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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一个海颜奴,就算尸体抛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给我伸冤。”说完苦笑一声,靠在一棵松树上看着连城。
连城身躯一颤,转身看着他,楚江看着他的眼神,明白自己的确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心里泛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谈不上伤感,更多的或许是无奈。
“既知我想杀你,却又为何要跟着我?”连城淡淡问,残月如钩,碎玉般倾泻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更显得他面容苍白冰冷,连灵魂似乎都缥缈幽远起来。
楚江凝望着他,对方眼底那深深的孤独让他心潮起伏,突然间他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事。无时无刻地挂念,即便知道对方要杀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这或许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
“或许我喜欢上你了。”感觉到连城全身散发出的杀气,这个关头他只能说出真相赌一下运气了。
连城瞳孔突然放大,定定望着他说不出话。楚江不奇怪他吃惊的反应,相反如果他不吃惊自己才会觉得奇怪,“很突然是么?可却是真的……那日你站在木槿花下回眸看我,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不能呼吸,或许我就是在那时喜欢上你的。”
连城渐渐平复了面上的震动,唇角泛起嘲讽,“原来如此……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俊面上再度泛起讥讽的冷笑。
“笑话?”楚江苦笑,“于你而言或许是罢,说这些不是要博得你同情,你要杀就杀,我不会求饶。”
连城缓缓收敛了唇角的讥笑,转身背对着他站立了一阵后突然开口道:“我没有杀你的理由,你回去罢。”
“不。”楚江斩钉截铁地道,“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住口!”连城霍然转身,恨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一条狗也比你强一些。”
楚江面色一暗,望着突然暴怒的连城沉默不语,连城见他神情苦涩,忍不住别过脸去。两人默然站立,听着风呼呼刮过,树叶萧萧落下,这夜还很漫长。
对峙良久后楚江终于道:“也是,在你们南楚人心目中,我们海颜人本就猪狗不如……”
“我不是这个意思!”连城脱口而出,说完面上立即露出懊悔之色,紧紧咬着唇不再说话。
楚江看了看他,其实他早就看出连城对他态度虽然冷漠,但决不是因为他是海颜奴。相反,他甚至觉得连城对海颜奴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与同情。
“我会跟着你,但绝不会妨碍你。今后除非你主动找我,否则我决计不会和你说一句话。”片刻后楚江开口道。
连城咬牙盯着他,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了一阵,终于什么都没说。
(五)
此后的日子里,楚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连城。因为海颜奴不可单独住客栈的,所以每当连城打尖住店的时候,楚江便站在客栈外等着,常常一等就是一整夜。连城半夜起来从窗户望下去,总能看见楚江靠在客栈的围墙上,或者坐在长街上发怔,风雨无阻。
起初几日楚江还可以保持冷静,然而到了后来,他一天比一天更加心烦意乱,渐渐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结束这一切了。
这日连城上酒楼前突然来了十几个官差,领头的那个指着站在酒楼门口衣衫褴褛的楚江对连城道:“敢问这位公子,那个海颜奴可是您的奴才?我们见他一直盯着您,怕他对您不利。”
连城朝楚江瞥了一眼,心口突然哽住,朝那官差淡淡道:“我不认得他,你们替我教训他一顿。”说完扔给那些官差一锭银子便转身上了酒楼。
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菜后他从窗口看下去,见那十几个官差正围着楚江殴打着。楚江连日来都露宿在外,饮食也极为简单,身体早已是疲惫到了极点,不多时便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官差伸手掏出楚江身上剩余的银两,又对另一个官差说:“拖到乱葬岗。”
街上的人纷纷让开,那个官差不情愿地拽起楚江的头发一路拖着,经过之处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弯弯曲曲的,象是一条僵死了的蛇。
“死了么?”连城的心脏突突跳着,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死了倒也干净。”甩甩头,心上却还是丝丝缕缕的痛,虽然微弱,却缠绵不绝。
“这位客官,客官……”一个声音惊醒了连城,他茫然回头,见酒楼的伙计正惊恐地看着他。
“怎么?”连城问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嘶哑。
“客官您的手流血了。”小二战战兢兢地道。
连城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捏碎了手上的酒杯,酒杯的随便将手心割出一道道创口,鲜血淋漓。
“怪不得这么痛……”他自言自语道,突然从酒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楚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床边的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他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感觉有些象客栈,挣扎着起了身,想要喊人,张了张口,声音嘶哑模糊。
连城推门进来,见他一脸的茫然,便把手中的粥递了过去,“吃点东西,你睡了好几天了。”
看见连城的那一刹那,楚江原本灰蒙蒙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如是两粒剔透的翡翠落在在无瑕的月光里。连城一怔,呆呆看着他,半晌没有移开目光。
楚江扬了扬眉,“我好看到让你看呆的地步了么?”嗓音虽哑,但总算发出了声音。
连城伸手将旁边桌子上的铜镜递给他,楚江照了照,发现自己面上大大小小的擦伤,距离好看二字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楚江解嘲地笑笑,“我一直很不满意自己的脸,现在有了这些疤痕也好,呵呵,似乎多了些英雄气概。”
连城气得面色有些发青,“你到底吃是不吃?”一边将粥碗重重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连城气得几乎吐血,正想用力甩开,突然听见嗖嗖几声,随即听见身上的楚江闷哼了一声。
他瞬间明白过来,急忙伸手一扯蚊帐拦在身前,阻住飞来的无数银光。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甩了出去,房间里立即弥漫着白色的烟雾。
白雾中连城抱着楚江从后窗跳了出去,一路飞奔到了郊外荒凉处才停下。他喘了口气,突然想到怀中的楚江,几乎是本能地将他扔了出去,楚江便闷哼一声落在地上不动了。
见手上有血,连城忙冲到小溪边开始洗手,又顺手采了些皂角拼命搓着,直到手指上被搓出一道伤口才停了下来。他出神地望着鲜血从创口处流出,顺着修长的手指缓缓滴落,突然间他将整只手浸在了冰冷刺骨的冰水中,身体剧烈颤抖着。
“啊!……”他突然仰头对着漆黑的苍穹大喊了一声,“我为何要救他,为何?”旷野中那叫声荡起一波波的回声,越传越远。
情绪平复后他走回早已昏迷的楚江身边,见他面色青紫,上面隐隐有黑气萦绕,显然是中了剧毒。
再仔细看看,发现他肩上插着几根银针,银针附近不断有黑血渗出。他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戴上,伸手撕开了楚江肩上的衣衫,肩膀上中针之处已是漆黑乌肿。
再看看昏迷中的楚江,见他双目紧闭,唇角含笑。连城心里一动:难道他是帮我挡住了暗器,所以才欢喜么?
察觉到自己开始从楚江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个认知让他对自己非常愤恨。他面上阴晴不定了一阵,突然拔出长剑,冷冷道:“与其让你毒发而死,不如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言罢一剑朝楚江刺去,剑尖刚没入楚江胸口半寸,便看见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口中喃喃道:“……连城……连城……”
那呼唤虽轻,却带着缠绵的情意,如是寒冬腊月里将冻僵的指尖贴在暖炉上,那温暖虽是丝丝缕缕的钻入,却会很快蔓延到心尖上,一瞬间似乎心儿都要化在那暖意里。
望着楚江胸口溢出的鲜血,连城紧紧握紧左手的拳头。茫然间拔出了长剑,一朵血花飞溅,喷在他的面上。那温热的触感引发出他嗜血的渴望,于是伸出舌尖轻轻一舔,淡淡的血腥气便从他的舌尖钻到了心尖,与先前那暖意融在了一处,带着烫人的炽热。
犹豫了许久,他掏出一粒护心丸服下,然后俯下身一口口将楚江肩上创口里的黑血吸出。
黑血吸尽红血流出时他的嘴唇已经肿了起来,他跑到小溪边干呕了一阵,待漱好口收拾干净后才回到楚江身边。给他服下一些解毒的药,见他面色渐渐转白,便知他已无大碍了。
抬头望天,空中黑暗一片,野风呼呼吹着,旷野里隐约传来狼群的嘶叫。连城坐在溪边抱紧自己的双臂,突觉这人世种种竟是如此荒谬可笑。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的妇人之仁,更恨自己无力改变这些致命的弱点。
楚江醒来时正看见连城坐在溪边发怔,那原本冷漠僵硬的轮廓在夜色中柔和了许多。他心底泛起一丝温柔之意,挣扎着起身蹒跚走了过去,“多谢相救。”
连城淡淡道:“不必,你本也是因救我才中了暗器。”
楚江微微一笑,他本能的感觉到连城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心底有些窃喜。不想对连城做无聊的客套,于是扯开话题,“不知偷袭的会是什么人?”
连城想了想,“或许是梅青梨白,他们大概是要杀我们灭口。”
楚江点点头,默想了片刻后抱紧手臂道:“这里好生寒冷,不如我们向前走走,看看有何避风之处。”
十月的夜虽