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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结婚?”
“当时还没有,我是说他刚来这儿的时候还没结婚。他对查林顿太太的女儿很有兴趣,不过后来也没结果。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可是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她顶多才二十五岁。”
“查林顿太太是谁?”两便士对这个新出现的角色觉得不解。
可是当她感到阵阵疲劳的时候,又忽然想到:“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听一大堆闲话,又自己想象一些谋杀案,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最先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老太太胡思乱想,想出这个什么鲍斯柯温先生之类的人送给她这幅画,同时谈到房子的传说,有人被活埋在壁炉里,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孩子。我又在这儿无中生有的胡乱调查。汤米说我是个傻瓜,一点都没错——我‘的确’很傻。”
于是她等着柯普莱太太的话告一个段落,以便起身礼貌地道晚安上楼。
何普莱太太的兴致仍旧十分高昂。
“查林顿太太?喔,她在‘青青河畔屋’住过一段短时间,”柯普莱太太说:“和她女儿一道。她是个好女人,真的,我想是位军官的遗孀,环境很不好。幸好那屋子租得便宜,可以自己种点花草,她很喜欢园艺,不过家里收拾得不大干净,我去帮过她一两次忙,可是没办法常去。你知道,我得骑自行车去,有两里多路呢。那条路上没有巴士。”
“她在那边住了很久吗?”
“我想顶多两三年。大概是麻烦太多,后来她自己女儿也惹上了麻烦,我记得她名字叫李丽安。”
两便士喝了一日浓茶,决心把话题做个结束。
“她女儿有什么麻烦?和鲍斯柯温先生?”
“不,我相信绝对不是鲍斯柯温先生惹的麻烦。是另外个家伙”“另外那个人最谁?住在附近的人?”
“我想不是住在附近的人,是她在伦敦遇到的。她到伦敦去念书——是学芭蕾还是艺术吧?是鲍斯柯温先生安排她去的,我记得学校名字叫史雷特。”
“是史雷德吧?”
“也许是。反正她就是因为常常到伦敦去才认识那家伙的,她母亲很不高兴,不许她跟他见面。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她在某些方面很不聪明,你知道,就跟很多军人的太太一样。
她觉得女孩子应该乖乖听大人的话,实在太跟不上时代了。她也到过印度那些地方,可是一个年轻女孩碰上英俊的年轻人就别想要她听你的话了。他常常到这里,在外面跟她见面。”
“后来她就惹上麻烦了,对不对?”两便士用这种惯用的婉转说法,希望柯普莱太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恰当。
“我相信一定是他。不管怎么样,反正事情清楚得很。我看得出,很久以前她妈就跟她完全一样,她长得很漂亮,身材高高的,可是我觉得她不是那种能忍耐的女人,她会忍不住爆发出来。她常常会一个人一边乱走,一边自言自语。那小子对她并不好,发现她有麻烦之后,就一走了之。做妈妈应该有做妈妈的样子,让他知道自己该负什么责任,可是查林顿太太没那个精神,不过她总算够聪明的,锁上屋子带着女儿走了。后来房屋又要拍卖的时候,她们回来收拾过行李,可是没到村子里来,也没跟任何人说什么,以后她们就一直没有再回来,母女俩都没有。虽然有些闲言闲语,不过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些人就爱编故事。”柯普莱先生突然说。
“嗯,这一点你说得对,不过那些传说也可能是真的,的确发生过那种事,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孩头脑也不大正常。”
“谣言怎么说?”两便士说。
“喔,我实在不想说,已经隔了那么久,我又没什么把握。
话是贝考克太太的露意丝传出来的,那个女孩老爱说谎,什么故事都编得出来。”
“她怎么说?”两便士说。
“说查林顿家的女孩儿先杀了婴儿,然后又自杀,她妈妈伤心过度发了疯,被亲戚送到疗养院去。”
两便士脑中又困惑起来,几乎觉得自己像在椅子上摇摇欲坠。查林顿太太会不会就是蓝凯斯特太太?虽然她换了姓氏,可是仍然忘不了她女儿的遭遇。
柯普莱太太仍然在兴致勃勃地往下说:
“我自己可从来都不相信,贝考克家的女孩什么故事都编得出来,而且我们也不大听信谣言——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要操心。乡下发生的那些事都快把我们吓呆了——真的事喔——”
“怎么?出了什么事?”两便士很惊讶这么平静的小村子会发生什么大事。
“我相信你一定在报上看过有关的消息。我想想看,差不多二十年了吧,你绝对看到过那些消息——说有人专门杀小孩,最先是一个九岁小女孩,有一天放学之后没回家,附近的人全部出动找她,结果在小树林里找到的时候,已经给勒死了。我一想到就忍不住发抖。好,这只是第一件案子,过了三个礼拜左右,贝辛市场那边又发生了一件。可是那地方大,只要有车的男人都很方便动手。
“后来每过一两个月就会发生一件案子,其中有一个离这里不到两里,几乎可以算就在村子里,”“警方…一或者其他人——难道查不出凶手吗?”
“他们的确很用心办案子,”柯普莱太太说:“马上就逮捕了贝辛市场那边的一个人,说他对他们查询工作有帮助,你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警方以为抓到凶手了,可是往往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只好放掉他,有时候是因为发现他不可能行凶或者不在命案现场附近,要不然就是有人替他提出不在场证明”“你不懂,丽芝;”柯普莱先生说;“警方也许很清楚谁是凶手——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可是偏偏抓不到证据。”
“都是那些做太太或者做妈妈,甚至做爸爸的人害的,”柯普莱太太说;“不管警方有什么想法都没用。只要那个人的母亲说:‘我儿子那天明明在家吃晚饭。’或者那个人的女朋友说当天晚上跟他去看画展,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再不就是他爸爸说一直跟儿子在田里做活,警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警方也许猜到这个人的妈妈、女朋友或者爸爸说了谎,可是除非另外有人能提出反证,否则警方就只能放掉嫌疑犯。那段时间真是可怕,这里的人全都坐立不安。每次听说又有孩子不见的时候,我们就会组成一个队伍到处搜索。”
“嗯,那才对。”柯普莱先生说。
“组织起来之后,大家就会到处去找。有时候很快就找到了,有时候过了好几个礼拜才会找到,有时候就在女孩子家附近,大家都以为已经找过的地方发现。我想凶手一定是杀人狂。太可怕了!”柯普莱太太用正义凛然的声音说:“居然会有那种男人,真最太可怕了,应该统统枪毙、吊死才对。要是有人肯让我处罚凶手,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都吊死。已经杀了很多小孩,把他关在病人院有什么用?吃的、用的全都有过得舒舒服服的。迟早还不是又放出来,说他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回家了。这是发生在诺福克的事,我姊姊住在那儿,是她告诉我的。回家才两天,他又犯了一件案子,有些医生真是疯子,病人明明还有毛病,偏偏说已经好了!”
“你不知道这里的案子可能是谁犯的吗?”两便士问:“你真的认为是陌生人?”
“也许我们真的不认识,不过一定是住在这附近…一呃我想是二十里之内的人,倒不一定是这个村子的人。”
“你一直都这么想,丽芝。”。
“你着急得不得了,”柯普莱太太说;“觉得一定是我们附近的人,所以心里很害怕。我常常会打量别人,你也是,乔治。你常常会问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他最近怪怪的。”
“说不定他根本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两便士说:“也许根本就跟其他人完全一样。”
“嗯,也许你说得对。所说有些疯子外表和平常人完全一样,不过也有人说他们眼睛里有一种可怕的光芒。”
“杰弗瑞——我是说这里的警官,”柯普莱先生说:“他老是说有办法。可是就没看到他们采取什么行动。”
“一直没抓到凶手?”
“没有,吵吵闹闹过了将近一年,事情忽然变得静悄悄了,以后附近再也没发生过那种事。我猜凶手一定走了,走得远远的。所以才有人觉得自己知道凶手是谁。”
“你是说离开这里的人就有嫌疑?”
“喔,你知道,那当然免不了会惹人说闲话,说某某人可能是凶手。”
两便士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迟疑了一下,可是她猜想柯普莱太太既然谈兴正浓。就算她提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关系。
“你觉得凶手是谁?”两便士问。
“喔,都过了那么久了,我实在不太想说。可是人家提到好几个名字,也有人说可能是鲍斯柯温先生。”
“是吗?”
“是啊,人家说艺术家都很奇怪,可是我觉得不是他!”
“有更多人说是爱默士·派利。”柯普莱先生说。
“派利太太的丈夫?”
“嗯,你知道,他怪怪的,头脑又简单,那种人很可能做得出来。”
“那时候他们夫妇也住在这里?”
“对,不过不在‘青青河畔屋’,住在离这儿四五里的一栋小屋子。我相信警方一直都很注意他。”
“可是一直没找出对他不利的证据,”柯普莱太太说:“他太太老是替他说话,说他每天晚上都跟她在家。”只有星期六晚上偶而到酒店坐坐,可是没有任何一件谋杀案发生在星期六晚上,所以根本没用。而且,雅丽思·派利那种人作的往往让人很相信,从来不会自相矛盾,恐吓她也没用,反正她说他不是凶手就是了。我也从来不认为他是,虽然我没什么证据,可是如果要我指出什么人最可疑的话,我觉得菲力浦爵士才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