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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让,他一边就冲徐瑞麟使个眼色,“老徐,领导来了,你都不敬一下,你这个态度,有点不端正哈。”
“我真的不能喝,”徐区长也是有个性的主儿,不过他一边说,一边就端起酒瓶,咕咚咕咚注满两个口杯,“我干了,您随意,可以吗?”
看到徐瑞麟一口就把三两多白酒闷了,归晨生也只有苦笑了,早听说北崇喝酒第一是李红星,第二是陈铁人,第三是林桓,徐瑞麟之类的,根本排不上号。
不过徐区长都已经干了,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说不得他也一口喝半杯——不能喝得少了,否则他不能借酒直抒胸臆,“你一杯,那我一半,我还没吃饭呢,空肚子没法喝。”
“您喝好,我走了,”徐瑞麟却是拔脚就走,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值得一看,眼下只不过在强撑,再不走就要露丑了。
归晨生的酒量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吃喝一阵,才笑眯眯地开口,“小陈,我知道你对我有点误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们各自有立场,也有苦衷。”
“归市长你今天来,肯定是来说苦衷的,这个我知道,”陈区长笑眯眯地点点头,言辞真是如刀尖一般锋利。
归市长埋头吃菜,并不做回应,陈太忠看得心里暗笑,你还真的不愧是姓龟,果然有乌龟肚量啊。
可归晨生此来,终究是要谈事的,他吃喝一阵,又猛猛地灌一阵酒,方始开口说话,“陈区长,眼下的事情,也都该静一静了。”
“怎么可能静呢?树欲静而风不止,”陈区长微笑着回答,“我动用了很多资源,成本非常高,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活儿,归晨生心里暗叹,陈太忠所说的“动用了很多资源”,这不止是苦衷,也是威慑,他沉吟一下,终于划出道来,“市政府想知道,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市政府——那不是归晨生的市政府,是陈正奎的。
“我要个毛的满意,按规矩来,”陈太忠冷冷一笑,“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那我就最满意……谁要想从中作梗,别怪我不客气。”
“查不下去了,涉及一些人和事,”归晨生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对方,“你懂的。”
“我一点都不懂,”陈太忠将面前的酒杯一推,“归市长,你喝多了。”
“市政府觉得,孟志新是属于可以挽救回来的干部,”归晨生终于开始说正事,“市里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北崇不稀罕这个机会,”陈太忠冷冷地回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你才说孟志新可以挽救,早干什么去了?
第3739章归市长夜访(下)
归晨生也想到了,陈太忠已经做好了牺牲孟志新的准备,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但是丫打算以此来咬住马飞宇,这就是不能忍受的了,于是他微微一笑,“孟志新身败名裂,对北崇的发展影响很大,你要三思。”
“你可以走了,”陈太忠一摆手,毫不客气地发话,“北崇的发展,是我需要考虑的,跟你这副市长有什么关系?”
老子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头这么难剃的区长,归晨生真的有拂袖而去的冲动,一个小区长,有像你这样跟副市长讲话的吗?
不过官场中人总有这样那样不同的面孔,该脸皮厚的时候,就不能太要面子,归市长也不是放不下面子的主儿,尤其是现在四下无人,他清一清嗓子,低声发话,“市里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做梦,”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有人搞初一,别怪我搞十五,孟志新是要病退了,马飞宇等着双开吧,他不走我走……倒要看某些人能不能一手遮天。”
归晨生轻叹一口气,在他来之前,陈市长就交待了一些底线,不过他最初的设想是,市里不追究孟志新,北崇也就不要再追究马飞宇了,如此一来,这事情就算办得漂亮的。
但眼下听来,还真是让陈市长说中了,其实想一想也是,陈太忠已经打算牺牲掉孟志新了,怎么可能坐视马飞宇的得意?
“正奎市长的意思是,孟志新没必要病退,回头安排个行局副职,”归晨生实在没辙了,索性点出陈市长,“留一份情面好相见。”
“情面……他给了我什么情面?”陈区长冷笑一声回答,“不是他推波助澜,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我的干部只是私德有亏,你根本想不到,我区政府现在乱成什么样子……”
“财政不说,计委瘫掉一半,宣教广电人来人往,孟志新分管的摊子得我接,”陈太忠越说越生气,抬手狠狠一拍桌子,“工作都没办法安心开展,这就是他的情面?”
“新华北报跟陈市长无关,”归晨生苦笑着一摊手,借着这个由头,说出了陈正奎想要他传递的消息,“今天的报纸没刊载内容,还是他托人施加了压力……有人躲在暗处,正等着看笑话呢,太忠,咱不能便宜了用心叵测的主谋。”
这个话说得倒还算靠谱,善意释放得也很明显,不过陈太忠早就猜到了,陈正奎可能只是适逢其会,所以并没有多奇怪,反倒是他没想到,合着新华北报那边,也是那厮叫停的。
可是再想一想,这也不足为奇,陈正奎毕竟是有根脚的,随便找点助力真的不难。
当然,在归市长看来这算善意,但陈区长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那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我可能会怀疑,陈正奎跟新华北报有关?”
“唉,”归晨生叹口气,这才是症结的真正所在,陈市长为什么会想到,他有这个嫌疑?因为他借着新华北报的势,强行对北崇下手。
一时间,归市长也有点理解陈太忠的想法了,当初是陈正奎想把孟志新打到万劫不复,那么现在陈区长出手,目标自然也是马书记的万劫不复。
官场斗争,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陈市长现在希望有回转余地,可当初你出手的时候,是否想过手下留情?没错,留一份情面好相见,但陈市长没留下这份情面。
归晨生沉默半天,又自己给自己倒上杯酒,一饮而尽,这才发话,“那你希望怎么样?”
“孟志新病好了之后,就回来上班,马飞宇另找出路吧,别留在阳州碍眼了,”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开出了条件,“然后你告诉他,没有下一次了。”
“这也……”归晨生听得目瞪口呆,我让你开条件,你也不能太狮子大张嘴不是?孟志新的事情都见报了,你要保他安然无恙,马飞宇被捂得严严实实,反倒要调离?
麻烦你搞一搞清楚,这孟志新跟马飞宇,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他轻叹一口气,“太忠,马飞宇跟你有私仇?”
“没有,”陈太忠摇摇头,“干部不修私德性质严重,还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严重?”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定然要涉及到贪腐或权力寻租,有人追究的话,双开正常,住监狱都有可能,而孟志新是真正的私德有亏,他甚至不是去嫖娼,只是有个情人,点儿背的就是这个情人遭人奸杀,而此事被宣传得天下皆知。
换一种方式来假设,就更能说明问题,若是何霏没死,两人的私情又被杜俊才得知,小杜手持证据闹到区政府来了,要求区政府做主,区里也只能以调解,严重一点的给个警告处分,若是有人盯上孟志新的位子,又兴风作浪,了不得也就是调离或者改非。
归市长当然分得清轻重,他犹豫一下,又试图帮着争取一点,“但是马飞宇,还没经调查呢,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本来就是你要我开条件,”陈区长微微一笑,又一摊双手,“谈不拢可以不谈,我其实就没想着开条件。”
你可以更嚣张一点吗?归晨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了,狮子大张嘴不说,条件都不容更改。
当初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归某人才不会去轻易地撩拨,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有点晚了,他站起身来,“那就这样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做为堂堂的副市长,这是归晨生的最后一点矜持了,他不能在陈太忠的住处,就直接打电话给陈正奎,那样可真的半点体统都没有了。
走出院门上了汽车之后,归市长先把司机撵出车去,然后拨通了陈正奎的手机,将陈太忠的条件转述一遍。
“这不可能,”陈市长断然开口拒绝,他若答应下来这样的条件,堂堂的大市长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若是调走马飞宇,孟志新必然要受到处理,这个没有商量……新华北报不是我喊来的,但是人家反应的问题客观存在,那就必须要处理。”
“我也这么表示了,”归市长苦笑一声,将两人的一些关键对话复述一遍,“……那家伙油盐不进,怨气十足。”
“哪里有不能谈的条件?”陈市长却是不吃这套,对他来说,调走马飞宇不算太大的问题,他就算能把姓马的囫囵保下来,早晚也是要将人送走——这是必须的,这么大的隐患藏在阳州,又有不少人知情,哪天一旦被人利用了来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孟志新完全不动,那就太打他这个市长的脸了,而且说句实话,对舆论真的不太好交待,等着陈市长犯错的,可并不仅仅是陈太忠,“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孟志新起码要冷冻半年,至于北崇以后的事……我不管了。”
“那杨孟春怎么办?”归晨生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一个科级干部,北崇自己处理,别再来纪检委折腾,我说不管就不管,”陈正奎不满意哼一声,“他若是不答应,那就查吧……你尽快通知他。”
“想还价吗?那就查吧,”陈太忠呆坐在桌边,收回外放的耳力,轻声嘀咕一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必陈正奎你还心存着几分侥幸,想着查不出什么问题——哥们儿要查人,可不像你想的那么草包。
不过眼下时间尚早,想到上次去了趟警察局,搞得医院的大夫都来了,他决定等一等,半夜的时候再出动。
约莫过了五分钟,归晨生的电话打了过来,这时归市长的车已经走得远了。
令陈太忠感到惊讶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