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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尤其让人感觉到讽刺的是:大家都相信,他能做得到。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所在吧?
就在这时候,荆紫菱出声了,“太忠你将来不是要在童山搞块地吗,还会住到天大来?”
“谁说的?”陈太忠听得吓一跳,紧接着就是头皮一麻,心说我这个规划,没有几个人知道啊,我这后宫里,你还买通了内奸?
他细数一下知情人,连吴言都只算半个,全部知情的只有唐亦萱一个——呃……唐亦萱?
“反正我就是知道,”荆紫菱略带一点警告地瞥他一眼,湖滨小区和阳光小区神马的她不会在意,但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在童山天池勘测——这块风水宝地,女主人必须得是她。
“随着北崇的发展,各种中伤我的谣言很多,”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一口气,“我也没能力自证清白,紫菱,谣言止于智者,不过童山……听起来也不错哈。”
荆以远听他俩说得热闹,含含糊糊却是又有所指,他觉得挺没劲儿——反正是听不懂,“太忠,你从小赵和小庞的话里,学到点什么没有?”
“他们这个参政议政的热情,还是值得我学习的,”陈太忠笑着回答。
慢着,只有热情值得学习,那就是其他的不值得一提了?考虑到可能会被误解,他又补充一句,“就像以前的士林清流或者隐士,对国家大局有看法,并且愿意积极地辩论……主观意愿是好的。”
“嘿,”荆以远原本是随口一问,听到陈太忠的回答,他反倒是不能淡定了,于是沉声回答,“你所肯定的主观意愿,和你要搞的制度建设……是矛盾的。”
“哦,这个我倒不觉得,”陈太忠摇摇头,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荆老并不仅仅是一个书法家,在很多社会和文化现象上,认识得也特别深刻——毕竟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人又不笨。
当然,荆老的话有一定的深度,却未必就正确,所以他想听一听对方说什么。
“制度总是要由人来执行的,”荆老嘀咕一句,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两口,然后又轻喟一声,“但是人和制度,这本身就是对立的,除非人是执行电脑程序的机器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才叫活生生的人,而制度是死的。”
“有了制度就必须要严格执行,不能考虑个人情感,”陈太忠接口。
“所以我说了,这完全可以通过电脑程序来完成,而且要严格控制他人修改后台数据,”荆老虽然马上百岁了,思维却依旧敏锐,“太忠,对于这个问题,我思考得远比你多……制度不是万能的,它不可能没有漏洞,而且也不可能没有历史局限性。”
“我不太清楚您想说什么,”陈太忠皱一皱眉头。
“制度是一方面,道德是另一方面,”荆以远笑一笑,“你最该抓的,还是精神文明建设……以德治政,会给北崇留下一段宝贵的佳话。”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通过我,实现你的执政理念呢?陈太忠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虽然他也打算抓精神文明建设了,但是总觉得荆老有点书生意气,不接地气的样子,于是他就回答。
“我认为两条腿走路比较重要,而且制度的存在,就是有法可依……如果能制定一个《打击拐卖妇女儿童法》,买家判刑,卖家连坐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多人贩子?违法的成本太低,才会导致各种违法行为的发生。”
“但是违法的方式是多样化的,制度怎么制定?”荆以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总是有漏子可钻的,你一味看重制度,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制定的条款繁复无比,向美国看齐了……有朝一日,律师比农民工还多。”
其实哥们儿也是这个意思,陈太忠承认,自己跟荆老的想法没有太大差别,他跟李强在一起,都是如此表示的。
但是荆老既然有考校之意,他反倒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想一想之后,他沉声回答,“可是有制度,总比没制度好,甚至可以催发大家的主观能动性……贸然踏入陌生领域的人,倒霉也只能认了,谁让他们事先没有了解清楚呢?”
“唔,这个解释不错,”荆以远点点头,想一下之后,他又发问,“但是钻制度漏洞的,你又怎么处理?”
“完善制度,该放过的就放过了,算他们走运,”陈太忠有意叫真,就测试一下荆老的底线,“就像辛普森杀妻案……制度不完善嘛。”
“扯,他那是拿钱堆出来的好不好?”荆以远不屑地哼一声,别看他老了,但是思维敏捷,接受能力也强——所谓大师,那真不是幸致,“无中生有找个漏洞,你信不信,就算找不到这个漏洞,他的律师能找到足够的其他理由,把审判拖到他自然死亡为止?”
“你这有点脑补了,”年轻的准孙女婿很不恭敬地回答——其实是没事找事。
“年轻人就是听不进去真正的建议,”荆以远哈地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发话,“完善的制度,哪里都不存在……你那个北崇想持久,还是要抓道德建设。”
“这个倒是,”陈太忠点点头,又抽出一根烟来点上,“赵校长和庞主席说得都不错,但是主政一方,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说书生治国是空谈,”荆老哼一声,听起来有点不满意的样子,“他俩最该做的,是引导道德建设,不是谈什么执政……我在十年浩劫中是受了治,但是有些臭老九,就是不打倒不行,试图复辟士大夫阶层。”
“您这也是在谈治国啊,”陈太忠吃吃地笑了起来。
“复辟士大夫阶层,有什么不好的?”荆俊伟听到这里,不服气地发问,“要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历史上有文人风骨的士大夫,不要太多。”
“没有风骨的更多,”荆老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陈太忠,“就是我以前跟你说的,随着规则的完善,想象力就会受到制约……特权阶层一旦形成,用不了多久,就是泥沙俱下。”
第4262章纵论
老爷子这瞬移也挺厉害的,陈太忠默默地抽烟,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荆紫菱倒是听懂她爷爷的说的话了,一伸手从陈太忠手上拿下烟来,瞪他一眼,“少抽两口……士大夫是统治力量的中间,是这样吧?”
陈太忠的女人里,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对啊,刑不上大夫,看起来是鼓励人们说真话,抨击时政,也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荆老懒洋洋地回答,“但是他们把持了舆论,会形成什么样的后果?”
“自我监督,自我完善嘛,”荆俊伟就是要跟他爷爷作对。
“新中国统治力量的中坚,是共产党员,也没有刑不上党员一说,”荆俊伟看他孙子一眼,“现在社会成什么样了……这才过了多少年?”
“阶层的固化和封闭,会形成垄断力量,封闭上升通道,”陈太忠点点头。
“你还是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荆以远摇摇头,看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紫菱?”
“其实我就是想做个商人,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天才美少女撇一撇嘴,轻声嘟囔一句,“您早说过了,一旦形成新的士大夫阶层……先求免死金牌,然后胡说八道掌控舆论,最后是利益最大化。”
“就是这个,”荆以远点点头,“总有人惦记这个,恢复士大夫的言论自由,不以言罪人,这其实也是儒家的传统理念,但是……谁来保证道德不滑坡?”
“中国从来都不是一个民族国家,维系的中间力量就是士大夫阶层,狄夷入华夏者,华夏之;华夏入狄夷者,狄夷之!这个国家的统治中坚,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也是五千年能一脉相传下来的缘故之一,他们保证了中华文明的持续,是有功的。”
“但是同时,他们也是文明发展的绊脚石,不是他们没有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情绪,实在是……久而久之,他们后代所形成的利益共同体,会阻碍社会的发展,而中国又是一个非常注重家庭,注重宗族延续的国家。”
“每个朝代,大师频出的时期,总是在初期,不是后面没有天才,而是天才没有发挥的空间,瓷器是这样,统治国家的中坚力量也是这样……正是因为如此,造成咱们中华文明的发展,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一个朝代一个周期。”
“怪不得五四的时候,能出现那么多铮铮铁骨的国士,”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国难显忠良,五四……那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时代,对中华文明的冲击太大了,连鲁迅都要摈弃汉字,倡导拼音,”荆以远感触颇深地点点头。
接着,他又不屑地笑一声,“但就是那样,也有投机者,文人风骨是文人,文人无行也是文人,心怀天下的有,邀名射利的也不少……五四大游行之前,死的那个学生,是他有心脏病,而不是被打死的,这个消息被人为掩盖了,就是他的死,激化了矛盾。”
“总而言之,很多历史真相,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了,我个人认为,必要的言论监督是要有,但是这个东西,不能形成阶层……形成阶层就完蛋了。”
“相较共产党员,我觉得士大夫阶层更靠谱一点,”荆俊伟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跟爷爷作对,“现在的省部级,都是生出来的,搁在以前,还有个贫民中状元的梦。”
“你说的现象也很罕见,”荆以远淡淡地回答,“他可能是贫民,但是他的座师、他的文化氛围、他所处的圈子和乡党,你都考虑进去的话,会发现这种人真不多,尤其是在朝代后期。”
“但总是有,”陈太忠想起了自己所说的中国梦,就要附和大兄哥一句,“唯才是举……科举制度其实还是不错的。”
“我没说不好,就像现在的高考,”荆以远今天的精神,是好得出奇,颇有点舌战群儒的意思,“士大夫阶层不管私下怎么蝇营狗苟,是要把德挂在嘴上,而咱国家现在……就是缺德啊。”
“是啊,李大钊都是俄间的名义被枪毙的,”荆俊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都说了,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民族国家,”荆以远很无奈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