙离开了稽查办,他就觉得跟对方没什么可说的了,沉吟片刻之后,他才发话,“回纪检委也挺好的,你的老本行,好好干。”
“嗯,”李大龙点点头,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尴尬,其实他回本部,是因为有机会提正处,必须要如此选择,但眼下他却没办法解释,想一想之后,他才又说一句,“李云彤在闹离婚,据说,她爱人怀疑她跟秦部长……”
“早离早好,”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张强那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我跟李云彤吃个便饭,他能追进包间去,真不算男人。”
聊了两句,车到了省委新办公大楼,陈太忠将李大龙放下,两人笑着道别,感觉还是很亲热,但是双方都很清楚,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了,白云苍狗世易时移,本来交情就不深,又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意识到这一点,年轻的书记变得意兴索然,随后他驱车直奔高新区,绕着素凤手机厂转一圈,又去看一看光盘生产厂。
蒙蒙小雨中,两个厂子安静得很,偶尔有个把人在厂区冒雨穿行,也都是步履匆匆,一看就知道,厂子处于正常生产状态。
这地球离了谁都要转的,陈太忠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于是又驱车直奔不远处的素波配送中心——这里是个自发的配送货市场,前两年才被交通局规划管理了起来,北崇现在的物流中心建设得不错,但是经验总是不嫌多的。
他将车停在不远处的一家停车场,也不打伞,就那么步行过去,一边逛游,一边随意打听,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在一些大车上,居然能看到北崇的宣传告示。
哥们儿这招牌,还真是打出去了,他心里不无自得。
转悠了一阵之后,眼瞅着就十二点了,陈太忠走向旁边的小吃街,这里处于城乡结合部,大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特色就是便宜、份量足,口味也不错。
事实上,这里除了大碗面、炒饭,也有卖卤煮之类的,还有炒菜,大车司机们等活儿的时候,想在这里喝两口,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书记已经很久没在大排档吃饭了,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但是在大饭店就餐,而且通常是在包间里,他决定体验一下生活——太脱离群众也不好。
于是他捡个最热闹的摊点走过去,看一看黑板上写的寥寥几个饭菜,冲服务员招呼一声,“来个担担面,炒肥肠,再来一碗紫菜蛋花汤。”
“尼玛,排队!”旁边一个粗壮汉子瞪他一眼,粗声粗气地发话,丫手里还拎个老大的水杯,一看就是司机。
你好好说话会死吗?陈太忠看他一眼,才琢磨着要不要跟此人计较,接着就脸一沉,“尼玛,我不吃了总可以吧?”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粗壮汉子眉头一皱,才待发火,见他走得很快,想到自己排队也快到了,终于是按下怒火,悻悻地吐口唾沫,“呸,小子,便宜你了。”
“你还真是要找死?”陈太忠都要离开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欠自己债的,打算追上去,听到背后有人不干不净地乱骂,说不得打一道神识过去,扭头又走了回来。
“有种你再说一遍?”那汉子也不含糊得很,听他这么一说,手腕一翻,就把水杯倒着拎了过来,作势要打人,“小逼崽子,你这种不开眼的,老子打得多了……”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陈太忠一脚将他踹到了五六米之外,然后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唉,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戾气十足……要与人为善啊。”
尼玛……你这叫与人为善?粗壮汉子直想破口大骂,老子只是动了动嘴,你直接就动手了——买东西不排队,你有理了?
可是想归想,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死活是说不出话来。
陈太忠却是不理他,走到他旁边,面对着服务员,笑眯眯地发话,“我刚才报的那些,就都不算了……看到一个朋友,要走了。”
他站的位置,正在那司机前方,偏偏又是背对着,那司机见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虽然是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就猛地跳起来,一抡水杯,对着年轻人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陈太忠头都不回,脚向后方一撩,嗵地一声闷响,那司机又飞出五六米,砸倒了另一家的两个凳子。
这一脚,力气就大得多了,那司机在地上挣动半天,只觉得嗓子眼儿发甜,“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对不住啊,”陈太忠又赶了过来,对着那家的摊主连连作揖,笑眯眯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再说也是他砸到你座位的,不能怪我,不过我还是要说个对不起。”
“那个啥……哦,没事,”摊主虽然恼怒,但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